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關上，段蕭寒走過去想給她揉揉肩膀，腳步忽然頓住，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扯他的褲腳。
  “小憨！過來。”
  小憨？段蕭寒蹙眉，褲腳松了下來，他聽見了很輕的幾聲狗叫聲。
  沈初棠沒忍住笑出了聲，”段蕭寒你也過來。“
  段蕭寒走近，懷里忽然被放進了一只毛絨絨的東西，胳膊傳來一片濡濕。
  這只叫小憨的小東西，正在舔他。
  “介紹你們倆認識一下，段蕭寒，小憨，從今以后你們倆就是好朋友了！”
  沈初棠的聲音雀躍，小憨像是聽懂了，也跟著興奮地叫了幾聲。
  段蕭寒抱著這只亂叫的小東西，輕聲提議，“能不能換個名字？”
  “不能。”
  沈初棠無情拒絕，“我喜歡這個名字。”
  小憨是她回來的路上在一戶人家里看見的，很有靈性，好像真的能聽懂她講話。
  取這個名字純粹是因為她喜歡，沒有私心，真的。她不發誓。
  抗議無效，段蕭寒有些許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家里多出來個名字怪異的新成員，適應了兩天，也能面不改色的叫小憨了。
  小憨真的很聰明，走過一遍的路就能記住，雖然段蕭寒也可以，但沈初棠就是覺得小憨更聰明。
  沈初棠還給小憨做了個背帶狗繩，上面繡了它的名字。
  漸漸入夏，夏天的生活就是要熱烈肆意些。
  村里有條淺淺的河溝，沈初棠這段時間不知道怎么混成了孩子王，帶著一群小孩兒在河溝里摸小龍蝦。
  工資是管夠的水果糖還有零食，外加一頓晚飯。
  院子里來了許多小孩兒，狗蛋兒跟春芽也在，原本寬敞的院子瞬間就變得有些擁擠，孩子的吵鬧聲，還有小憨的叫聲，很熱鬧。
  大一點的孩子跟著沈初棠一起洗蝦，小一點兒的就跟著段蕭寒一塊兒扒蒜，有的扒著扒著就跑去看兔子了。
  沈初棠那次隨口編的嚇小孩兒的胡話，不知道怎么在村子里的孩子群里傳了開來，一有人說什么壞話，那兩個小孩子就自告奮勇的去“教育”他。
  村口的那棵老槐樹下面，時常能看見在樹下認真道歉賠罪的小孩兒。
  小龍蝦做了兩個口味，蒜香還有麻辣，放了黃瓜，還有面條。
  面是段蕭寒和的，沈初棠嫌累。
  有幾個不服輸的小孩兒非要吃麻辣的，吃了幾個就斯哈斯哈的在院子里亂跑。
  “姐姐、姐姐，小龍蝦打我的舌頭！”
  一個小丫頭跑到沈初棠面前，含糊不清地說著。
  沈初棠倒了杯果茶給她，唇角不受控制的揚起，“那就多吃幾只！”
  碗里又被放進來一捧剝好的蝦肉，沈初棠一愣，“你自己吃，別給我剝了。”
  別人剝好的固然好，可是自己剝得更有樂趣啊。
  段蕭寒手里沒停，“沒事，我吃好了，你多吃點。”
  沈初棠擺擺頭，看著是幾個小孩兒圍著逗小憨，實際上是小憨在逗他們玩兒。
  聽著他們咯咯的笑聲，沈初棠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下來過。
  風很溫柔，段蕭寒耳全是小孩子的笑聲，但時不時能聽見沈初棠的笑聲，在一眾嘈雜的聲音中，格外的清晰悅耳。
  從未有過的，如此寧靜平和，卻又無比幸福的時光。
  落日晚霞，風吹綠葉，段蕭寒看不見，但卻在心中描繪出了一幅想象出來的場景，柔軟的心臟被一點一點填滿。
  院里的小孩陸續被領走，清靜了下來，段蕭寒守著一個小爐子，上面是個小砂鍋，拿著蒲扇扇著。
  沈初棠看見了就想躲，這人前段時間不知道哪弄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好喝，更不知道這個年代他從哪兒弄來的燕窩那些，每次都要燉好長時間。
  沈初棠懶得弄，也不想吃，段蕭寒就自己弄，每次看見他不小心燙到的手，沈初棠就不忍心拒絕他。
  夏夜的星，明亮的有些耀眼，沈初棠坐在院中的桌旁，段蕭寒拿勺子晾著剛剛燉好的燕窩。
  “段蕭寒，你哪弄來的這些東西啊？”沈初棠實在是好奇。
  “托趙天明他們買的。”
  也是，城里也買不到這些。
  段蕭寒伸手摸了摸碗邊，把碗推到她面前，“這些還不夠好。”無論多么珍貴的東西送到她面前，段蕭寒總覺得還差些。
  沈初棠差點被口水嗆住，咳了幾聲，這還不夠好那要什么夠好？
  好像從他那日說完之后，就一直履行著無人回應的諾言，他在傾盡所有的對她好。
  “太麻煩了，以后不要弄這些了，我也不愛吃。”沈初棠攪著勺子，眼睫低低地垂下。
  “醫生說你身體虛，要補。”唯獨在這件事上，段蕭寒從不讓步，“我不想......”
  他原本想說，他不想再看見她暈倒過去了。
  停頓一瞬后，再啞著嗓子開口，“我害怕你再暈過去。”
  他用了害怕這個詞，沈初棠有些想笑，“你還怕這個？”
  段蕭寒沒說話，沈初棠又問，“你之前上戰場的時候害怕嗎？”

  “那不一樣。”段蕭寒說，“最開始的時候還很小，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被炮聲震得耳鳴，嚇傻了愣在那兒，還是被人拉著走的。”
  沈初棠沒問過他之前的事情，段蕭寒也是第一次與她說這些。
  “后來也怕，但是身后是國家跟人民，再怕也要上，我命大，運氣也好，中過幾次彈，都活下來了，也就不怕了，覺得最差不過就死那了。”
  眼睛，是在后來的一次秘密任務中傷到的，他很幸運，撿回來一條命，還遇到了她。
  “再后來，就不用上戰場了。”
  “我們贏了。”
  碗里的燕窩已經有些凝固，沈初棠目光始終落在段蕭寒臉上，看見他揚起的嘴角，心中像是有波濤在洶涌。
  段蕭寒說得簡單，但沈初棠知道，簡單的幾句話，卻跨越了好多年的距離。
  “那你，很厲害。”
  沈初棠認真道，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詞了。
  段蕭寒無奈一笑，這樣的人，很多，他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只是他再厲害，她也不喜歡。
  “快點吃完，等會兒涼了。”段蕭寒催促她。
  沈初棠兩三口喝完，洗干凈了碗，回到房間發現段蕭寒坐在床邊。
  或許是感覺到沈初棠的疑惑，段蕭寒慢慢開口道：“狗蛋兒今天在我床上玩的時候尿上面了。
  沈初棠：？
  狗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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