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聽見了他痛苦難抑的聲音，也聽見了他漸漸遠離的慌亂的腳步聲。
  明明他答應了，明明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該高興的，她該是松口氣放下心來的，可她怎么也沒辦法高興起來，那口氣，也怎么也松不下來。
  可是，他們已經有過一段時間的美好了，她不能太貪心，更不能，奢求太多。
  冬日悄無聲息的來臨，寒風蕭瑟，院子里也顯得有些蕭條，只有那片茉莉還保留著幾分綠意。
  宋行舟說他考慮一下，可沈初棠一連等了幾天，都沒等來他的答復，反而等來了一個醉醺醺的宋行舟，得，幾天不見，學會借酒消愁了。
  沈初棠這晚正將護身符放進宋行舟的香囊里，剛縫好，就聽見了凌亂的腳步聲。
  知言知行兩人一臉無措的扶著一身酒氣的宋行舟，“夫人，主子一直喊您的名字。”
  沈初棠輕聲的嘆了一口氣，讓開身子示意他們把宋行舟扶進去。
  “讓廚房備些醒酒湯吧。”
  “我不要醒酒湯，我要棠棠。”
  倒在床上的人突然開口，知言兩人連忙退了出去。
  沈初棠坐到床邊，床上的人卻忽然坐起了身，她猝不及防的被人抱住。
  一瞬間周圍被濃郁的酒氣，耳邊盡是他熾熱的呼吸聲。
  “棠棠，不要和離好不好。”
  “沒關系的，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的，之前是我太貪心了，我不要你喜歡我了，別和離好不好。”
  宋行舟的聲音委屈又可憐，“都沒關系的，我知道棠棠有喜歡的人，棠棠看我的時候，總是跑神發呆，像是在懷念其他人，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棠棠，可是棠棠，我不在乎。”
  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沈初棠心頭一震，驀地想起他去沈府求親那人，他問她，為何總是看他。
  原來，他這么早就知道了嗎？
  眼淚終究是沒忍住滑落下來，沈初棠抱住他，喉頭發痛，說不出話來。
  “棠棠，別和離好不好。”
  宋行舟說著，松開了手，輕輕將沈初棠往后推了推，兩人拉開了距離，他滿是水汽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沈初棠的眼睛。
  而沈初棠此時，也看清了他的臉，兩頰酡紅，眼下的痣，此刻卻看不見了，沈初棠的手剛碰上去，就被宋行舟拉了下來，他滿眼乞求的看著她。
  沈初棠一時間不知該笑他傻還是蠢，指尖還殘留著些脂粉的滑膩，她忽然笑了，只是眼淚卻更加洶涌。
  “傻子......”沈初棠哽咽的開口道。
  宋行舟艱難的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看見她流淚，他心中更痛，他輕輕捧起她的臉，去吻她眼角的淚，從眼角，到面頰，又到唇角，他小心翼翼的輕碰，又難以抑制的吻上去。
  許是酒氣醉人，沈初棠大抵也是醉了，她伸手環住宋行舟的脖頸，任由自己陷入其中，無法逃脫。
  感受到沈初棠的動作，宋行舟渾身微微一顫，像是不可置信，轉瞬卻又吻得更深更重。
  情深意濃時，宋行舟戀戀不舍的微微松開被他含到嫣紅的唇瓣，啞聲低問：“可以嗎？棠棠......”
  這種時候，他還記得當初對她的約定，只是剛問完，像是篤定了她會拒絕，又吻了上去，不給她回答的機會。
  好像她不回答拒絕，不開口同意，他就這樣一直吻下去。
  沈初棠整顆心連帶著身子都軟成了一灘春水，她輕啟貝齒，不輕不重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幾乎是轉瞬間，她被穩穩的放倒在床上。
  他這雙手，執過劍，握過筆，可解女子的衣衫，卻還是生平第一次，這雙手，也從未如此顫抖過。
  片刻后，凌亂的衣衫落了一地，粉色墨色的衣裙交疊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宋行舟的吻，突然的慢了下來，從方才的急切，變成了此刻的虔誠，他近乎虔誠的親吻她的眉眼，似是察覺到她的緊張，又溫柔的吻她的唇，輕柔的一吻又一吻，從唇角到脖頸。手中的溫軟，讓他半點力氣也不敢使。
  月色搖晃，平日里穩固的床榻，吱呀吱呀的唱著纏綿的歌謠。
  不知過了多久，沈初棠已經力竭，聲音都已嘶啞，被哄騙著叫了一句又一句夫君，不僅沒有得到宋行舟許諾的慢些、輕些、最后一次，反而被欺壓的更加厲害。
  ......
  沈初棠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渾身酸軟的沒有力氣，抬起胳膊都要費一半勁，身上已經換上了干凈的衣服，隱約的想起來昨夜宋行舟抱著自己沐浴，喂自己喝水......
  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試著開口叫了聲，聲音依舊沙啞，好在嗓子不疼。
  “夫人，要起嗎？”茯苓在門外問道。
  “進來吧。”沈初棠艱難的坐起身，想要下床卻被沖過來的茯苓攔住。
  “夫人，姑爺說就讓你在床上歇著。”茯苓的臉紅紅的，說這話時神色有些不自然。
  沈初棠羞赧的躺回被窩，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先出去吧，我再睡會兒。”
  在床上躺到了正午，茯苓擺好午膳，小聲地跟沈初棠抱怨著宋行舟不讓她喚“小姐”了。沈初棠沉默著用完午膳，又一覺睡到了下午，才有了些力氣下床行走。
  宋行舟自那晚“發完酒瘋”之后，又開始躲著她了，早上醒來不見人影，晚上更是等她睡著之后才從書房回來。
  只是他有心拖延，沈初棠卻沒那么多時間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宋行舟的書房，房中熏著檀香，聞著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宋行舟見她來，先是怔愣一瞬，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耳尖紅得像是要滴血。
  “那日與你說的，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沈初棠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若即若離，聲音淡淡。
  宋行舟像是剛燃起的火苗被瞬間潑下一盆冷水，臉上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她第一次來書房找他，就是為了那事？
  “啪嗒”一聲。手中的毛筆斷成了兩截。
  沈初棠下意識的垂眸看向他的手，又很快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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