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長林一到辦公室，秘書張東揚就迎了上來，和以往一樣，張東揚替丁長林泡好了茶，輕輕放在丁長林辦公桌邊，這一次，他沒有馬上就離開。

丁長林知道張東揚想說什么，他有意不問，裝作什么都沒看到一樣，繼續埋頭看文件，哪怕今天要宣布對他的處置決定，哪怕他要去義都，他還是要讓自己看上去平靜再平靜的。

張東揚這邊極難開口啊，喬金梁已經找他談過話，孫駿書記那邊還沒完全認定要他過去做秘書，主要還是擔心丁長林這邊不放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孫駿書記就挺為難的，這件事還是需要張東揚自己提出來，征求到丁長林的同意，對方方面面都好。

張東揚磨磨蹭蹭的，丁長林就是不開口問，張東揚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丁長林問過他愿不愿意跟著去義都時，張東揚回應是愿意，現在丁長林去義都的事情盡管沒有宣布，從喬金梁的嘴里，張東揚得知是板上釘了釘的，他確確實實不知道如何開口，也極為尷尬。

張東揚正在磨蹭時，丁長林辦公室里的電話響了，是內線電話，張東揚趕緊說道：“省長，我來接吧。”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丁長林說著就伸手去接電話，可張東揚沒有離開，丁長林拿起了電話，也沒趕張東揚走。

是喬金梁的電話，他在電話中說道：“長林領導好，十點鐘開會，組織部的領導來了，孫書記已經去機場接機了。”

“好，我知道了。”丁長林平淡地應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張東揚不得不開口說話了，他叫了一句：“省長，”，丁長林扭頭看著張東揚，沒問，也沒說話。

“我，我，”張東揚反而結巴起來。

“東揚，有事就說吧，吞吞吐吐的，怎么啦？”丁長林有些不忍心，態度柔和起來。

“我，我想，我想留在省里。”張東揚更結巴了，說了半天，他也只敢說這句話。

“你要留在省里？想好了嗎？”丁長林淡淡地問了一句。

“我，我，喬秘書長找我談話，說孫書記那邊希望我過去當秘書，只是孫書記怕您這邊不放我走，所以，所，所以讓我來征求您的意見。”張東揚盡管是結巴地說完這些話的，可一說完，他整個人松了一口氣。

“東揚，人往高處走，你愿意進步是好事，跟著孫駿書記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進步也會更快，祝賀你。”丁長林說這話時，起身向張東揚伸出了手。

張東揚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對。

“我，我，省，省長，”張東揚更加結巴了。

“去吧，我會在孫駿書記面前表揚你的。只是，東揚，你畢竟跟了我一年，這一年來，你吃了多苦，受了多少累以及受了多少委屈我全看在眼里，你是個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小伙子，但是天底下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小伙子多了去，可跟著大領導做秘書的小伙子是少之又少，你自己好自為之。”丁長林沒有去握張東揚的手，而是在說完這些話后，揮手讓張東揚離去。

張東揚特別不是滋味，可到了這一步，話也說成這樣，他不得不離開丁長林。

“省長，那我，我走了，您，您多保重。”張東揚說完這句話時，對著丁長林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丁長林看著這樣的張東揚，還是有些不忍心，在他快出自己的辦公室時，丁長林叫了一聲：“東揚，”張東揚扭過頭，眼睛里居然含著淚花，一下子讓丁長林最柔軟的一部分活躍起來。

“東揚，好好干，我會讓孫駿書記接納你的，別有負擔，年輕人希望有更大的舞臺一展身手沒錯。不過，東揚，以后你要記住，跟在大領導身邊，一定要聽大領導的話，耳根不能太軟，你是大領導身邊最近的人，明白了嗎？”丁長林還是忍不住要如此叮囑著他。

張東揚一邊重重地點頭，一邊聲音哽咽地說道：“省長，對不起，對不起。”

“去吧，去吧。”丁長林揮手示意張東揚把門給關上了。

張東揚一走，丁長林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后，一個電話打給了孫駿。

孫駿確實在去機場的路上，一看是丁長林的電話，對身邊的柴承周說道：“是丁長林的電話。”

柴承周怔了一下，疑惑地看著孫駿沒有說話。

“金梁應該通知他開會了，大局已定，今后省里沒他啥事。”孫駿看著柴承周這么說的同時，接了丁長林的電話。

丁長林在電話中叫了一聲：“書記好。”

“長林，金梁秘書長通知開會是吧？”孫駿直接問了一句。

“是的，說組織部派領導來懷陸省了，十點鐘開會。”丁長林不急不緩地回了孫駿一句，他的聲音聽不出來他此時的心情，這讓孫駿反而拿不定丁長林打這個電話來的真正意圖是什么了。

“是的，我們快到機場了，接完領導就直接去會場，你，你有什么事嗎？”孫駿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這樣的，書記，東揚剛剛找我談話，想跟著書記一起學習和成長，小伙子有上進心，又蠻努力，蠻機靈的，對懷陸省基層的情況也熟悉，既然他有心跟著書記您，我也覺得是好事情，打這個電話，也是向書記您匯報這件事。”丁長林把話說得越委婉，孫駿書記那頭越尷尬。

孫駿不過就是說找個象張東揚這么機靈的秘書就行，哪知道喬金梁就這么挖了丁長林的墻角，而且還是先斬后奏，把他給架火上烤了。

“長林，這事，這事整得，我就是提了一句要張東揚這么機靈的一個秘書，他們倒好，直接把張東揚給整過來，對不住啊，長林。”孫駿道歉著，聽得出來，他是發自真心的道歉，也聽得出來，確實不是他要張東揚，而是喬金梁要張東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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