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賊人夜訪過之后，我在平遠住著，夜間總是有些個不安定，白天偶爾也有，如今換回到了江府，雖一開始我不大想回來，可不得不承認，在江府我沒有那股子隱約害怕之感。

        到底還是在這兒有十分的安全感

        “姑娘，水已經備好了”燕然走過來道“姑娘可以沐浴了”

        打了個哈欠“燕然，我覺得我有點想喝冰飲”

        “這么冷的天兒，姑娘，咱們還是別吃冰的罷”

        “只是外頭冷罷了，這屋子里暖和得很，吃些滾燙的茶水我都能出汗，我想喝先前夏日里喝的那冰水果茶飲，這甜水簡單得很，或者是雪梨爽，你做些來吃”

        “是，但是，姑娘，咱們可先說好，不能太冰了，只能涼涼的”

        推開里頭的門看了燕然一眼“你別在這兒守著了，找個丫頭來替著你，你現在趕緊去，我一會兒沐浴完想喝”

        “這”燕然福了福身“是，我這就叫幾個丫頭守好外門，再叫小蓮進來守著這兒，保證姑娘沐浴完回了臥房便能喝上”

        “快去快去”

        沐浴完，穿好衣裳，系上斗篷，披著半濕的長發回到臥房，小蓮趕緊從柜子里取出幾方大帕子給我擦拭青絲

        “姑娘”燕然端著一個玻璃壺笑瞇瞇的走了進來“已經做好了”

        “你先擱那兒罷，我這里頭的衣裳好像沒穿好，不知道是不是帶子沒系好，老覺著有些卡得不舒服”并非我矯情，自從來了江府之后，衣裳都容易穿不好了，而是，有些個衣裳的款式，我真是覺著有點子難整理，一塊兒沒理好，行動一下便會覺著有點子奇怪。

        “我給姑娘瞧瞧”燕然放下托盤過來

        “姑娘”廖媽媽在屋外敲了敲門

        “廖媽媽且等等，姑娘正在理衣裳”小蓮回答

        整好了衣裳，小蓮去開了門

        廖媽媽走過來，神色略有些不安“姑娘，五夫人同八姑娘回府了”

        聽得廖媽媽的話，我這心里略有些發堵，四嬸嬸先頭才說她們還有幾日才回來，沒想著竟然就跟在我身后“知道了”

        “我是擔心，五夫人同八姑娘會趕著來見姑娘”

        沉吟了片刻“我不想見她們”

        “四夫人雖說盡量不讓你見著五夫人，可以五夫人的性子，哪里是想擋便能夠擋住的，姑娘若不見，她們只怕就在咱們院外頭等著，這大年下的，姑娘擋著不見終是不妥當。再者，能擋著一回，還能回回都擋住？”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怎么這般難，可我真是不想見她們呀”

        “好姑娘，既然早晚這一面都要碰上的，何必費心費力的去攔著呢，擋一回兩回，長輩們只做疼惜姑娘，可若擋個十回，那另外的心思可就起來了，姑娘不如做個準備，見一面也罷”

        “這道理我也明白，可我就是不想見”擋一回兩回的，江府長輩們都不會說什么，可擋個十來回，我有理都要矮一截了“等下再說罷，也未必會來找我”

        擦干了長發，往床上一躺，總覺著有些膈應，睡也睡不好，瞇了一小會兒，著實沒了睡意，起身走到桌子邊，舀了一碗水果茶飲吃著

        “姑娘”燕然聽見響動從榻上坐了起來

        “你睡你的，我睡不著，自己尋一點樂子”

        “我瞇了一會兒，這會子都醒了，姑娘覺著這茶飲如何？”

        滿意的吃著“很好，你自己嘗嘗”

        燕然坐下自己舀了一碗“姑娘，我知道了一個消息，姑娘可想聽聽？”

        “你這才回來，就能聽見消息？”

        燕然拿起勺子嘿嘿一笑“其實可不只一個，只是好幾個都是媽媽丫頭的，她們這些閑話姑娘也未必想聽罷，我同姑娘說的這個，可是東都近來的熱鬧呢”

        “那是什么？”

        “李侯爺家的小兒子與簡家的二姑娘從小訂了親，前幾日去兩府長輩商量親迎之事，卻沒想著恰好簡大人家的一個遠親從老家上來，那李侯爺不知怎么的，瞧見那姑娘兩眼都發了光，眼中泛起淚光，幾乎失禮，慌得簡大人夫婦趕緊把屋子里的丫頭婆子都打發去外頭守著，然后，更驚奇的來了，簡大人的遠房親戚便成了李侯爺的貴妾，今日一臺花轎過了門”

        “然后呢？”

        “姑娘你可不知道，這位李侯爺在此之前可是連妾室都沒一個的人，突然這般，可不驚奇嘛。現在東都都笑傳，人家兩親家會面是給兒女定姻緣的，李侯爺倒是與眾不同，給兒子定一份好姻緣不算，自己也梅開二度了。那見過簡大人的遠親的人說，這簡大人的遠親，同侯爺夫人眉眼相似呢，這話一出來，又是引得人紛紛揣測，是不是這李侯爺根本就不喜歡侯爺夫人，只是把她當做旁人？所以如今有個更像的來了，才會如此反常，姑娘你覺著這可有可能？”

        我笑了笑“這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去說書當真是浪費了一塊好料子”

        燕然吐了吐舌“我可不去，說書的要站在臺子上，我要是被那么些人盯著，緊張到話都說不出來了，還說書呢”

        同燕然東扯西說的也閑話到了傍晚，梳好了發髻到四嬸嬸院子里，正準備用晚膳，祖父派人傳話讓我晚膳后去一趟外書房。

        用完晚膳，風雪大了起來，略有些忐忑，一會兒不會五嬸嬸同樂嫆也在祖父的書房罷？若是當著祖父的面兒，五嬸嬸同樂嫆跪地求我原諒，我豈不是又要被迫了？

        “姑娘，小心地滑”廖媽媽提醒道

        若五嬸嬸當真那般做，我要怎么回她，原諒不原諒的，我原諒她怎么樣，不原諒她又怎么樣？終究還是抵不過‘算了’二字，也是無奈，可平心而論，我現在對她們母女是何種心境？

        有恨嗎？

        沒有！

        有怨嗎？

        似乎也沒有

        我現在倒是有點子心如止水的意思，那我怕見她們母女做什么？

        本就不是我的錯處，其實，歸咎起來也不是她們的錯處，亦沒甚了，我倒是要畏懼？

        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站定回神，瞧著有些雪漬的地面“差點子在這兒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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