小玄武看著邱十六，半天沒有開口，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是因為你有「不滅」，所以自己殺不掉自己嗎？”邱十六又說道。

“不……”小玄武搖搖頭，冷聲說道，“我現在依然不能自殺，只能死于意外。”

“呵……”邱十六額頭上的虛汗流到了眼睛里，她痛苦地閉了閉眼，“來……讓我聽聽，這次又是他媽什么理由。”

“因為那個人。”小玄武喃喃道，“他答應我讓我不再挨餓、不再傷痛、不再躲躲藏藏，而我作為交換，要替他守護此處規則。”

“哦……”邱十六往后靠了靠，盡量坐直了身體，隨后又說道，“聽起來也不像是什么好人，竟讓你落到如此田地。”

“是，這樣活著很痛苦。”玄武說道，“可他是另一個菩薩，我不能忤逆菩薩。”

“那東西八成就是青龍吧……”邱十六說道，“他到底哪里像他媽菩薩？”

“除了眉眼，哪里都像。”玄武說道，“非男非女，法力無邊，他化大自在。只不過他的眉眼從不像菩薩那般謙卑。”

“呵……青龍菩薩……”邱十六苦笑道，“真是搞笑……”

說完她扭頭看了看自己斷掉的右臂，此時依然在緩慢流血，看來堅持不了幾分鐘了。

“九姐。”邱十六提高聲音說道，“這人徹底守廟守魔怔了，我會在最后關頭抱住她發動「回響」，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們吧。”

白九聽后回頭看了看眾人，此時誰也提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說不定在邱十六焚燒了玄武之后，玄武會出現新的破綻，但也有可能……

“我有個問題要問玄武。”

許久都沒有說話的姜十在此時有氣無力地開口道。

“小姜十……”白九看了看他，“怎么了？”

“玄武……”姜十開口說道，“你是如何成為守廟人的呢？”

他雖看不到玄武的樣子，可玄武的聲音卻在他耳畔響起。

「我娘是，后來她死了，我是。」

宋七在聽到這句話后慢慢揚起了眉頭：“小姜十……你難道……”

“也就是說……”姜十咳嗽了幾聲，又說道，“如果能夠給你找到一個「接班人」，你就可以無憂無慮地自殺了。”

「接班人……？」

“接班人……？”

兩個玄武在此時紛紛停止了動作，歪起腦袋聽著這個奇怪的聲音。

“沒錯……”姜十笑道，“有人替你守護「規則」，也有人替你守護「菩薩」……你就可以安心的去了吧？”

兩個玄武聽后紛紛沉默一會兒，于是又異口同聲地開口道：「是這個道理。」

“我給你找到了。”姜十說道。

「找到了？」小玄武愣了半天，開口說道，「我只能認可比我更加強大的人。」

“比你更加強大……？當然，比你強大太多了。”

姜十伸出手，緩緩捂住了自己的左眼，隨后說道：“諸位……一入沙場愁斷腸，從此生死兩茫茫。末將有一計，需由「貓」全員齊力配合，定能讓那妖人甘愿就擒。”

隨后他嘴巴微動，將自己的計劃緩緩地說了出來。

為了避免玄武聽懂，姜十用「回響」指代人名，用「哨聲」替換關鍵詞，中間又時不時地穿插幾句評書，讓其表達的含義只能精準無誤地傳遞給「貓」。

在場所有人，包括另一頭聽得并不真切的邱十六聽到這個計劃之后全都瞪大了眼睛。

“小姜十……”白九愣愣地說道，“你這個計劃……有可能是目前為止風險最大的一個了。”

“但這是最保險的一個。”姜十說道，“我了解「傳承」，有時候「傳承」可以大過生命……只有這個計策可以讓她安心去死。”

“小姜十是對的。”宋七說道，“再拖下去玄武只會持續暴走，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眾人聽到宋七說話，全都不再提出異議，只是面色都凝重起來。

“就照這個計劃執行，開始傳達。”宋七說道。

眾人點點頭，隨后各種哨聲在矮樓之間回蕩。

云十九剛剛聽到哨聲，扭頭看了一眼街道，遠處卻驚現了讓人不寒而栗的一幕。

一個枯槁老頭正在向著此處緩緩走來，他見人就殺，所過之處引起「爆燃」連連。

看來他已經肅清了廣場上的人，一路追到了這里。

“壞了……”云十九扭頭大喊道，“白虎到了！要回避！七哥！”

宋七抬頭看向他：“多遠？”

“三百……不，二百米！”

“二百步，夠了，暫不回避。我們孤注一擲吧……”宋七回頭看了一眼眾人說道，“馬上執行。”

羅十一聽到哨聲，回頭看了看遠處的白九、宋七等人，嘴中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這他媽在吹什么鬼玩意？”

“十一哥……”「挪移」馬十二也愣道，“我以為我聽錯了。”

王八捂著自己的肩膀半跪在地上，輕聲說道：“白虎都要到了……按照他們給出的信號辦。”

眾人聽到王八如此說道，也不再糾結，趕忙從玄武身邊紛紛撤走。

他們的身形在矮樓當中穿梭，很快便不見了身影。

玄武緩緩歪起了腦袋，從她的視角看來，眼前所有人都已經潰逃了，只有一個失去了手臂的矮胖男人還半跪在地上。

「大膽……」玄武喃喃道，「殺不掉我……就想逃走？」

……

“小十六，就位了嗎？”姜十說道。

「剛剛就位……」邱十六回答道，「只有一只手，移動起來真是困難啊。」

“哈哈，世上無難事，可只怕有心人啊。”姜十笑道。

「十哥，那我得罪了。」邱十六說道，「放心，我給你陪葬。」

“不，不得罪。”姜十說道，“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小十六。”

姜十身邊眾人聽到這句話紛紛向后退去。

下一秒，一根手指從姜十的左眼鉆了出來，隨后手指如同燃燒的引線一般發出明亮又刺眼的火光，瞬間燃燒了姜十的臉。

這股詭異的大火開始從姜十的左眼處瘋狂蔓延，很快便是脖子和胸膛，接著是整個身體。

而姜十自始至終只是靜靜地坐著，沒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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