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睡了兩個時辰就被喚了起來，眼睛幾乎是睜不開了

        “姑娘，漱口”霜曉捧了茶盅過來“姑娘快清醒清醒，這種大事兒咱們可是不能遲了”

        梳洗完畢，又去上香，外頭的雨愈發大了起來，似乎都夾雜了冰粒，天色也是灰蒙蒙的

        接連跪了幾日，雖說并未持續性的一跪幾個時辰，每每回來還會擦藥，可這膝蓋還烏青了起來，被燕然扶著回到院子里，又困又餓又累，一沾床，瞬間睡了過去

        瞇了一會兒卻是被霜曉喚了起來

        “姑娘，該起來用晚膳了，用了晚膳咱們還是要往那邊去的”

        掙扎了起身，毫無表情的吃了些東西“樂婉回王府了？”

        “是，王府派了車馬過來，世子妃夜間不必歇在這里了，明兒白日再過來，瞧您睡得香，世子妃并未喚醒您，只囑咐奴婢好好照顧”

        喝了口湯，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走罷”

        今兒二更剛過四嬸嬸就讓我們幾人回來休息了，還命人燉了滋補的湯藥飲送到房里，大約是瞧著我們幾個臉色都差得很的緣故，我也不管是何緣故，放我回來我就趕緊的回來，眼下我就想回去好好歇著，只是膝蓋疼得很，走路都得扶著霜曉。

        “姑娘可要歇一歇再走”霜曉問道

        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慢點走就成”我這膝蓋酸中帶疼，走幾步都覺著步子重的很

        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這才回到院子，梳洗一番，趕緊的躺在床榻，難得可以多睡一會兒，我可真是絲毫都不愿意浪費的

        “姑娘，奴婢就在外間睡了”霜曉熄了燈，拉上里間的紗幔，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瞬間暗淡了下來，睡得迷糊，只覺著膝蓋的酸疼漸漸的消散了起來，雙腿不重不輕的被揉捏著，十分舒服，迷糊道“霜曉，別揉了，我好多了，你這幾日也辛苦得很，回去睡罷”

        腿上的動作不見有停止，緩緩的睜開眼，似乎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坐在床位，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阿綠，是我”小鹿低聲道

        聽得這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坐起身“你嚇死我了”

        小鹿松開我的雙腿卻是將我攬住“對不起嚇著你了”

        頓了頓，伸手環上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輕聲道“你老是這樣嚇我，我的心都還跳得厲害，睡的迷糊睜開眼就瞧見邊上有人，真的很可怕”

        小鹿輕輕的撫了撫我的背“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你是來跟我告別的嗎？”樂婉前些日說小鹿也要回營，他這么個時辰過來，想來是要跟我說回北府大營之事

        “嗯，我明早就走，阿綠，我走了以后，你會想我嗎？”他的話中卻是夾雜這幾分期許，幾分不安，幾分惆悵

        沉吟了一下“我會想你”

        “我亦然，你睡罷，等你睡著，我就走了”小鹿略略失落的補充道“阿綠，我舍不得你，真的好舍不得你”

        聽得他這話，心里像是被什么東四給堵了一樣“小鹿”

        “阿綠，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怪我說喜歡你，卻要離開你，留下你一個人，阿綠，我害怕，我害怕你會不會突然就不喜歡我了，阿綠，對不起，我”

        “小鹿”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語，出聲打斷，松開手，捧住他的臉，重重的印了上去，輕笑道“小鹿，你是我的了，從今往后只能是我的”

        “好”他如釋重負的笑了

        笑著撫上他的臉“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

        “我會的，阿綠，一定要記得想我”

        “好”

        老夫人出殯，漫天大雪，送出城外，除了掌事女眷之外，大部分女眷都返回江府。

        回到院子里，脫了孝服，換上素色的衣裳，抱著暖爐子倚在廊上看雪，幾個嬤嬤正搬著梯子跑來跑去的換燈籠，她們腰間的白麻撤了，頭上的白花也拆了，江府里除了少了一位老人，其他的一切都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人生之事，真是不可堪說

        “姑娘，外頭冷得很，仔細身子”燕然抱著斗篷走了過來“稍稍坐坐就回屋罷，您咳疾才剛好了些，可不能在外頭久坐”

        擺了擺手“我不冷，倒是不用穿這個，霜曉好些了嗎？”

        “好些了，昨個夜間發了汗，熱也退下去了，您別擔心”

        “那就好，你也別站著，坐下罷，這段時日辛苦得很，在自己院子里不必那么些規矩”

        “是”

        “姑娘安好”常來傳話的何媽媽領了幾個小丫頭打著大傘走了進來朝我行了個禮“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還在這外頭呆著呢，凍著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何媽媽來了”

        “姑娘，這是世子妃派人給姑娘送來的”何媽媽笑道“還帶了口信，說是叫姑娘小心著開箱子”

        跟著笑了笑“這般神秘，燕然接了先放屋里罷”

        “姑娘，不知霜曉姑娘身子可好些了”何媽媽問道“大夫人說了，若是霜曉姑娘一直不好，依著規矩是要家去住一陣子的，待好全了再回姑娘院子里服侍”

        “她燒已經退了，靜養幾日想來也就無礙了”

        “那就好，大夫人也說了因著霜曉姑娘盡心侍奉，姑娘避去了一難，所以大夫人賞一身上好的衣裳鞋襪并十兩銀子給霜曉姑娘，奴婢這就給霜曉姑娘送去”

        “媽媽去罷，她就在偏房里歇著呢”

        江府亭臺水榭不少，但多在后花園，前頭院子也有，多為綴景的小花池，大多是沒過小腿的深度，那日一大行人從靈堂出來去往春錦堂用晚膳，路窄人多，天色黑暗且下著雪，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明明走得很后頭了，莫名的還是擠了出去，幸而霜曉反應快自己個撲下水池子卻是扶住了我，池水是流通的，即便是這樣的冬日，池水也只稍稍的結了層薄冰，霜曉全身濕了大半，當夜便發熱起來，這段時日四嬸嬸前頭忙得腳不沾地，眼下后宅都是大夫人照看著，所以才有了何媽媽前頭的話語。

        不一會兒，何媽媽就從偏房走了出來，瞧我還在外頭坐著，又走了過來“姑娘，外頭冷得很，姑娘還是別久坐了，回屋罷”

        笑了笑“無妨，我穿得厚實倒也不冷，媽媽進屋喝杯茶罷，暖暖身子”

        “不了不了，奴婢還要去回話呢，這就走了”

        “既如此，燕然，替我送送何媽媽”

        待何媽媽走遠，我這才起身往偏房去了，霜曉此刻正在屋里子發愣

        “在想什么呢？”我好奇的問道

        霜曉這才回過神來“姑娘，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就不能來呢”三兩步的走到她床榻跟前瞧著那身衣裳“這就是大夫人給你的衣裳？果然是十分華麗”

        “姑娘，對不起，是我連累姑娘了”

        “你怎么連累我了？當日若不是你自己跳下水池扶著我，我就慘了”

        “可是奴婢害您親自到大夫人屋子里求情，這卻是奴婢的罪過，姑娘素來不喜招惹是非，奴婢卻給姑娘引來是非”

        “你別這樣想，你前幾日病得那般沉重，這樣的天氣若是讓你挪來挪去的，只會耽擱病情，再者我也沒有特特的求情，大夫人也是心善之人，我就說了幾句她就答應了，你眼下漸好了，大夫人自然不會再說什么了，你別胡思亂想了，才剛好起來，何苦再為這事兒煩心，好好養病才是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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