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化美人妝
剛剃光頭的時候,安晴每天都非常崩潰,生怕自己的頭發(fā)長不出來了,等她終于習(xí)慣了自己睡覺的時候頭皮挨在枕頭上的時候,才慢慢的消化了這件事,不過她不拍戲的時候還是得戴帽子的,一來是天兒熱真的有點曬,二來就是頂著這么一個鹵蛋頭實在是有傷風(fēng)化。
不過無盡夏卻超開心的,她設(shè)計的所有尼姑裝終于派上了用場,而且一身比一身合適,一身比一身好看,安晴這種大俗人,徹底被她折騰出了一點不染凡塵,絕世青蓮的味道來,也確實是很不容易。
等少年時候劇情拍完,夏清影的腳差不多也能正常走路了,程亦岳反復(fù)確認(rèn)了他真的可以拍攝,才開始正式拍他的戲份。大家畢竟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上一次的磨合,已經(jīng)有了默契,很多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交流,對方大概就能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這次取景在著名的景區(qū)里,不知道叫什么什么山,這會兒沒有什么游客,正好方便了他們拍攝,程亦岳站在山頂上,正和陸識焉一起再次確認(rèn)拍攝場地有沒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而其余出鏡的演員則開始換衣服和化妝。
早上蘇尋過來的比較早,他老公叫方候,開一輛比較低調(diào)的寶馬,下來跟程亦岳打了個招呼,就又回去了,兩個人是比較好的朋友,上一次的《少年人》他也有投資,后來就算是連本都沒有收回來也沒說什么。方候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形象非常符合書里的霸道總裁,但是沒什么架子,經(jīng)常笑一下就露出兩排大白牙,牙特別白,可以給黑人牙膏做代言的那種。他就站在那兒等著蘇尋化完妝,然后才離開。
無盡夏這次給蘇尋設(shè)計的這套衣服帶著些少數(shù)名族的感覺,可以算是夏天里最省心的衣服了,因為雖然身上帶著銀飾稍微重一點,可是又露脖子又露腰的,布料還是比較清爽,相較起其他人來說,真的是比較涼快。他臉上的妝也是比較濃的暗黑妝,既邪魅又危險,看起來雖然不像好人,但還是會不自覺的就被他吸引。
他的這身行頭換出來,就連程亦岳都有點驚訝,因為是跟之前他本人完全不一樣的風(fēng)格,或者說,他自己完全不是這個style的,可是這么打扮出來又會莫名的讓人覺得非常合適,實在是不得不佩服無盡夏的手藝。
程亦岳坐在攝影機(jī)前,身邊是駕著機(jī)位的陸識焉和頂著一個光頭的安晴,兩個人像左右護(hù)法一樣坐在他的兩邊兒,而且這個護(hù)法的職位還隱隱有著增多的意思,沈朝云也很快搬著個小板凳坐在了程亦岳的身后。自己,程亦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被圍的水泄不通,再沒有逃跑的可能性。他手上帶了一串玉石手串,安晴眼尖的認(rèn)出這也是他經(jīng)常用來綁頭發(fā)的那一條,偶爾也會充當(dāng)一下頭繩,算是可以兩用。
想到頭發(fā),看見人家這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程亦岳頭也不回的忽然開口,“安晴,你把搭在我頭發(fā)上使勁薅的那只手給我縮回去。”
安晴把手默默放下,“哦。”
無盡夏給夏清影的眼睛上蒙上一條白綾,扶著他搖搖晃晃的就了位,等著群演都準(zhǔn)備好,陸識焉對著鏡頭比了個ok的手勢,程亦岳就喊了開始。
你很難說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因為他的長相并不具有代表性。
他生了一副好皮相,但是眼睛上綁著條白綾,見過的人都會這樣說,長得不錯,可惜是個瞎子。
他的確是個瞎子,可是他走路很平穩(wěn),走的像一個正常的人,似乎對他來說,眼睛就是個擺設(shè)。
他著一身灰色長衫,洗的破舊。站的筆直,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一棵扎在泥土里的樹。
這樣一個人,就算放在四國里任意一片土地里,你都可以說,很奇特,獨一份兒。你很難猜到他真正的職業(yè),說出來我自己也不太信。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個說書的。
他真是個說書的,只是沒受過什么專業(yè)培訓(xùn),不會說演義也不會講評書,甚至不太能開玩笑,別人一說的過分了他就沉默,也不爭論,但這樣大家就都知道他生氣了。這樣的人,一般沒什么生意,的確,一開始是的。所以他背上還別了把二胡,沒人聽他說書的時候,他就給把二胡拿下來,奏喪樂換飯吃。太陰前些年多戰(zhàn)亂,活的人少,死的人多,活的人多半沒錢給死的人風(fēng)光大葬,有時候一副棺木也出不起。但這沒什么關(guān)系,因為管頓飯請個奏喪樂的還是能行的。
一開始得虧他還有這份手藝在,要不然真得餓死。
他講故事也講的很怪,他講江湖俠客,他講帝王□□,他講野史傳聞,有時候心血來潮,還唱一段戲,或者給路過的小孩子講一個小故事,這個我們現(xiàn)在管它叫童話,那會兒沒這固有名詞,說過就說過了,圖個樂子,沒誰在意。
他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像個亡命天涯的逃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無論到的是小村莊還是大城市,一個月準(zhǔn)要離開。甭管掙得多還是少,這似乎都不太能影響他的決定。他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你問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去過哪些地方。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不熟,早有耳聞,但是今天才正式見面。我還有點害羞,他沒主動和我搭話,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說。
但他有個習(xí)慣,很奇怪的習(xí)慣,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怪癖,他每到一個地方準(zhǔn)得跑到驛站里,或是專門寄信的館子,一個瞎子看信,這說起來像個笑話,橫看豎看都有些荒謬。但他每次都真的能等到一封來自遠(yuǎn)方的信,且總有辦法知道里面寫的是什么。
信是用特殊的方式寫的,估計是紙也特別,辦法也獨特,你摸上去有淡淡的凹痕,他一般會當(dāng)場讀完,然后順勢掏錢找人代寫,回上一封。說的多半是些不著邊際的話,互相關(guān)切的兩顆心卻怎么也藏不住。看這字跡,寄信的大約是位姑娘,這姑娘估計不怎么拘泥小節(jié),字寫得婉約又瀟灑,兩種風(fēng)格詭異得融合在一起,只讓你覺的妙,挑不出不好來。落款處洋洋灑灑,寫江月兩個字,又在收信人的地方,留上柳飄萍。
哦,原來他叫柳飄萍。
這次柳飄萍卻十分反常的在這小村子的驛站等了許久,一直都沒信寄來,他的心里難免有些不安定,這幾日村子里發(fā)生了怪病,聽著很嚇人。他現(xiàn)在如果遇到危險,別說殺人了,連雞都不見得能砍一只,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他的預(yù)感也一向很準(zhǔn),從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白天收不到信,晚上就睡不著覺,如此反復(fù)半個多月,熬的原本就瘦的身子再一瘦再瘦,像個逃荒的。所幸,江月的信終于寄來了。
信上寫道,她的清水衙門好不容易被派了個差事,這幾天百年難得一遇的忙,當(dāng)今王上的弟弟鏡王病了,朝野上下跟著雞飛狗跳,她這種吃閑飯的也沒能免俗,日日得去點卯,她家大人更是,每天天不亮去宮里晚上也趕不回來。屁大點事兒來回折騰,很不成樣子,話里話外都是嫌棄。
柳飄萍接到信立刻回了一封,心里稍稍平靜一些。回去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竟然在這個小村子里呆了近兩個月,當(dāng)下決定今晚歇一歇養(yǎng)養(yǎng)精神,明天一大早就走。
可惜命運(yùn)顯然沒能容得他養(yǎng)精神,剛回下榻的客棧,就發(fā)現(xiàn)此處被一群白衣人圍了,他們中間有一個穿黑衣的,柳飄萍看不見,當(dāng)然不管他們黑貓白貓,自顧自的回屋收拾東西,他出門有些匆忙,行李和二胡都沒帶。
收拾好了,出來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住,只聽見一聲笑,柳飄萍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因為他聽見一個聲音,玉石撞擊桌面的聲音。這聲音他太熟悉,應(yīng)該是來自一串白玉做成的珠串,一共五十四顆,曾經(jīng)在他手上掛著時,可以繞三圈有余。
為什么他會對這個聲音如此敏感,倒不僅僅是因為這珠子曾經(jīng)在他手上掛過,而是你去問問每一個東闌人,大約都對著玩兒意比較敏感。硬要說就是東闌太窮了,連年戰(zhàn)亂加上地處偏僻,這地方窮的可憐,不長花只長草,沒有玉石只有黃金,所以花和玉都是兩樣稀罕物,都得靠進(jìn)口。因為少所以貴,一般只有王室可以使用。
柳飄萍自然沒跟人家王室挨上邊兒,但是他確實曾經(jīng)有一條不假,后來他送給人了,若是此人沒有轉(zhuǎn)讓,那大約就是此時攔住他的這個人。
柳飄萍嘆口氣,沒說話,實在不知道說什么才能緩解氣氛的尷尬,畢竟不是任何一個人站在害你廢了武功壞了眼睛的人面前,都能泰然自若處變不驚的打招呼和說笑話的。
可對方,顯然可以,因為他不僅打了招呼,還說了笑話,仿佛他們只是久別重逢的老友,或是戀人,雖算不上小別勝新婚,但是也可以說熱絡(luò)熟悉。
他道,“劉旭,真是好久不見。”
說完這些,又加上一句寒暄,這話里含著感情也帶著水分,各自比重占多少,無人清楚。
這人穿一身黑,黑色的長發(fā)沒有束,披散在肩上,這造型你用今天的審美來看委實有點殺馬特,十年之前流行。可是美人就是美人,沒有性別的約束,也不受造型的影響,就算發(fā)型拉分,可是他依舊好看的驚心動魄,就連眉眼間的那一分狠厲,也被小心的藏起,露在外面的只有幾分濃艷。
柳飄萍聽著如今對他已經(jīng)有些陌生的稱呼,心里想著,誰要跟你好久不見,嘴上卻回一句,“別來無恙,非玉。”
對方?jīng)]再說話了,柳飄萍不想跟他起什么沖突,因為從各個角度來說,現(xiàn)在的情況都是人家為刀俎他為魚肉,紅燒還是清蒸就看人家的心情了。
被客客氣氣的帶走時,他才想起這村子的名字,叫煙溪,怪不得當(dāng)初就覺得耳熟,煙溪再過就是太陰了,他和這地方犯沖。早知如此,當(dāng)初怎么著也該繞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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