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又是看著凱厄斯沒有表情的面孔清醒的一天。
感謝這個家伙臉上沒有表情紋,眉間也沒有皺成一道川字,否則我感覺自己能短不少壽。
雖然吸血鬼文化里可能沒有短壽這一說法。
我頑強地爬起床,揭開脖子上的紗布開始上藥。我可不想以后在這個地方留個黑乎乎的洞。
凱厄斯幫我把涂好藥的地方用包上紗布。
我真的很懷疑他這樣做的目的,感覺他想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但又無從下手,所以就做些不容易出錯的小事。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凱厄斯居然低下頭來沾染凡塵,說不詫異是假的,但鑒于他前科累累,實在很難讓我放下戒心。
果然,等我吃過早餐,凱厄斯就表明了真實目的。
“你不愿意在沃爾泰拉,我想到一個好去處。”
“哪里?”我配合著問。
“雅典。”
雅典,古希臘。我在地理和歷史課上聽過它的名字,歷史悠久,小國寡民,城邦制。以上是我對這個地方的所有印象。
“去哪里干什么?”
“散心。”
原諒我,這個答案從凱厄斯嘴里說出來真的很搞笑。于是我真的笑了出來。
凱厄斯表情認真,甚至作好了出行安排。
“我們可以先去紐約轉一圈,再到英國,或者你想直接過去。那邊不算遠,我們有充足的時間。”
“你發現沒有?”我靜靜聽凱厄斯說完。
“什么?”
“你真的很喜歡自說自話。”
我又在固定的沙發位置上躺下。
凱厄斯沉吟片刻,“這不能算缺點,我是在闡述我的想法。”
哦,好吧。這確實是他的自由,我認同他說話的權利。
“但是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我發出真心實意的疑問:“我不愿意參加城內的慶典,更不可能陪你去散心。”何況我對雅典完全沒有任何想法。
“因為你不愿意待在沃爾泰拉。”
所以這就是凱厄斯費盡心思想拉我出去的理由?
我感到十分費解。
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待在沃爾泰拉的原因不是這座城市有問題,是你,是阿羅,我不想面對你們,懂了嗎?”
“我可以讓海蒂陪你去。”
凱厄斯很認真地說。
救命啊。真的,這完全是一場魔幻現實主義對話。
我的情緒開始起伏:“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凱厄斯堅持道:“出去散散心,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他到底想我散個哪門子的心啊?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還是個病人?”
凱厄斯點頭,指著我脖頸處:“傷口結痂了。”
“哈。”我簡直要被他氣笑。所以凱厄斯一大早無事獻殷勤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我不會去的,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冷眼看著他:“按你的速度,一天來回不成問題。”
“我沒有去的必要。”
太讓人窒息了,我感到有些呼吸困難。
“你趕緊離開吧,”我說,“去治治你的病。”
他已經病入膏肓了,這真的是從書里跳出來的腦子不正常的霸道總裁升級版。
我當年讀書的時候正好流行這個風格的男主,我還曾經癡迷過一段時間,但是真的,放過我吧,我不想和這種思維奇特的非人類對話。
“算我求你。”我語氣卑微地加上這一句,“你難道沒有公務要忙嗎?”
“沒有。馬庫斯和簡會處理的。”
所以他就心安理得地來折磨我。
我識相地閉上嘴,不再爭論他說話的方式有沒有問題。
在我們說話的空檔,朝霞散去,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爬得很高。
凱厄斯轉移目光,側頭去看。
淺金色的長發與睫毛在清晨的光線下閃閃發亮。
沃爾圖里要是有一天破產,憑借美色,凱厄斯也能過上不錯的生活。
正想著,對方突然瞥了我一眼,仿佛很鄙視似地說:“我很有錢,不會破產。”
好吧,這下可以確定凱厄斯會讀心術了。
愛德華就是這種能力,所以我一直覺得貝拉是受他蒙騙。
我寫給貝拉的一大堆信還放在抽屜里,凱厄斯若有所覺地朝那邊看去,流露出不快的神色。
“你又在想那個人類。”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不想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見我不搭理,凱厄斯又開始重提之前的計劃。
“訂哪天的機票?”
我一時沒反應過他說的,愣愣地問:“你說什么?”
“去雅典。”凱厄斯提醒,“訂哪天的機票?”
“我說我不去!”怒火來得突如其來,“聽不懂人話嗎?”
他是不是在沃爾圖里呆久了,導致語言系統退化?
我真是不想大聲嚷嚷,凱厄斯實在太能戳中我的炸點,我已經記不清我在他面前發過多少次火,他每次都是這幅無所謂的模樣,好像我在無理取鬧。
“要不你自己去吧,那里挺好的。”
我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火氣壓制下去,盡量換了平靜的語調,嘗試和他溝通。
“可以。”
凱厄斯直直地看了我大約有三分鐘,終于點頭。
“我明天出發。”
他的神情不似作偽,我松了一口氣,像是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
凱厄斯瞇著眼睛坐在那兒,我倆沐浴在陽光下,難得度過了一小段和平共處的時間。
我很高興,這證明近幾天至少不會有人來煩我。
可惜我還是低估了凱厄斯厚臉皮的程度。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天還沒亮,凱厄斯就穿著他那身又長又厚的黑袍,不由分說地將我從床上挖了出來,然后用毯子裹住,輕而易舉地塞進了飛機的臥室。
還沒等我反抗和破口大罵,對上凱厄斯偽裝成黑色的瞳孔,竟然感覺到眼前發黑,迅速昏睡過去。
該死的。
最后一幕是凱厄斯深淵一般的眼睛。
等再次醒來,飛機早已在私人機場落地。木已成舟,從門簾后面出現的吸血鬼手里拿著水杯,讓我真想把手里的枕頭砸到他那張不以為然的臉上。
生氣也沒用。他指指外面的天色,夜幕降臨,只剩晚霞的尾巴還殘留在半空。
這種程度,我連罵人的話都難以出口了。
這家伙完全不顧別人的意志,一旦我和他的想法有出入,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都是我輸。
除了我威脅他和阿羅帶我去地下室的那次,我甚至很少在他身上見到明顯的情緒起伏。我無數次對他口出惡言,有時候他的行為明明在生氣,眼底卻是毫無波瀾。
凱厄斯對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太到位,讓我覺得恐怖。這不同于阿羅,他就像一湖平靜的河水,底下暗藏著深不可測的危險。
他走過來的步伐不急不緩,不知怎地,我突然就喪失了對峙的勇氣。
我轉過身,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眼前的吸血鬼。
其實我有些想哭,淚水幾乎在我轉身的一瞬間決。萬幸我忍了下來,總算沒有在這個家伙面前丟臉。
身后的床墊下陷,凱厄斯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假如他心里有一絲絲理虧的自覺,就應該立刻離開,而不是繼續待在我面前提醒我多么弱小的事實。
我憎恨這種無力反抗的感覺,巨大的實力差距令人絕望。
“我不想看見你。”我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句話。
“你總得習慣的,安娜。”凱厄斯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你不可能一直逃避。”
這句話戳中了我一直拒絕面對的問題,監管它并不適合在這種情況下被提起。
時間很殘忍。我不知道明天睜眼之后等待我的又會是什么。
我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實際只是從一個保護殼躲到了另一個保護殼。
我之所以敢又吵又鬧,是因為我知道凱厄斯并不會真的拿我怎么樣,現在對方用行動明確地昭示了我現在的處境,最后的僥幸心理也即將破滅。
枕套被淚濕,透明的水漬沾染在潔白的布料上,就算干涸,也還是會在上面留下痕跡。
就像凱厄斯于我,我于貝拉。
我睜著眼,院子里的燈亮堂起來。凱厄斯走到窗邊,沒有刻意與我對視。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拉上窗簾,極致的黑白交織出不明顯的曖昧感。
凱厄斯不是湖水,他是冰。堅硬的外質與內里,流淌著寒夜一般的鮮血。
我終于意識到更可怕的事情。
凱厄斯背對著我,又沉又冷的聲音不可阻擋地傳入我的耳畔。
“這里是我最開始降生的地方,”他說,“我希望能在這里完成對你的轉化。”
脖子上的傷口發出真實而劇烈的疼痛,我開始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其他。
“不可以。”我帶著哭腔說。
“只是第一步,”凱厄斯輕聲走了過來,“不要害怕。”
我想逃,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四肢完全被無形的力量固定,難以掙脫。
“你會后悔的,凱厄斯,如果你真的這么做,我會讓你后悔。”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凱厄斯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閉上眼睛,安娜。”
最后他說,同時我肩膀一涼,棉麻的睡衣被拉下去一截,凱厄斯沒有溫度的手和呼吸覆在上面。
幾息之后,那里傳來皮肉被穿破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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