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天色已晚,不要讓師尊擔心。”燕時沒有回頭,只是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不要讓師尊擔心……
蕭楚玦聞言手中的靈力頓時潰散,再也凝聚不到一起。
算了吧,蕭楚玦心想。暫且饒燕時一命。青嵐山不比燕家,若燕時真的死了,青嵐山高層定然也能查出蛛絲馬跡。
雖然他不在兇手的范圍之內,算起來也有不在場證明,可若真的細細排查,總能查到他的頭上。之前他還能一走了之……如今他卻有些不想走。
他費盡心機才做了師尊的弟子,若是此時功虧一簣,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不如暫時隱忍下來,以后再考慮。
于是蕭楚玦跟上燕時,兩個人結伴回了霽青峰。他們回來的時候戚晚還沒回來,二人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互不打擾。
戚晚回來的時候看到燕時的房間和蕭楚玦的房間都亮著燈,心中甚是欣慰。不愧是主角和反派,真是認真好學。有天賦還努力,自然更容易走向成功。
于是他揉了揉酸痛的腰,準備去蕭楚玦那里看看,順便看看輪椅做的合不合適。
里間亮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燈火隨著微風來回跳動,明明滅滅。
蕭楚玦坐在小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泛黃的書籍。清秀的少年五官精致又端正,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略微帶一點青澀,卻又多幾分英氣。
戚晚緩緩走到蕭楚玦面前,看他手中拿的書是一本普通的詩詞鑒賞。
“師尊安好。”蕭楚玦動了動身子抬頭面對著戚晚。
蒼□□致的臉猛的對上戚晚,讓他微微有些發怔。這樣的動作也時常令他覺得蕭楚玦根本沒有瞎,分明什么都能看到。
“在看書?”戚晚坐到了蕭楚玦對面。因為制作輪椅,他的手指磨得有些發痛,此時安靜地坐下來越發地明顯,不自覺的開始摩挲手指。
“算是吧。”蕭楚玦把手中的書放下,然后微微一笑,只是笑意有些故意和勉強。“印制的書油墨厚實,潛下心來便能大致摸出是什么字。”
這樣子看書自然是費時費力,卻也是他唯一能讀書識字的機會。
戚晚心尖一顫,卻又不知說什么好。
其實他的性格和原主十分相似。在現實世界里他就是個社恐,不喜歡同其他人交流接觸,也沒有什么知心朋友,平日里也不怎么愛說話,有什么都憋在心里。
即便是與旁人交往,卻不管對誰都保留幾分私人空間,保持一定的距離感,常常被人說是冷漠疏離,是個沒有任何情緒的人。
他唯一激動到爆粗口,還是看到原著中蕭楚玦的結局的時候。
所以即便心中心疼,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連忙從空間戒指中把輪椅拿了出來。
新的竹制輪椅一拿出來便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清新竹香。或許是因為眼盲,蕭楚玦的鼻子也靈得很,立刻就鼻尖翕動,望向香味散發出來的地方。
“師尊……”蕭楚玦聲音微顫,基本已經猜到了是什么東西。
“是給你的新的輪椅,你先試一試怎么樣。”戚晚柔聲道。他把輪椅推到蕭楚玦的身邊,便想伸手去抱蕭楚玦。
可是卻被蕭楚玦無聲地拒絕。
蕭楚玦伸手摸到輪椅的把手,然后對著戚晚的方向局促地笑了笑。“師尊,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的語氣小心又猶豫。
他不是不想被師尊抱著,只是他這殘廢的雙腿缺乏鍛煉,瘦弱細小,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不想被……師尊看到。
戚晚見狀收回手,并沒有說什么,無聲地望著蕭楚玦熟練地挪上輪椅。
輪椅的靠背和輪椅都用修為磨得光滑舒適,不會有一丁點毛刺。座位上還鋪了一層柔軟的墊子,防止坐得渾身發痛。蕭楚玦一點一點仔細摸索著,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在心中。
甚至他難以抑制地想,或許重生之后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因為不可能有人待他如此好。他的親生父親,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師尊,從來都沒有人會為他做這些事情。
一次都沒有。
“怎么樣,有哪里不合適的嗎?”戚晚圍著蕭楚玦轉了一圈,觀察著輪椅有沒有問題。
“沒……沒有。多謝師尊。”蕭楚玦小聲回答道:“只是做的有些小。”
“小?那里小?我再修補一二。”戚晚微微有些詫異。他特意觀察過蕭楚玦的身材,這樣看著明明正合適,怎么會小的呢?
“現在其實正是合適,可是過幾年……就會小了。”蕭楚玦猶豫了半晌,臉頰發燙,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他之前的輪椅是用母親留下的一點銀子,托給于心不忍的老管家,這才從外邊尋了匠人做出來的。老管家年事已高,不知道還能再管事多久,便做了一個成人的輪椅,雖然一時用著大,卻不需要經常換。
以他少年時的財力和能力,換一個輪椅都是難事。
“無妨。”戚晚眉頭輕蹙,立刻意識到了蕭楚玦話里沒有說出來的意思。“若是往后小了,再做一個便是。”
他的話輕飄飄的,卻聽得蕭楚玦心里沉甸甸的,一股陌生的暖意涌上心頭,燙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應些什么,恍惚著才回了一句謝謝師尊。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戚晚安慰般地拍了拍蕭楚玦的肩膀,他拿起之前蕭楚玦在看的書,拉著少年坐在一旁。
蕭楚玦不明所以,只是任由師尊動作。
“讀到何處了?”戚晚低頭看著書。
“八詠詩,霜來悲落桐。”蕭楚玦愣了一下,反應慢了一步道。
“這倒是首好詩。”戚晚低頭看了一眼詩。“初不照光景,終年負霜雪。春風一朝至,榮華并如。”
這幾句詩并沒有連在一起,戚晚卻偏偏把這幾句一起背給蕭楚玦聽。
蕭楚玦心中微動。
“或許現在霜雪蔽日,但是總會有一天春風將至的。”戚晚的聲音溫暖又醇厚,像是雪夜里的一碗熱湯,又像是暖流穿過冰雪,帶來無限的暖意與生機。
蕭楚玦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滑過他的眉間,替他理了理散落的發絲。
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地對待他。沒有人告訴他不要傷害自己,沒有人告訴他這樣做是對是錯,也沒有人同他說總有一天會春風將至。
從來都沒有。
蕭楚玦面對著戚晚,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一道最明亮的光芒……
落在了他的身上。
也……落在他的心里。
第二日季秋生因傷跌落山路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青嵐山。但是由于季秋生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部分人都當他是受了杖責還不小心,自己跌落了山路,平白落了個笑話。
完全沒有人會把這件事聯系到霽青峰那個眾人認為沒有行動能力的殘廢上。
就連拜師儀式上,都有不少弟子竊竊私語。畢竟蕭楚玦目不能視,腿不能行,修煉倒是能繼續修煉,只能做一個不通武技的廢物修仙者。
修仙界以武為尊,他這樣是沒有前途的。
不過即便聽到這些非議,戚晚也不在乎。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蕭楚玦以后的能耐。
收徒儀式之后燕時和蕭楚玦便按照戚晚的教學計劃開始正式的修煉。只能說果然是主角和反派,天賦異稟。不過短短五個月,二人便雙雙突破至筑基境界。
第三年的時候,便已經突破至靈寂境。
恍然之間,戚晚也已經在這個世界里待了整整三年。
這一年蕭楚玦十八歲,燕時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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