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啦！阿姐，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被人蒙騙的。”

        “別不拿我的話當(dāng)回事兒，萬事小心為上，等會兒回去的時(shí)候記得離那姑娘遠(yuǎn)一些。今日清蘅姐弟生辰，我得幫著姨母打理事情。顧不上你，若是覺得有危險(xiǎn)，那就派人過來和我說。”

        宋嫵連連叮囑，直到有下人將她喊走，這姐妹倆才分開。

        直到謝夫人一行人走到戲臺前，諸位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各自私下嘀交談著，臉上的笑容都變淡了很多。

        “拜見諸位夫人。”祝苑走上前一步，溫柔的說道。

        “這姑娘是哪家的？從前倒是沒有見過。”有位衣著華麗，坐的位置也相當(dāng)顯眼的夫人，看著祝苑，轉(zhuǎn)頭偏向其他幾位夫人問道。

        好幾位夫人聽她這話，也仔細(xì)打量了祝苑，許久，

        “這姑娘我瞧著也是有些眼生。”

        “從前怎么沒有見過這姑娘？這是你們家的親戚？”

        ……

        連著好幾位夫人都沒有猜出來。眼看祝苑的臉色越來越僵硬，剛想開口說話，一道溫和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欸，你可是祝家的大女兒？”

        “祝家？哪個(gè)祝家？”一位從外地嫁過來的夫人沒怎么聽說過這戶人家，有些好奇，開口問道。

        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固起來。

        后面坐的幾位新婦看見這樣，一句話也不敢說，只私下里對著好姐妹擠眉弄眼起來。

        十多年前，祝家富甲一方，風(fēng)頭比顧家還要大，可那一年，北邊突發(fā)旱災(zāi)，顧家?guī)缀鹾谋M家財(cái)，捐錢捐款，派商隊(duì)北上運(yùn)糧。而當(dāng)時(shí)的祝家家主，也就是祝苑的爹，在朝廷采辦糧食時(shí)，為了牟取暴利，以次充好，將陳米送往北邊。

        當(dāng)時(shí)不少人都知道此事，為之不齒，卻也無法說什么。

        后來旱災(zāi)過后，便沒多少人同他來往，祝家的生意也差了起來，若是啃老本，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也能過得下去。可偏偏這個(gè)祝家家主又迷上了賭坊，將家中產(chǎn)業(yè)賠去過半，如今只靠著那幾間鋪?zhàn)舆^日。

        這么多年過去了，祝家早已消失在平州城百姓的視野里。此時(shí)祝苑一出現(xiàn)，又讓在座的夫人們想起當(dāng)年那段往事。

        “拜見諸位夫人，我叫祝苑，是祝家的大女兒，今日是隨著姨母過來，一同前來給清蘅姐姐賀生辰的，路上的馬車突然壞了，這才耽擱到現(xiàn)在，還請諸位夫人見諒。”

        祝苑不知道當(dāng)年那段往事，只覺得她們這樣的反應(yīng)是在嘲諷自己身世卑微，心里愈加難受，盡力想和祝家撇清關(guān)系。

        “我們不是那般計(jì)較之人，既然來了那就趕緊入座。”坐在正中位置夫人開口催促著。

        就這樣，謝夫人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同顧母說，就被送到了座位上，想到這里，心里忿忿不平，瞪了祝苑一眼，都怪這丫頭，說不出話還非要在外人面前裝腔作勢。

        這對姨侄入座后，遠(yuǎn)處的新婦們看著祝苑，又開始討論起來，一時(shí)間場面極為熱鬧。

        祝苑坐在那里，同別的夫人也說不上話，只一人看著戲臺上的人表演，心里不是個(gè)滋味，面前那盤榛子酥全給她捏碎了。

        旁邊有位夫人看他一個(gè)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好言提醒道，“我們這兒都是群老人，姑娘們該跟姑娘們在一起玩，祝姑娘不用在這陪你姨母聽?wèi)蛄耍�姑娘們�(nèi)缃裨谀哪兀俊?

        “是我疏忽了，不過姑娘們玩的雜，岫岫那丫頭帶著幾個(gè)姑娘去竹林里了，剩下的孩子應(yīng)該在水榭那處兒。”顧夫人思索了一下，這才說道。

        “來人，送祝小姐去水榭，同姑娘們一起玩。”

        祝苑一愣，隨后將目光轉(zhuǎn)向謝夫人，

        “你這孩子看著我做什么？你要是想去同姑娘們玩，那便去。若不想去，就留在我這兒聽?wèi)颉！敝x夫人看她這樣唯唯諾諾，不由得想到了府上的庶女，氣不打一處來。

        “那姨母，我就去姑娘們那了，諸位夫人，祝苑先行告退。”說完就跟著侍女一同離開。

        后面坐著的幾個(gè)新婦看見這祝苑走了，趕緊招來一個(gè)侍女，“方才那姑娘去哪里了？”

        “回夫人，那姑娘去了水榭。”

        宋嫄當(dāng)時(shí)正在喝茶，聽到侍女這樣說，茶水一下子嗆進(jìn)了喉嚨，身后的侍女趕緊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她去水榭了！那顧清蘅呢？”

        “我們大小姐也在水榭。”

        這里坐著的新婦都聽過宋嫄的描述，現(xiàn)在侍女這樣說，紛紛議論起來，

        “這姑娘怎么這樣啊！”

        “這是要和顧清蘅當(dāng)面叫囂？”

        “興許是，想要給顧清蘅賀生辰……”

        “怎么可能？他若是真心實(shí)意對顧清蘅，當(dāng)日那場宴會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宋嫄打斷了她們的話，這其中必有蹊蹺。

        宋嫄想著想著，自己也想去水榭那看看怎么回事？可想到宋嫵的叮囑，硬生生忍了下來，喚來站在旁邊侍奉的侍女，側(cè)著耳朵小聲說，

        “你也去趟水榭，看看她們那邊怎么樣？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趕緊去找我阿姐。”

        宋嫄的貼身侍女點(diǎn)點(diǎn)頭，很快走出了亭臺。

        不遠(yuǎn)處的水榭，顧清蘅正和程雙梨幾個(gè)姑娘們坐在一處喂魚，旁邊，蘇意濃和另一家小姐下棋，另外幾個(gè)姑娘結(jié)伴去花房里賞花。

        水榭旁邊山坡的幾座假山，有四個(gè)樂師坐在草地上彈奏樂曲，樹下已經(jīng)鋪好花氈，一些姑娘們坐在那兒談天說地。

        程雙梨看著旁邊演奏的樂師，突然站起來，看了幾眼，有些好奇，“清蘅姐姐，今天怎么不見春漾樂師？”

        “……前些日子……下雨路滑，她摔了一跤，腿斷了，我已經(jīng)讓人請了大夫，如今她正在臥床休養(yǎng)。”

        程雙梨聽后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前些天的雨確實(shí)挺大的，小池在院子里也滑倒了。”

        “雨天路滑，你也多注意。對了，我府中還有別的樂師，精通音律，若有不懂的地方，隨時(shí)同我說，我讓她們教你。”

        “好，多謝清蘅姐姐。”

        一切都是那么融洽的，一道聲音傳過來，打破了此時(shí)的氛圍。

        “大小姐。這位是隨謝夫人過來的祝姑娘，夫人說姑娘們待在一起有話聊……”

        程雙梨看著走近的那人，心里就是一驚，下意識拽住了顧清蘅的衣袖，眼里有幾分怒氣。

        她還沒有忘記幾個(gè)月前在謝家別院發(fā)生的事情，想到這，程雙梨的后腦勺又隱隱發(fā)疼。

        “清蘅姐姐，她怎么來了？”程雙梨小聲嚷嚷著，顧清蘅也是沒想到祝苑居然還敢來這里。

        “見過諸位姑娘。”祝苑上前一步，行禮后十分自然的走到了一處空了的座位，準(zhǔn)備坐下，一個(gè)慵懶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是同蘇意濃下棋的姑娘。

        “這里已經(jīng)有人了，還勞煩姑娘換個(gè)地方坐。”

        “可現(xiàn)在是空著的座位，這位姑娘你等的人也沒有來，為何不能讓我坐在那里？難不成是姑娘嫌棄我……”

        柔柔弱弱的聲音聽著卻怎么都讓人不舒服，程雙梨被她這話嚇得一哆嗦，手里的魚食都撒落一把，引得水里的游魚通通往這邊浮起來。

        那姑娘聽她這樣說，下棋的手都頓了一下，“……那隨你了，反正我說過這里有人了，是你自己不聽。”

        蘇意濃瞥了一眼那個(gè)空出來的座位，沒有說話，黑子落在棋盤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祝苑坐下來，可四周無人搭理她，蘇意濃專心致志的下棋，程雙梨看見她就把頭扭了過去，顧清蘅看著她就想把人趕出去，更不愿和她說話。其余幾個(gè)姑娘見此情景，也沒有開口找她搭話，幾個(gè)人圍在一起，談天說地。

        “前幾日我娘帶我去如意齋了，看，這是我新買的金釧，多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和我這個(gè)玉鐲一樣，不夠精致，最近市面上的東西都是這樣，找不到滿意的。”

        “雙梨姐姐，我覺得你手上這個(gè)，好看！在哪買的？我也讓我娘親帶我去。”一個(gè)年紀(jì)較小，還尚未長開的小姑娘突然驚喜的喊道。

        程雙梨聽她這樣問，下意識的舉起手，晃了晃，那個(gè)掐絲燒藍(lán)玉鐲還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個(gè)鐲子是前幾日帝都那邊的程家送過來的，程雙梨看它有趣，這幾日經(jīng)常帶在手上。

        “這個(gè)我也不清楚，是我祖父讓人送過來的，我回去再找找有沒有類似的，讓人送到你家中。”

        “不用不用，雙梨姐姐讓我看看就好，回去我找人做。這里面是有珠子嗎？為何還有聲音？姐姐讓我看看好不好？”那小姑娘更加好奇，湊到她旁邊坐下，仔細(xì)觀察了許久。

        程雙梨見她這樣好玩，干脆把手上的鐲子拿下來給她看個(gè)夠，幾個(gè)姑娘圍在一起又開始說了起來。

        祝苑坐在她們旁邊，看這些小姐挨個(gè)把玩程雙梨的手鐲，沒幾個(gè)人和她搭話，心里又失落起來，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這個(gè)鐲子好看是好看，若是把一對都帶上，那便更驚艷了。程姑娘怎么只帶了一個(gè)，莫不是……”

        “這個(gè)是雙梨姐姐的鐲子，她想帶幾個(gè)就帶幾個(gè)呀！”小姑娘漫不經(jīng)心的話，讓祝苑噎了一下，半天沒開口。

        祝苑沒討到什么好處，自然不甘心，不過這群小姑娘們熱熱鬧鬧的討論飾品，也沒什么功夫搭理她。

        顧清蘅看著祝苑就會想到前世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以及前段時(shí)間他對自己做的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顧自的同程雙梨說話。

        “岫岫那丫頭怎么還不回來？雙梨，走，我們?nèi)ツ沁吙纯础！?

        “好，我也挺想去顧姐姐家的竹林里玩。”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我贏了，云蘆，你這棋藝還得多練練。”開口說話的蘇意濃也站起來，往程雙梨的方向走去。

        “雙梨姐姐等等，你的鐲子還給你，謝謝。”年輕的小姑娘，聽見他們要走，趕緊把鐲子還給程雙梨。

        祝苑看到他們要走，頓時(shí)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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