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鈺心口一窒，臉色沉了下來，卻又不敢生氣，“沈醫生...所有的錢，醫藥，或者是醫療器材都...”
  “治不了。”沈牧打斷他。
  “病人如今已經是胃癌晚期了，癌細胞已經擴散了百分之八十了，但是到目前這場手術截止，哦，還有前兩天來醫院那次，病人身上沒有任何治療痕跡。”
  沈牧對上池鈺疑惑的目光，開口道：“簡單來說呢，病人是從發現胃癌，到胃癌早期，硬生生熬到胃癌晚期的，中間沒有動過任何手術，錯過了所有的最佳治療時期。”
  沈牧又回想起那天接到沈初棠情況，做完檢查心中震驚不已，他從未見過情況如此糟糕的病人。
  池鈺已經怔住，似乎是在理解沈牧的話，但沈牧卻并沒有給他接受的時間，“病人最多還有兩個月，最最理想的情況下的兩個月，中間任何一次的意外都可能要她的命。”
  “池大總裁是嗎？不僅僅是治不了，我也沒法治，我是醫生，不是神仙，您說的那些錢啊藥啊也都用不上，聽明白了嗎？”
  沈牧并不喜歡他，甚至來說有點厭惡，但是人是真的救不了，所以說話并不客氣。
  說完不去管別人的反應，他得下班了。
  剛從座位上離開，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沈牧想要抽開，那人卻更加用力，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
  回過頭，看見池鈺猩紅的眼眶，想說的話堵在喉嚨。
  池鈺緊緊拉著沈牧，仿佛他就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有他能救沈初棠。
  “池總這是干嘛？”沈牧問道。
  池鈺沒說話，只是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求你...沈醫生，只要你能救她...”
  他接受不了，他真的接受不了...
  會議室的人都站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牧工作這么些年，見過很多人下跪，好像這是他們能想到的最虔誠的辦法。
  低頭看著面前的人，他并不知道池鈺跟沈初棠有過什么糾纏，能讓這位曾經風光無上的大總裁做到如此。
  只是站在一位醫生的角度，他確實該說些什么，“池總，我只能說我會竭盡全力，但是希望渺茫。”
  池鈺聞言，松開了手，彎下了腰。
  沈牧看著池鈺彎腰的趨勢，連忙開口制止，“池總，我還想多活幾年，別折我的壽啊。”
  說完，攙著他的胳膊將人扶起。
  池鈺的臉上已經全是淚水，眼里不似屈辱，更像是懷著希冀的喜悅，聲音喑啞卻真摯，“謝謝你，沈醫生。”
  他不怕希望渺茫，他只怕沒有希望。
  重癥監護室門前，林澤看著已經在這站了半夜的池鈺，忍不住開口勸道：“池總，您吃些東西去休息吧。”
  “沈小姐明天就出來了，您好好休息明天也能照顧她。”
  池鈺終于有了反應，接過林澤手里的三明治，拆開包裝大口的吃了起來，眼睛卻依舊看著病房里的人。
  林澤看著三口吃完一個三明治的池鈺，連忙將牛奶遞給他。
  池鈺指著病房外面的椅子，“我能睡在這兒嗎？”
  林澤語塞，搖了搖頭，不行啊，您就是將醫院買下來也不行啊。
  池鈺不再掙扎，回到了病房，“林澤，明天她醒了一定要叫醒我。”
  “還有，查一查她這五年在英國的所有經歷。”
  “代價不計。”
  林澤點了點頭，“知道了池總，您好好休息。”
  代價不計，林澤聽見這四個字也有些震驚，這幾年來池鈺從沒用過池家的任何權力與勢力，無論是明里的還是暗里的，今天在醫院會診是第一次，現在是第二次。
  關了燈，池鈺躺在床上，房間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聞著總讓人心慌，池鈺不想睡，可是他又在心里勸自己，睡一覺吧，說不定這就是一場夢，說不定一覺睡醒，就好了，沈初棠也根本沒得什么病...
  可是上天沒有再眷顧他，第二天醒來依舊是在醫院，沈初棠也還沒有醒過來。
  池鈺關掉了鬧鐘，從床上坐起來，朝著重癥監護室走去。
  走到門口，碰上了剛從里面出來的沈牧，池鈺站在門口，從剛要關上的門縫中往里看，目光殷切卻又小心翼翼。
  池鈺問：“沈醫生，她怎么樣了？”
  沈牧點了點頭，“目前生命體征很平穩，下午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不過池總還是不要在這守著了，影響醫院秩序。”
  池鈺有一瞬間的慌亂，“那...那她醒了會不會無聊，會不會害怕...”
  沈牧再次露出了那像看傻子一樣的表情，不想理他，但是看著他的眼神，還是開口道：“你可以換上無菌服，進去探視十分鐘。”
  池鈺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聲音又驚又喜，“好，好，謝謝沈醫生。”
  沈牧沒再說話，只是帶著他去找了護士，換好衣服后，池鈺進了病房，厚重的房門關上，房間里面只有各種儀器“滴滴滴”的聲音。
  池鈺走到床前，半蹲在地上，看著她，卻不敢觸碰。
  床上的人睡的安詳，池鈺只靜靜的看著，十分鐘過的很快，池鈺忍著腿上的酸痛站起身來，將額頭輕輕抵在沈初棠的額頭上。
  沈初棠，我把我的壽命給你，換你活下去，好不好。
  出了病房，池鈺看著等在外面的護士，問：“沈醫生的辦公室在哪？”
  護士答：“在六樓，我帶您去。”
  池鈺點了點頭，跟在后面。
  沈牧的辦公室內，池鈺身上的衣服還未換下，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一個又一個病人又或者家屬進來。
  每當沈牧說著注意事項，池鈺就會默默的記在心里。
  形形色色的問題與疾病，有人虛驚一場，說著感謝的話離開，有人仍有希望，眼中是熱切的淚水......
  送走最后一位患者，沈牧轉過身看著等在一旁的池鈺，“聽說企業家的時間就是金錢，池總倒是舍得。”
  池鈺倒也不惱沈牧的玩笑，只是頷首點頭，“沈醫生，我想問問她的情況，昨天的話依舊作數，沈醫生需要什么盡管說，只要能在治療中起到作用，哪怕是能讓她舒服一點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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