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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金榜題名(一更)


皇帝正在金鑾殿批閱考生們的試卷,禮部尚書與鴻臚寺卿以及幾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皆位列在冊。

        試卷雖是經(jīng)由幾人批改過,但皇帝如果有疑問,還是會找他們問話。

        幾人都很緊張,最緊張的當(dāng)屬鴻臚寺卿。

        呈給陛下的試卷當(dāng)然不可能全部都是干凈的,里頭摻了幾份他們各黨派有心提拔的考生,論實(shí)力當(dāng)然也不算差,太差的考不到殿試來。

        就怕皇帝相不中,單獨(dú)給拎出來剔除,從二十名之后的試卷重新甄選,這種情況很少,但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

        皇帝每看完一份試卷,若是放在右邊,則代表通過,可留,若是放在左邊,則代表有異議。

        有異議的試卷基本無緣一甲,但一般也不會落到三甲去。

        皇帝已經(jīng)閱完十份考卷了,暫時還沒出現(xiàn)落卷的情況。

        今日天氣不錯,御書房里靜悄悄的,只有一絲帶著暖意的春風(fēng)從門外徐徐吹來。

        考卷被吹起了一角,魏公公忙拿了個黃玉貔貅鎮(zhèn)紙壓住考卷。

        皇帝沒抬頭,卻也對魏公公的細(xì)心很受用,不愧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老人了。

        皇帝低低地咳嗽了一聲,魏公公忙遞上一杯熱茶。

        瞧,連茶溫都恰到好處。

        “陛下,您都批閱了一早上了,歇會兒吧。”李尚書擔(dān)憂地勸道,“龍?bào)w要緊。”

        “朕無礙。”只是有些上火而已,做皇帝就是這點(diǎn)不好,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也要弄得人仰馬翻,因此他不愛承認(rèn)自己身體不適。

        皇帝喝了口茶,繼續(xù)批閱試卷,他剛批閱完袁宇與江南才子寧致遠(yuǎn)的考卷,二人的考卷在目前看來能排進(jìn)前三。

        這一界考生的整體實(shí)力比前幾界殿試要出彩,抉擇起來也就困難不少。

        鴻臚寺卿是對試卷動了手腳的人之一,他知道皇帝馬上就要批閱到蕭六郎的試卷了,蕭六郎的試卷得分不高,在前二十名吊車尾。

        這自然是有緣故的,他“寫”了大逆不道之言,之所以還是將他放了進(jìn)去,乃是因?yàn)樗菚瑫宦渚恚@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就算要落也輪不到他們來,得皇帝親自動手。

        一切都是如此天衣無縫。

        鴻臚寺卿的目光一直盯著被壓在第二份的考卷。

        皇帝改完宋平的考卷,不甚滿意,放在了左邊。

        李尚書心下一沉,宋平是他的門生,看來是沒戲了。

        皇帝抬手去拿下一份考卷,這是一個叫朱廣茂的考生的試卷,寒門學(xué)子,無甚背景,在春闈中表現(xiàn)不算太出眾,在鄉(xiāng)試的排名也僅僅是當(dāng)?shù)厥畮祝瑫簳r沒引起任何黨派的興趣。

        改完他的,就該是蕭六郎的了。

        鴻臚寺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雖說應(yīng)該不會什么岔子,可到底是做了虧心事,他有點(diǎn)兒心虛,就尋思著萬一皇帝認(rèn)出那不是蕭六郎的字跡怎么辦?

        其實(shí)這字模仿得是真好,只怕蕭六郎自己來了也未必一眼看出是仿造,皇帝當(dāng)然更無從發(fā)現(xiàn)了。

        鴻臚寺卿緊張忐忑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太監(jiān)的稟報(bào):“陛下,莊太傅求見。”

        鴻臚寺卿的目光自蕭六郎的考卷上挪開,望向了門口。

        這個時候莊太傅怎么過來了?

        皇帝剛拿起的考卷又放了回去,對門外道:“宣。”

        “是。”太監(jiān)應(yīng)下,“陛下宣莊太傅覲見——”

        魏公公擠了擠眉,這是個新上任的太監(jiān),他提拔的,辦事太中規(guī)中矩了,陛下跟前兒早沒這么多規(guī)矩了。

        宣啥宣?直接讓進(jìn)來就是。

        莊太傅也愣了下,他原本打算坦坦蕩蕩地走進(jìn)去,拱手行了個福禮,可這新太監(jiān)把場面搞得如此正式,害他進(jìn)御書房后還跪下給皇帝行了跪禮。

        皇帝淡淡擺手,示意莊太傅平身:“太傅何事?”

        諸位大臣也向莊太傅行了一禮。

        莊太傅拱手回應(yīng)之后,才望向皇帝正色道:“臣有事啟奏。”

        “現(xiàn)在?”陛下看向他。

        “是。”莊太傅拱手。

        李尚書識趣地說道:“那臣等先行告退。”

        “嗯。”皇帝應(yīng)允。

        李尚書等人出了御書房,并未走遠(yuǎn),就在附近的偏殿中用茶。

        皇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莊太傅臉上:“什么事這么急急忙忙的?不能等朕批閱完考卷?”

        莊太傅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桌上的考卷,看到蕭六郎的就在即將批改的第二張,他暗暗松了口氣。

        他上前一步說道:“臣方才回去的路上突然記起來再有幾日便是太后的壽辰,臣……斗膽去行宮探望太后。”

        皇帝的神色一頓,放下御筆,垂眸,喝了口茶,方看向莊太傅道:“母后她鳳體欠安,御醫(yī)說不宜見風(fēng),也不宜見客,朕稍后會再命人去一趟行宮,看母后是否有所好轉(zhuǎn),再通知太傅。”

        “多謝陛下!”莊太傅拱手深深一福,起身的一霎,狀似無意地碰到桌上的考卷,一摞考卷撞到皇帝的茶杯,茶杯倒了,考卷也撂翻在了地上。

        “臣該死!”他忙跪下請罪,并手忙腳亂地將試卷拾掇起來。

        魏公公忙去查看皇帝有沒有被茶水燙到,皇帝也低頭撣了撣身上的水珠。

        趁二人不備,莊太傅將蕭六郎的這份考卷藏進(jìn)左袖,并從右袖中掏出蕭六郎的原卷夾在了考卷中。

        ……

        出皇宮后,莊太傅見到了雙手揣在暖手捂里的宣平侯。

        四月天了,也不知這人是怎么還用這種東西的。

        宣平侯眉眼冷峻,氣質(zhì)深沉,然而莊太傅走過來的一霎他的眉梢卻十分恣意地挑了一下:“喲,太傅走得挺快,寶刀未老啊。”

        莊太傅被他氣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考卷我已經(jīng)放回去了,你還不趕緊把郡王放了!”

        “放就放。”宣平侯扭頭,欠抽地說道,“常璟。”

        常璟直接把安郡王從馬車?yán)飦G了出去——

        莊太傅:“……”

        莊家的車夫也被釋放了,忙將安郡王背到自家馬車上,安郡王受了傷,一條腿鮮血直流。

        莊太傅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宣平侯道:“趕緊去療傷啊,想讓他變成瘸子嗎?嘖嘖嘖,你說你這人,是怎么做祖父的?半點(diǎn)兒不關(guān)心自家孫子。”

        莊太傅差點(diǎn)原地爆炸了。

        我孫子怎么受傷的你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你是怎么有臉講出這種話的?

        氣死人了!這家伙實(shí)在是氣煞老夫了!

        “哼,你以為這樣他就能一定能得第一?”莊太傅看過蕭六郎的試卷了,老實(shí)說,確實(shí)作得不多。

        但是不湊巧,這次的策問題安郡王早在陳國時就與陳國國君探討過,那時安郡王并不知科舉會出到類似的題目,他只是在聽陳國國君說起安邦治國之道。

        蕭六郎確實(shí)是個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人,他文采斐然、言之有物,引經(jīng)據(jù)典,令人信服,然而他畢竟不是真正的政客,他在治國之道上不如一國之君有經(jīng)驗(yàn)。

        所以鴻臚寺卿所言不假,兩份試卷確實(shí)不分伯仲,再者,江南才子寧致遠(yuǎn)與袁首輔的考卷也十分優(yōu)秀。

        陛下就算不抬舉莊家,難道也不抬舉袁首輔嗎?袁首輔可是三朝元老。

        莊太傅冷哼一聲道:“你別高興得太早,狀元可未必就是那小子的!”

        宣平侯一臉淡定:“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莊太傅:“……!!”

        你才是王八!

        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啊!

        莊太傅不能多待了,再待下去他得短壽。

        莊太傅拂袖而去!

        宣平侯偏了偏頭,勾唇:“慢走,不送。”

        此時的御書房中,皇帝確實(shí)對于如何排名前三甲猶豫不決,莊太傅效忠皇帝多年,對皇帝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從文章的深度來說,安郡王的考卷最引人深思;而從文采與一個考生的格局來看,蕭六郎的更令皇帝中意;可寧致遠(yuǎn)與袁宇的考卷也不差。

        這四人中,年齡最小的當(dāng)屬蕭六郎,今年十八,安郡王十九,袁宇二十五,寧致遠(yuǎn)年齡最大,三十。

        至于說身世背景,寧致遠(yuǎn)與蕭六郎出自寒門,而安郡王與袁宇出身高門。

        哦,對了,蕭六郎就是那個小瘸子是不是?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根拐杖,皇帝的眉頭皺了皺。

        ……

        京城所有考生及家屬都開始了漫長而焦灼的等待成績的日子,雖說大家基本都是進(jìn)士了,最差也是同進(jìn)士,可誰也不甘心真的去做同進(jìn)士。

        普濟(jì)寺的香火又旺盛了起來,據(jù)說都是考生前來參拜的。

        碧水胡同,一家人看似若無其事,實(shí)則個個都坐不住。

        老太太蜜餞也不偷吃了,葉子牌也不打了,天天指使老祭酒往街上買串串,其實(shí)就是打聽消息。

        姚氏這幾天也不做點(diǎn)心了,天一亮就去街坊家竄門子,其實(shí)也是在等消息。

        小凈空最近幾日非常用功地學(xué)習(xí),他總擔(dān)心壞姐夫考不上,那樣家里還是得靠他。

        等他長大了,他給嬌嬌考個狀元回來!

        放榜的日子在四月二十七,因?yàn)檫M(jìn)士榜是寫在黃紙上,因此又叫金榜。

        貢士們不可以在家里等待通知,必須入宮接受冊封,等他們冊封過后才會在京城各大衙門以及貢院放榜。

        五更天,顧嬌與蕭六郎便起了,二人簡單吃了早飯,顧嬌將蕭六郎送上了劉全的馬車。

        “放榜還早,你不要等。”蕭六郎對顧嬌道。

        “嗯,好。”顧嬌點(diǎn)頭。

        蕭六郎放下簾子,想到什么,又拉開簾子。

        顧嬌看向他:“怎么了?”

        蕭六郎欲言又止:“沒什么,天色還早,你再去睡一會兒吧。”

        顧嬌莞爾:“好。”

        蕭六郎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他放下簾子,乘坐馬車抵達(dá)了皇宮。

        貢士們差不多到了,馮林與林成業(yè)、杜若寒也在。

        馮林也不知是不是在殿試上緊張過度,回去便病了一場,真是萬幸有林成業(yè)與周管事照顧他,才讓他從病中挺過來了。

        聽說早先有人一病不起,連命都沒了的,所以科舉這條路并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馮林大病初愈,臉色尚有些蒼白。

        幾人寒暄了幾句,人群后方突然一陣騷動,隨后就見安郡王在幾名下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咦?”杜若寒古怪地瞪大了眸子,“他的腿怎么也瘸了?”

        蕭六郎也挺意外,他朝對方看了一眼,恰巧安郡王也在看他,四目相對,蕭六郎明顯從安郡王的眼神里領(lǐng)略到了一絲冷意。

        蕭六郎不明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他是喜歡自己還是厭惡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一行人依舊是按照考引號的順序進(jìn)入太和殿,殿試中的案桌與墊子已撤下,殿宇舒明開闊,古樸大氣,又因皇帝與莊太傅、袁首輔等內(nèi)閣大臣的存在而顯得格外莊嚴(yán)肅穆。

        一行人在禮贊官的帶領(lǐng)下沖皇帝行叩首禮,隨后,魏公公將名冊呈給皇帝。

        諸位考生與皇帝的距離約莫一丈,其實(shí)還是有些遠(yuǎn)的,有人壯膽想一睹天子真容,卻還沒抬頭便被天子的威壓震懾得喘不過氣來。

        皇帝不愛搞那些故弄玄虛的東西,直接開始宣讀一甲前三名。

        “貢州瑤城考生寧致遠(yuǎn),庚午年四月一甲進(jìn)士第三名,賜進(jìn)士及第。”

        寧致遠(yuǎn)懵了,考生們驚了,這這這、這就出探花郎了?

        “咳!”一旁的太監(jiān)沖懵掉的寧致遠(yuǎn)使了個眼色。

        寧致遠(yuǎn)迅速回神,側(cè)身出列,邁步來到皇帝面前,在指定的地方停了下來,撩開衣擺,行三叩九拜之禮,哽咽地說道:“臣,寧致遠(yuǎn),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讓他平身,接著念道:“庚午年四月一甲進(jìn)士第二名,莊玉恒,賜進(jìn)士及第。”

        眾人唰的看向安郡王。

        安郡王是……榜眼?

        有些出乎意料呢。

        安郡王心底閃過一絲失望,他拖著受傷的腿,在眾人或是羨慕或是驚訝的注視下,來到御前,也跪下行了三叩九拜之禮:“臣,莊玉恒,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瞥了安郡王一眼,沒說話。

        接下來就是狀元了。

        皇帝的目光在袁首輔的嫡孫袁宇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翻開名冊朗聲道:“庚午年四月一甲進(jìn)士第一名,蕭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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