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霜曉一齊在花園里剪了花枝，回到院子交給燕然打理，又到二伯母這邊用午膳

        吃了兩杯酒，用了半碗米飯，瞧著有人離席，我也告退

        回到院子里，花枝被燕然拿了個大罐子灌了水養著，拿出背簍，把花枝修剪一番放了進去，左瞧瞧右看看，總覺著好像不大對“燕然，你覺不覺得，這花兒插得十分詭異？”

        “姑娘，你這花苞太多了，開放的花少了些，所以瞧著奇怪”

        “是罷，我就說越看越奇怪，就不是技藝的問題，這是花枝的問題，還是全部取出來放在罐子里養養，等花開得多些再放進背簍里好了”

        “七妹妹”樂嬌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拉著我的手便往外去“你快同我來，咱們瞧熱鬧去,花園里可是上演了一出大熱鬧呢！晚一點兒可就沒了，這比家里戲臺子上演的好瞧多了！”

        “什么熱鬧？六姐姐，出什么事情了？”府里的花園都能出熱鬧，什么情況？

        “你一會兒瞧了就知道了，快隨我來就是了”樂嬌拉著我穿過了假山石，指著水榭“快瞧，一會兒母親她們來勸架，可就沒有這熱鬧了，這一場可比戲臺子上的逼真多了，這撓臉抓頭發的！”

        瞧著水榭里幾人扭打在了一團，丫鬟婆子們也扭打在了一起，這是什么鬼熱鬧？這可是江府女眷大混戰啊！

        “六姐姐，咱們是不是應該上去勸勸去？這般下去，要出大事兒的！”依著江府的規矩，這可不是跪一個月家訓能解決的，只怕都要去蘇和城的大祠堂受老宅里規矩嬤嬤們再熏陶罷！

        樂嬌敲了敲我的腦袋“笨蛋，我喚你過來可不是教你上去挨打的，這個時候你上去，誰聽你的勸呀，兩軍對陣都殺紅了眼，你沖過去便只剩挨打了，這般淺顯的道理，你倒是不明白？你快瞧，那衣裳都扯壞了！”

        “可是咱們不去勸，還在這里看熱鬧，總歸有點那什么吧”

        “她們打起來又不是因著咱們打起來的，與咱們有何干系，你只瞧熱鬧就好，一會兒長輩們自然會來，哇！這一巴掌，扇得可真重！哇！這頭發薅得，壞了，母親她們過來了，咱們可不能被發現了，趕緊走”

        跟在樂嬌的身后“六姐姐，方才打起來的那么些人，我倒是不大記得是哪房的了”

        “左府里二伯父兩個姨娘的女兒，二伯父外放，只帶著二伯母過去了。這兩位姨娘從進門便相互不對付，互說對方害沒了自己的孩子，從二伯父離開東都開始，兩人沒了二伯母壓制，越發鬧得不成體統，前些時日兩位姨娘就已經在府里大吵過一回，叔祖母都被她們氣著了，如今兩人的幾個女兒都回了娘家，豈不是要大干一場！？果然，今兒就有了這么一遭！很是闊氣！”

        “我是略有耳聞，說那府里二伯父的兩位姨娘有些個隔閡，時常拌嘴的，沒想著已經到了這般水火不容的田地”

        “不然呢，若是不嚴重，二伯父會將她們兩人的女兒，一邊都南嫁，一邊全往北嫁，就是擔憂，若是太近了，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事兒來，那親家不都得笑話死”

        “今兒鬧了這么大，也是難收場罷”

        “還收什么場呢，她們原就是這般，鬧出來也還是這般罷了，又不是第一回了，只要見面且有得鬧呢。不過我猜，這回呀，叔祖母一定會讓那兩位姨娘搬出府的，這幾位姐姐呢，有事沒事的也一定不讓她們回娘家走動了”樂嬌一把挽住我的手，低聲道“說真的，左府二伯父怎么會喜歡那兩位姨娘，雖有幾分姿色，但性子一個比一個火爆粗鄙”

        “我也不知道為何，大約是性子火爆的人，也有可愛之處罷”

        “以前她們還收斂些，近些年，對罵起來，狀如潑婦！哪里可愛了！我再告訴你一事，二伯父院里以前是有個性子和順的姨娘，但你知道為何后來破紅塵出家了嗎？”

        我搖搖頭“不知”

        樂嬌附在我耳旁低聲道“說給外頭聽的，是說那位姨娘接連喪子，所以看破紅塵出家了，其實，你想想”樂嬌左顧右盼了一番“還是去我屋子里說去罷，這里不好說”

        環顧四周“可這里一個人都沒有”

        被樂嬌拉到她院子里，她把丫頭們都支了出去，拉著我到里間，將我按坐在她床上，小聲道“你好好想想，左府里的二伯父，有三房妾室，那位性子和順的姨娘，生了兩個兒子，兩個都沒了，這兩個性子爆裂的，也都生了兒子，但兒子也沒了，你不覺著蹊蹺？”

        “有什么蹊蹺？意外墜樓，胎里不足，還有一個貪玩溺水，這我都聽說過”

        樂嬌聽著我的話，止不住的皺眉“你看起來挺機靈的，怎么遇到后宅的事情就這般遲鈍了，二伯父房里的兒子只有二伯母生的兩個長大成人了，其他的要么意外，要么先天，這蹊蹺不就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二伯母”

        “你總算是悟上道了，你呀還是要長心些，今兒樂娟同你說了什么話？”

        “沒說什么呀，就說了我戴的這個鐲子好看”

        “她哪里是說這個，分明是想問你要這個鐲子，我再同你說說左府大伯父家，大伯母大伯父都是很好的人，但是他們兩人的關系不是外頭看起來的那么好。大伯父最疼的其實是唐姨娘，那邊府里為何會出兩個女官，都是這位唐姨娘彰顯的手段，大伯母同大伯父就兩個女兒，原是備選皇室的，但是不知唐姨娘弄了什么岔子，遞上去的竟是成了選女官，大伯母因著這事兒，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才能起來呢”

        “這般做委實過分”

        “就因為大伯母人太好了，她才敢如此放肆”

        “那大伯父就沒有懲罰這位唐姨娘，總不能這么大的事情還要輕輕揭過罷”

        “懲罰了呀，可我覺著并沒有什么用，打了一頓，放到莊子里禁足思過五年放出來了。不過，也是她禁足了，大伯母又生了一兒一女，唐姨娘的生的幾個孩子那幾年都由大伯母照管著，漸漸懂事，明白是非，知道他們生母是個什么做派，都不同她親近，倒是與大伯母親近得很，也算是她的報應罷，后來唐姨娘又生了一個女兒，便是樂娟了”

        “然后呢”

        “你又不明白了？樂娟從生下來就一直養在唐姨娘屋里，學得那是相當刁滑，樂嫆那個笨蛋都知道不同她玩的，你還同她說那么多做什么？她套出你的話，指不定又要折騰什么幺蛾子去”

        我呵呵一笑“我真是沒說什么，真是閑聊了幾句”

        樂嬌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方才說了這么一車話，你倒是說句話呀”

        側身看著她“我該說什么？”

        “我告訴了你這么些，你不得有些個詫異或者越發好奇？”

        “六姐姐，我是有點詫異也有點好奇，只是的我詫異同好奇的點兒在于，唐姨娘就不會愧疚嗎”

        “你真是問得好了”

        打了個哈欠“六姐姐，我回房睡覺去了，眼困得很，你也休息休息”

        “我告訴你這些，你知道輕重的罷，可別渾說啊”

        “我知道的，姐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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