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氣呼呼地大叫，伸手就要去撓他，卻突然被敲門聲嚇到，撲進了他懷里。
  “客官，您點的飯菜送上來了。”
  云祁有些好笑地看著那顆腦袋，拿手拍了下，“起開。”
  沈初棠松開手，又小跑著到了里面，躲在帷幔后面，看著店小二送上飯菜，雞腿的香味一點點鉆入她的鼻子。
  待門一關上，沈初棠就從后面躥了出來，坐到了桌前。
  剛要拿雞腿，就聽見云祁命令道：“倒水。”
  沈初棠訕訕地收回手，拿起茶壺倒了杯水放到了云祁面前，“可以了嗎？”
  “可以了。”
  “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的名字。”
  沈初棠扒干凈碗里的最后一口飯，抬起頭問道：“那叫什么？”
  “叫哥。”云祁將糕點盤子移到自己面前，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半晌后緩緩開口，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或者……叫主人也行。”
  沈初棠搖搖頭，眼睛緊盯著那盤桂花糕，“才不要，叫主人好奇怪。”
  “別想了，這個沒你的份兒，你已經欠了夠多的錢了。”云祁淡淡道。
  天字號的房間，十兩銀子的裙子，一頓兩個雞腿，誰養得起？
  沈初棠暗自撇嘴，突然間想到了什么，“哥哥，你哪來的錢啊？”
  “昨晚去當鋪換的。”
  沈初棠聞言，上下打量著他，看他身上少了什么東西。
  云祁看著她的小動作，卻不跟她開口解釋，不過是拿一只五毒蠱換得，她當他失去了什么，淚眼汪汪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又愚蠢。
  “哥哥……”沈初棠哽咽著叫出聲，又道：“你不會去賣身了吧……”
  云祁被這話驚住，吞咽的動作一滯，差點沒被噎死。
  “咳咳……咳……”
  沈初棠連忙倒上杯水遞到她面前，也不怪她多想嘛，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他身上少了什么東西啊？
  “沈初棠。”云祁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她，“再亂說話，信不信我把你賣了。”
  沈初棠的眼淚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知道了，哥哥。”
  “不過，你以后別去賣、別那樣了，我可以少花點錢的。”
  云祁差點被她真誠的表情氣笑了，不知道這蠢狐貍腦袋里裝的都是什么東西。
  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你腦袋里能不能裝點干凈的東西！”
  沈初棠啊了一聲，捂著腦袋，悶悶地說了句，“知道了。”
  第二天沈初棠醒得早，昨晚沒有睡意，在床上胡亂打滾兒，差點挨拳頭。
  不過這人身上為什么總是那么冰？暖了一會兒熱了，一離開又涼了。
  沈初棠想著，又往他懷里拱了拱，爪子也放在他胸膛之上。
  “你是想壓死我？”
  云祁早在她剛開始動的時候就睜開了眼，想看看她要干什么，沒想到這小狐貍越來越過分，就差爬到他身上了。
  沈初棠一受嚇，法術也跟著收不住，一下子變回了人形。
  身上的重量陡然變重，云祁忍不住悶哼一聲，這回是真的想壓死他嗎？
  沈初棠連忙從他身上下來，站到了地上，“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嚇我的。”
  “你們青丘的狐貍都像你這么膽小嗎？”
  云祁問，坐起身，一邊揉著胸膛。
  這就叫嚇她？都像她這樣的膽子，出去能干什么？
  沈初棠被戳到了痛處，撅著嘴不說話，在青丘時姐姐就說她是最丑最膽小的狐貍，沒想到出了青丘，還有人這樣說她。
  *
  因為時間早，客堂里并沒什么人，沈初棠記著昨天說的要給云祁省錢，只要了一個餅子，邊走邊啃，一邊眼饞著他手里的桂花糕。
  她也不問云祁要去哪里，他往哪走，她就跟到哪。
  前方要去往永州城，他們面前卻是一片樹林。
  沈初棠見云祁停下了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問道：“哥哥，怎么不走啦？”
  “等晚上再走。”
  云祁說道，靠著旁邊的樹坐了下來，沈初棠左看看右看看，想坐下，又覺得有點臟。
  于是變了一塊白色的布出來，放到云祁旁邊，鋪好之后還用手拍了兩下，才坐上去。
  “前天怎么不見你這么愛干凈？”
  云祁聲音里帶著幾分嘲弄，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前天在地上又是滾又是爬，吃飯的時候也大大咧咧，今天倒是不一樣，裝起淑女來了？
  “不行的，這是哥哥給我買的新裙子。”沈初棠認真地說道，坐好之后理了理裙子。
  云祁臉上嘲弄的表情一僵，眸色漸深。
  “哥哥，為什么要等晚上再走啊？”沈初棠不解地問道，正常來說，不應該都在白天趕路嗎？更何況是穿樹林。
  云祁這次倒沒陰陽怪氣，反而認真的解釋起來，“這是一片毒瘴林，里面都是毒氣，子夜時分毒氣最弱。”
  “為什么啊？”沈初棠又問，圓溜溜地眼睛看著他。
  “因為……”云祁停頓了一會兒，在腦海里尋找著合適的詞語，“因為那些毒氣都是里面的植物產生的，晚上的時候它們睡覺了。”
  “哦，原來是這樣，哥哥你知道的好多啊！”
  沈初棠的聲音充滿著崇拜之情，云祁耳根一紅，將頭偏向了另一邊，不去看她的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里掏出來一顆黑色的藥丸遞到沈初棠面前，“吃下去。”
  沈初棠接過，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皺眉道：“有點苦，哥哥。”
  “你都不問是什么嗎？”云祁不知道是該罵她蠢還是單純。
  沈初棠眨巴著眼，問：“這是什么啊？”
  吃完了才知道問，換做別人，早就咽氣了。
  “毒藥。”
  云祁道，本想看她嚇得淚眼汪汪的樣子，沒想到只聽見她哦了一聲，神色平靜。
  沈初棠彎唇一笑，“哥哥別忘記把解藥給我。”
  云祁終是沒忍住被她逗笑，遞給她一塊桂花糕，道：“解藥。”
  本就只是用來避毒的藥丸，哪里有什么解藥。
  沈初棠開心的接過，口腔里的苦味被沖淡了些，她瞬間瞇上眼睛笑了起來。
  太陽落山以后，沈初棠的肚子又叫了起來，云祁告訴她旁邊的溪流里面有魚，如果她能抓到他就靠給她吃，沒想到還真讓她抓到兩條。
  沈初棠心滿意足的吃了一條烤魚，在等得快要睡著時，被云祁叫醒。
  他們要準備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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