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華的競標最后得標的是什遇，工作室又開始忙碌的起來，不過這次合作倒是沒有藝品部什么事了，原本他們組準備的后續方案也被駁了，沈慕川表示不會主動去和智華合作了，林滿當然樂意，他再也不想聽見齊佳輝沖著沈慕川喊出那兩個字了。

        他和沈慕川的關系似乎又融洽了起來，期間林滿又去浙江了一次，回來的時候首都大暴雨，他本來想給沈慕川打電話叫他來接自己，但是又怕他發現什么，最后打車回去的，到家沒多久沈慕川就回來了，來敲林滿的門。

        彼時林滿正在浴室洗澡，熱水劃過他的皮膚，不一會兒整個人都是紅的。他閉著眼睛感受著，眼睫微顫，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洗漱完后，他頂著濕淋淋的頭發翻行李箱里的藥，剛咽下，就聽見了敲門聲，他緊張的嗆了一下，把藥放回行李箱的夾層里，收拾好才去開門。

        沈慕川一低頭，就看見他臉微紅，皺著眉伸手去試他額頭的溫度，見他不是發燒，抿了一下唇，看他又盯著自己，沈慕川道，“嘛呢，把頭發吹了去。”

        林滿點了點頭，問他，“你是有什么事嗎？”

        “沒事。”沈慕川道，“做了宵夜問你吃不吃。”

        “醪糟湯圓嗎？”

        “不是。”

        沈慕川往樓下走，“餃子。”

        “什么餡的？”

        “豬肉大蔥，愛吃不吃。”

        ……

        沒有回應，沈慕川回頭一看，然后被嚇了一跳，林滿站在房門口無聲的掉眼淚，沈慕川無語道，“我c，你怎么回事兒啊？我又說什么了？”

        林滿眼睛都紅了，就是看著沈慕川哭，也不說話，沈慕川被搞得有些慌張，他三步做兩步的快速走到林滿面前，微微彎下身子，無奈卑微道，“行行行，我錯了，我說錯話，你別哭行不行？啊？”

        林滿抬手抹眼淚，可怎么也抹不完，他知道自己犯病了，慌張嗚咽道，“沈慕川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沈慕川猶豫了一下，一把把他擁入懷里，一邊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又一邊惡狠狠道，“行了啊，別得寸進尺啊。”

        林滿緊緊的環住他的腰，眼淚浸濕了沈慕川的衣服，過了許久，林滿才緩過情緒來，沈慕川聽他停了就撤開了，有些嫌棄道，“你怎么……怎么能哭成這樣？”

        “齊佳輝沒在你面前哭過？”林滿瞪著他，開始翻賬，“不過是校友而已，一口一個‘學長’的，你也聽的樂意？”

        沈慕川嗆道，“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怎么沒有關系了？那我還跟你讀一所學院呢，我也都沒叫過你學長，他憑什么？”林滿仰著臉，不甘心，“就因為他長的乖？”

        沈慕川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伸手牽著抖了抖，“少跟我這兒扯這些沒用的，趕緊滾去吹頭，你要是不愿意吃就倒了，記得把碗洗了。”說著他就往自己房間走，還一邊納悶道，“嘖，濕了一半了……”

        林滿吹完頭發還是下了樓，他想，要真是豬肉大蔥的餃子他也吃，大不了進醫院嘛，到時候看沈慕川還沖他嚷嚷。

        一樓餐廳的光通亮，餐桌上擺著一碗沒有熱氣的醪糟湯圓，林滿嘴角上揚，走過彎著身子嘗了一口，嗯，真甜。

        ——

        林滿考試結束的第二天是圣誕節，他出了教室就給沈慕川打電話，不一會兒就被接起來了。林滿雀躍道，“你明天還忙嗎？”

        沈慕川道，“抱歉，明天可能要到很晚。”

        林滿有些失望，漫不經心的往宿舍走，過了三秒，那邊又說道，“你能等我嗎？”

        “可以。”

        話脫口而出，林滿懊惱的咬了一下唇，有些結巴的解釋道，“我是說反正我明天也不會很早休息。”

        “嗯。”沈慕川接著道，“那你明天在學校等我，我來找你。”

        “然后我們去哪兒？”

        “嗯……給你煮餃子怎么樣？”

        “好，我要吃帶湯的。”

        “行。想吃什么陷的？”

        “你現包啊？”

        “是啊，現包的好吃。”

        “哦，那我要吃胡蘿卜的，藕也行。”

        “可以，豬肉大蔥的吃不吃？”

        “不吃……我不喜歡大蔥的味道~會有生理反應……”

        “好，我記下了。”

        “嗯。那我直接去你家等你可以嗎？”

        “可以，你記得路嗎？”

        “當然。”

        “那么自豪啊？”

        林滿沉默了一下，沈慕川輕笑了幾聲，哄道，“那我告訴你密碼，你自己過來？”

        “嗯。”

        “好。”沈慕川發了兩串數字過來，他解釋道，“第一個是門鎖，第二個是銀行卡密碼，在二樓書房辦公桌的抽屜里，你要是餓了就點快餐。”

        林滿臉頰微紅，嘴角抑制不住的微笑，應了聲“好”。沈慕川那邊還在忙，隨后兩人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林滿就出門了，錢元靠在椅子上拿著手機跟人聊天聊的火熱，見他那雀躍的樣子，忍不住在他身后再次提醒道，“別露餡了啊。”

        林滿背著包快速離開，他現在正處于興奮的狀態，完全不理錢元的話。

        沈慕川家在校區過去兩個街道，林滿輸密碼進門后，順著記憶打開燈，他把背包隨手放在沙發上，開始在房子里轉悠。一樓是開放式的廚房和餐廳，客廳在進門右手方向，歐式的壁櫥上是老式的那個擺鐘，再往里一些，有一個臥室，林滿往二樓走，他路過書房，徑直來了沈慕川臥室前，他猜，這間應該是沈慕川的臥室。

        林滿頓了一下，然后果斷的把手放在門把手上，一擰，入目的是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夕陽布滿了大半個房間，林滿往里走，往右是床，床頭柜上的一個小盆的仙人掌，風吹動灰色的窗簾，閃爍著光影，林滿看到這兒不自禁的笑了，又羞澀的捏了捏自己的臉，讓腦袋清醒一點。

        往左是衣帽間和衛生間，臥室整體簡潔，也沒有裝飾，林滿關了門轉身去了書房。

        書房相較于臥室來說真的太滿了。

        靠近窗戶邊，是一張半環形的辦公桌，往后靠墻有一整面的書架，在第三排的位置，有幾個獎杯，林滿好奇的走過去拿起來看，都是比賽的金獎，他心里滿是羨慕也驚艷，又意料之中。

        書架上有很多的書，林滿粗略劃過幾眼，發現種類也很多，他惦著腳夠了夠脖子，發現大部分書都有翻閱的痕跡，嘆了一口氣，癟嘴轉身去看其他的地方。

        沈慕川開門進來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卻見林滿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昏黃的燈光虛虛的落在他的身上，沈慕川淺淺笑了一下，忽然整個心都是滿的。

        茶幾上有一盒吃一半的蘇打餅干，沈慕川換了拖鞋走近，蹲在沙發邊上，微微靠近，小聲喚道，“林滿，林滿……”

        “嗯？”

        “還吃不吃餃子？”沈慕川看他微微睜開眼睛，又把臉埋進抱枕里，又問了一遍，“要是困就明天再吃好不好？”

        “不。”林滿立馬拒絕，他看著沈慕川，半晌沒說話，忽然一下慌張的坐了起來，依靠在沙發上，又扭頭去看擺鐘，“還有一個小時就零點了，來的及嗎？”

        “來的及。”沈慕川起身，邀請道，“你跟我一起嗎？”

        林滿一笑，點點頭，“好。”說著他穿鞋站了起來，“趕緊，馬上要過了時間了。”

        這是他們相識的第一個圣誕，院子里的不知什么時候落了厚厚的雪，皎潔的月光下紛紛飛揚，屋里的壁爐燒的旺，廚房里兩人不時交疊的影子和自然親昵的小聲耳語，在這個伊始更迭，一切都向著更燦爛的地方綻放。

        后來有一段時間，林滿總在想，是不是他們在一起太順利了，才會鬼使神差的發生意外，發生那些苦難。

        那時的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把手指攥進手掌心，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呼喚沈慕川，可是卻永遠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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