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忘川
鬼門大開,百鬼夜行。
彼時只見兩個黑色的怪神,手拿鐵鎖,硬生生扯開那高聳入云的邑都大門。
一時間,陰風嚎哭,從里面奔出黑壓壓的一群惡鬼,腐臭的氣息隔著很遠都能聞到。
此時的傅祁川利用生魂戒,順著混亂的場景偷偷潛了進去。
進門之后,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塊圓潤透明的三生鏡。
他心中一喜,激動道∶“找到了!”
正是這塊鏡子,是他尋找嫦娥的媒介。
宮主曾經(jīng)說過,進入鬼門關(guān)后會遇到一塊鏡子,名曰三生鏡,你進去之后只需要向西南角方向走,到時候屠安會派人將嫦娥送到你手中。
傅祁川忍不住感慨道∶“原來這么容易。”
隨后,他便毫不猶豫的跑了進去。
甲執(zhí)閣總司,屠安正在椅子上修剪指甲。
想到桃花坳即將淪陷之時,他的眼底不由得閃出一抹快意。
那是他趁著兩位閣主不在的時候,偷偷放出去的人馬。
那時他就在想,就算是他不喜歡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辭辛為了傅祁川教訓他的場景。
當時的他對辭辛簡直恨之入骨,恨不得立馬殺死她。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不會讓她這么輕易的就死去,他要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
他也不知道,他對她的情感,到底只是單純的仇恨,還是另有他尋。
他曾經(jīng)多少次從虎口脫險,撐著一口氣也要活著。為的就是能親眼看著她死去,將她千刀萬剮,踩在自己腳下!
想到這里,他卻是一愣∶難道自己拼命地想活下去,就是為了復仇嗎?
當初的許多事情都歷歷在目,包括辭辛的花紋癥,都是他想出來的餿主意。
辭辛不是愛傅祁川嗎?那她就去死,為愛而死!神女又如何?情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副閣主曾經(jīng)在背后這樣評價他∶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用來形容他的心腸和手段。
那時他還在沾沾自喜,認為做惡魔沒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對得起自己。也足以證明他心中充滿憤恨,不可能忘記自己曾經(jīng)歷過的屈辱。
可是恨完了之后呢?辭辛死了,那他以后的意志該由誰指引?他的胸腔里只有滿腔仇恨,一旦失去,還有什么?
他忽然想起辭辛那出水芙蓉的臉龐,心底一熱,有種別樣的感覺涌上心頭。
或許,他對辭辛好像并非全是狠。
想到當時在飛羽島囚禁她的那一晚,雖然時間短暫,但他望見她充滿憤怒的眼神,恨不得吃掉他的無助感,是那樣的鮮活靈動,讓他忍不住想擁她入懷,將她牢牢鎖在自己心頭。
可他是從地獄里逃出來的惡魔,心中只有憤懣。愛是凡人才有的情感,他不能被愛所蒙蔽了雙眼!更何況,辭辛愛的不是他,她對自己只有怒意。
既然她不屬于自己,那不如將她殺死,摧毀她。
惡魔就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即便是和自己一樣效忠甲執(zhí)閣的人,也不行!
他面上露出一絲狠毒的笑意。
現(xiàn)在的桃花坳大底已經(jīng)被消滅殆盡了,辭辛自當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就算她還活著,那么花紋癥也會很快吞噬掉她。
想到自己萬無一失的主意,他的心底就感受到一股復雜的情感。
像是快樂,又像是絕望。但最后都被復仇成功所填滿。
這種快感使他的雙手顫抖起來,磨指甲的小刀也不小心在手上劃出一道口子。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他皺眉,細細的盯著劃痕看了一會兒,才用手慢慢抹去。
辭辛死了,那他以后怎么辦?有不滿向誰發(fā)泄?
段聆從內(nèi)閣走來,望著他被劃傷的疤痕,心底忍不住一顫,上前就要替他包扎傷口,他卻抬手拒絕了她。
她看著他冷漠的表情,突然感到很委屈,眼角不自覺的掛上淚水,問道∶“辭辛當真這么好,令洞主這般喜愛?”
屠安心底一顫,隨后又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不作理會。
段聆又想說什么,卻被從外面跑來的小妖打斷∶“洞主,傅祁川已經(jīng)到達西南角了,是否要小的帶人將嫦娥護送過去?”
屠安依舊在修剪指甲,頭也沒抬。卻朝他點點頭,以示應(yīng)允。
那小妖見狀便立即招呼了幾個人,帶著身旁的少女護送出去。
此時傅祁川正在西南角著急的等候著。
或許在他們甲執(zhí)閣的眼中,嫦娥只是一件商品,并不值得認真對待。
可傅祁川并不屬于他們那類人,在他眼里,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或許他是玄羽鳳,是妖,所以承受了太多的歧視,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心理。
“傅祁川!”身后傳來一句別樣的聲音。
傅祁川心中一顫,“是她嗎?”想到這里,他便急急回頭看去,對上的竟真的是她那深邃的眼眸。
辭辛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眼里仿佛容納著百川山河,一時間忘卻了所有。
傅祁川也未曾料到她會追到這里,可想到她的花紋癥,心底又是一顫,忍不住勸道∶“辭辛,你的花紋癥......”卻又改了口,轉(zhuǎn)頭冷道∶“你不應(yīng)該來這里。”
辭辛一愣,他的態(tài)度令她驚慌。可順勢想了想,他的態(tài)度或許是合理的,他都能給她下毒,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想到這里,她的眼底已經(jīng)不是百川山河,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漆黑。
“傅祁川,我的花紋癥,可是你害的?”
到底,我們還是走向這一步了。
他突然轉(zhuǎn)頭看著她,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亦能如何?我現(xiàn)在既然身為甲執(zhí)閣的人,又有什么人是能阻止得了我的?”
他又說∶“情愛本就是這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閣主本想測試你一次,誰知你當真對我動了情。”
說罷,他卻兀自笑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辭辛不明白,傅祁川真的被魔化了嗎......
“那你當初說要調(diào)查司廬,這樣想來,是你又一次騙了我。”她的語氣很平靜,可軒轅劍的劍鳴聲卻異常刺耳。
他停止笑聲,淡道∶“那又如何?只要能得到永安果,哪怕騙你十次,二十次,我都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
他在心里懺悔∶辭辛,對不起,永安果我是一定要得到的,原諒我......
她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被欺騙,尤其是像傅祁川這樣她最愛的人。
她沒想到他當真這般無情,當初對她的承諾,一件也未實現(xiàn)!
她的內(nèi)心登時被憤怒所填滿,手里拿著軒轅劍指著他,冷道∶“那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當龔邵原趕到的時候,卻見她和傅祁川早已扭打在一起,登時火氣沖天,龔邵原忍不住上去勸架,卻被辭辛趕了下來。
“呸!臭丫頭,小爺我成心勸架,你卻跟我過不去!”他索性席地而坐,不管他們。
傅祁川抵著她的劍,叫道∶“辭辛,永安果我是一定要得到的,原諒我!”
辭辛此刻早已被憤怒所控制,冷道∶“永安果每萬年才能結(jié)一次果,你休想得到!”
二人氣場很大,西南角頓時刮起一陣狂風。
傅祁川登時語塞。余光卻看見站在角落的嫦娥,心中一喜,便不由得想盡快擺脫辭辛。
他見她的身后正巧有一個水潭,便心生一計,輕道∶“辭辛,失禮了!”
趁辭辛不注意,迅速掐了一道劍訣將她打了出去。
傅祁川又大喊一聲∶“銀蛇,快去救辭辛!”
趁著龔邵原愣神的功夫,他便帶著嫦娥飛了出去。
傅祁川的預(yù)算很準,辭辛剛巧落在水里。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條河,竟是忘川河。
辭辛跌落在水中的時候,非但沒有窒息感,竟還能呼吸。
一道陽光傾射下來,回憶涌入她的腦海。
她又看到了千年前在天界的景象,在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正在教她習劍。
他的身姿飄穎,劍招流暢,輕飄飄的白衣更是給他裹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你這招不對。”他笑盈盈的握住她的手,一招一式親自指導。
心中的小鹿又跳了起來,臉頰也裹上了一層緋紅。
“又是那個男人,”那是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
辭辛感受到痛楚,緊閉雙眼,“他究竟是誰?”
忘川河很平靜,沒有聲音回答她。
她被捆在墮仙臺上,菱角的小神手里拽著鐵枷鎖。
“你狠天界欺你,負你,傷你,縱是要報復,對嗎?”
是這個聲音,又是這個聲音!
不,不要!辭辛痛苦的捂住腦袋,想要呼喊,卻張不開嘴。
“天界對我做這樣的事。要是你,你會原諒嗎!”
什么事?為什么跟前世今生鏡里看到的不一樣?
“天誅!”上神紛紛用盡全力,一道雷光從天而降,霎時劈到她的身上。
回憶里的她疼的跪倒在地,全身抽搐,嘴角不斷有血漬流出。
可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明亮透徹,額間偶有煞氣出沒,眉目間卻全是不肯服輸樣子。
即使心里再痛,那也絕對不可能服輸!
“夠了!”
一道聲音炸響,辭辛忽然感到特別心安。
是那個男人,那個教她習武的男人。
“她是我?guī)淼娜耍v使她的親人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那她也會有轉(zhuǎn)型的可能!”
他護在她身前,“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去度化她,我會讓你們相信,她不是你們眼中的惡人!”
他當真帶她一起墮仙,褪去一身傲骨,下墜途中那人的樣貌漸漸清晰,輪廓亦是如此熟悉。
“是祁川!”辭辛猛然睜開眼睛,“是他褪去一身仙骨,不惜用生命度化我!”
可是后來的回憶皆不如意,辭辛拼命的搖頭想忘記。
這是此世輪回,陰界之景。
“你好,我是辭辛。”
她伸手,像她身旁的小鳳凰示好。
那是一只周身赤火的小鳳凰,正在歪著頭看她。
小鳳凰的身旁卻想起一陣聲音∶“這一世你需要好好守護她,助他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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