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次合巹酒
年峨霜牢牢地握住簡清悅的手,將她帶到問月居。
一向風雅的問月居,擺設竟完全換了樣子。
紅綢紅被上印著大大的“囍”字,龍鳳燭交纏在一起,燃出汩汩燭淚,空氣中飄著曖昧的龍涎香氣,在更深的夜色里消散。
簡清悅的臉黑了:這不就是當初的新房嗎?這屋子里的擺設,跟上輩子洞房花燭時屋里的擺設,一模一樣。
同一個的新房,相同的擺設,同樣的人,心境卻是大相徑庭。
上次簡清悅懷著嬌羞來,抱著失望離開。
這次的簡清悅,只有實打實的驚恐:“年峨霜,你要干什么?”
年峨霜似乎已習慣了她的防備,見她警惕,他也只是輕笑了聲:“我本想在心魔的幻境里,再與你來一次拜堂成親,洞房花燭。不想事與愿違,被毀得干干凈凈。”
他掐了個訣,二人沾滿煙塵的衣衫被換下,再換上的衣裳,竟然是大紅的喜服。
簡清悅觀察著,她發現連喜服的制式與花紋,也跟上輩子分毫不差。
“這次沒人能打擾我們。”年峨霜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來一次吧,洞房花燭夜。”
“年峨霜!”簡清悅憤怒地甩開他,“你是瘋了嗎?”
但不管簡清悅如何發怒,年峨霜端坐在塌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你才殺了小矮子,還害得上千名弟子被心魔吞噬。”簡清悅怒不可遏,“高不可攀的仙君,眨眼之間就墮落成大魔頭。你還抓著我要跟我同房?你腦子里在想什么?”
年峨霜理正衣冠,仍是淡淡的:“你生什么氣?我不就是在解決問題?我的心魔起始于那場洞房花燭,只要重來一遍,夫妻禮成,那心魔自然會消失。”
“跟女人在塌上滾,就能除掉你心魔?年峨霜,你夠無恥的啊!我真就搞不明白,不過就是沒睡到我?你至于念念不忘三千年?”簡清悅怒極反笑,“搞出這么夸張的心魔?你也太滑稽了吧。”
簡清悅破罐子破摔,索性躺在喜床上,擺成個“大”字型,就擺爛。
她還故意朝年峨霜譏笑道:“上吧。我不反抗。”
年峨霜看她如此,仍是副不喜不怒的樣子:“你的流程不對。”
簡清悅咬緊后槽牙:“流程?”
“我要的,是與上輩子一模一樣的洞房花燭。”這時候年峨霜才舍得看她一眼,“來,就從你擁著我,向我說什么‘會用余生來愛我’的蠢話開始。”
“我不配合。”簡清悅臉色發青,“你干脆殺掉我好了。”
聽聞此話,年峨霜面色清冷地看著她:“相信我,我是真的這么想過的。”
“嗤。心態那么爛,修什么仙?”簡清悅嘲笑,“就這點破事兒,至于你惦記千年?”
面對簡清悅的嘲諷,年峨霜不做表態,他只是平靜地陳述著這場洞房花燭的正確“流程”。
“你擁著我,許下虛偽的承諾之后,在合巹酒中下了止瀉藥。你哄騙我,說這是合歡散,我們同飲合巹酒,隨即你開始沒臉沒皮地引誘我。”年峨霜做此陳述時,淡如止水。
正因他眼底毫無欲色,整個場景顯得極為詭異:“開始吧。”
簡清悅當自己是聾子,瞧著窗外發呆,壓根不理他。
年峨霜冷言:“簡清悅,我不是在開玩笑。我不希望來硬的。”
這話卻引得簡清悅捧腹大笑:“你若不來硬的,那讓我怎么來?”
不喜不怒的年峨霜,此時總算是掀起眼皮,冷冷看著她。
簡清悅嘲笑:“怎么了大師兄?這就受不了了?開幾句黃腔就如此反應,還當什么夫妻?你是又該教訓我,說什么姑娘應端方有禮,落落大方?去你的。”
年峨霜抿唇,未說話。
此時他眉心的雪紋晶片顏色澄澈,應是心緒寧靜,不受挑釁。
他越要云淡風輕,她就越要挑釁:“年峨霜,純情成你這樣的,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不過是男女之間那點事兒,你就糾結到今天。”
“哈哈哈哈。”簡清悅笑得在床上打滾,“本姑娘三千余歲的高齡,雖頂著一張如花美顏,卻是個老太太中的老太太,竟還能把仙君迷得七葷八素,迷得日日想,夜夜念,迷得生了心魔,要吞噬整個世界。我竟有此番魅力。”
年峨霜冷眼看她打滾,抿著唇,本以為她會刻薄嘲笑,卻未料一雙溫軟玉璧纏了過來。
簡清悅在他耳邊溫言細語:“捆神索呢?你不給我,我怎么綁你?咱們還怎么玩刺激的花樣?”
“簡清悅,你當我傻?”年峨霜看著她,即便溫軟美人在懷,他的心跳也未多一個節拍,“我若將捆神索給你,你難道不會再跑一回?”
一只白皙柔軟的小手,猛然觸在年峨霜的心口,他垂眸,便瞧見一雙秋水含情的眼。
懷中美人嗔怒:“如今不管我在師兄面前怎么撒嬌,師兄連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呢,師兄已經不愛我了。”
他捉住她不乖的手:“別鬧。”
美人偏偏笑得醉人,扭扭捏捏地倚在他胸膛:“師兄,我不依,我就要胡鬧。師兄總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喜歡我鬧。”
他沉浸在美人香中,此番香氣卻與上次有所不同。
上次的香味中帶著些果香,這次卻是馥郁的花香。
年峨霜有一搭沒一搭撩著她的頭發:“簡清悅,你應該不會那么蠢,同樣招數故技重施吧?”
美人笑得花枝亂顫:“師兄這是在說甚?上次用香就能麻痹你,是因為你心沒防備,你心亂了。現在我淪為一元階,你又當我是豺狼虎豹,我怎會蠢到再用香來迷惑你?”
他捏著美人圓潤可愛的耳垂,面色如常:“稱呼叫錯了。”
美人軟軟糯糯地垂著頭,似是嬌羞地叫了聲:“對,應該稱呼夫君才對。”
年峨霜繼續冷淡開口:“接下來,你該說,你會等著我愛你……”
他話還未說完,剩下的句子都被美人吞了去。
一雙柔軟沾香的唇吻了上來,隨即他整個人,都被美人甜蜜的氣味包裹了。
這個吻初時,他還有些生澀,畢竟他向來不近女色。
上次與人親近,也是跟眼前這個女人親密時……
待這個吻漸入佳境時,年峨霜又重掌了上風,懷中美人連呼吸都亂了,雙頰緋紅,體溫升高,似是情之所至。
美人的小手又悄悄覆在他的心口,狡黠笑道:“夫君,我還當你心如匪石,不管我怎么勾著你,你都不會搭理我呢。方才你的心跳,快了一……唔。”
這次的吻,輪到他來反攻。
他咄咄逼人,她被節節逼退,無處可逃。
簡清悅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中,他握著她的右手腕,擁她時用了很大的力氣,似乎想將她揉碎在這個懷抱里。
簡清悅本以為他已經迷醉在美人鄉中,卻未料年峨霜在她耳邊細語:“娘子,你還是這么會演戲。面上情動,心跳卻穩得很呢。”
狗男人!竟然學她聽人心跳的把戲!
他握著她右手,就是為了聽她的脈搏心跳!
“嗤。”年峨霜笑道,“娘子心跳,突然快了少許,是因為被我猜中了小把戲,所以惱羞成怒了?”
簡清悅僵著身子,想從他的懷抱中逃脫,卻被他摁著無法動彈。
他跟她耳語時,呼吸的熱氣撲來:“娘子,接下來該喝合巹酒了。”
年峨霜將酒杯置于她手,根本不容她拒絕,幾乎是強迫著她喝下了合巹酒,嗆得簡清悅通紅著臉,直咳嗽。
既已喝下合巹酒,酒杯就被他隨意扔到地上去。
下一刻,簡清悅已感覺眼前天旋地轉,她被年峨霜粗魯地丟上了喜塌,但他卻旁邊遠遠地站著,神情倨傲地看著她,仿若他是局外人,仿若剛才的溫存都是幻影。
還未等簡清悅發問,年峨霜竟先冷冷開口:“可以進行下一項流程了嗎?盡你所能,誘我動情。”
簡清悅都快聽笑了,在心里罵罵咧咧:“狗男人,多活了些年紀就是不一樣,我還當你純情呢,沒想到挺會玩兒嘛,什么叫誘你動情?真是好大一張臉,好厚一張臉皮。”
見簡清悅一動未動,年峨霜似是不高興:“你愣著做什么?聾了?”
“師兄,剛才你抓著我親的時候,分明戀戀不舍著呢,也沒見你這么冷淡呀。”簡清悅撐著手肘笑道,“現在翻臉就不認人了,師兄對我好差勁,我好傷心。”
面對簡清悅的矯揉造作,年峨霜自然不是當年那個傻的。
瞧她如今模樣,他只是冷笑:“簡清悅,別裝了,你有心嗎?無心之人,傷什么心。”
“啊!我知道了,師兄是吃醋了!”簡清悅笑嘻嘻地坐起來,“當年我逃婚,離開鶴月派之后,倒是遇見不少好兒郎。若不是命運不公,我的姻緣屢屢遭阻,此時恐怕我早已兒孫滿天下了。”
即便簡清悅故意刺激,年峨霜仍是不咸不淡。也不知是不是被激出了抗性。
“兒孫滿天下?簡清悅,你想得倒是很美。”年峨霜甚至有心情整理凌亂的衣衫,整理得一絲不茍之后,他看著美人虛偽的,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笑道,“簡清悅,現下你與我合巹酒都飲了兩回。孩子?你不和我生,你和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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