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侯府西跨院中,滿是瓷器玉石碎裂的聲響,跪在院中的下人們各個都畏縮著背脊顫抖。
一陣急促的腳步襲來,穿著一身絳紫綢緞的柳氏快步走進黎嬈的院中。
只是還未到房門前,便見一物朝柳氏面門襲來。
跟在柳氏身后蘇枝眼疾手快地將柳氏拉倒了一旁,險險避開了那物件。
回過魂來的柳氏看到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滿是花瓶的碎片。
若是這東西當真砸到她面上,便是沒有性命之憂,這容貌怕是也保不住了。
柳氏一陣后怕,后背更是驚出冷汗來。饒是自己的女兒,柳氏也動了怒。
“黎嬈!你給我出來!”柳氏怒意沖沖低沉著嗓音喊道。
黎嬈聽到柳氏的聲音,神情更是不耐煩。人還未出房間,委屈的聲音倒是先傳了出來:“娘,你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你可是我親娘親!”
話音落下時,人也走到了柳氏面前,兩手抓著柳氏的小臂上下搖晃著,一副小女兒撒嬌的模樣。
平日里柳氏最是吃她這一套的,可今日黎嬈卻發現她娘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一定也是被黎婼給氣著了。
黎嬈站到柳氏身側,伸手輕輕拍著柳氏的后背,“娘一定好好教訓黎婼那個小賤人!”
柳氏拍開她的手:“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哪有一點端莊賢淑的樣子?”
黎嬈瞥著嘴:“女兒哪有做什么?”
一直默默無聲的蘇枝輕聲提醒:“二小姐扔的花瓶差點砸到了夫人額間。”
黎嬈聞言先是一驚,隨后辯解道:“我只是被黎婼氣昏了頭,不是故意的……
娘,女兒給你賠不是,不要生女兒了氣了。”
柳氏只有黎嬈這一個女兒,雖是心中依然怒意難消,但也不能真的責罰她。
最后怒氣只得發在下人身上:“你們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小姐生氣也不知勸著點,若是傷著小姐,你們擔當的起嗎?
西院的下人,都罰一個月的月俸。”說完又當著眾人的面,獎賞了蘇枝二兩銀子。
下人們自是敢怒不敢言,紛紛應聲退下。
頓時院子中只剩她們母女二人,柳氏直接問道:“讓下人給黎婼開角門是你的主意?”
黎嬈面色一僵,隨后才點了點頭:“是女兒的主意。
可黎婼也太囂張了,竟然當眾讓人扇阿桃耳光!
阿桃是娘派過去的人,她打的不是阿桃的臉,打得明明是娘的顏面。”
柳氏:“你啊,真是太沖動了。好不容易將人叫了回來,左右不過幾日便是死人了,何必這般節外生枝?”
黎嬈被訓斥得有些煩躁:“女兒只是想羞辱一下她,熟料她這般硬骨頭。
娘,事情已經這樣,若是開了正門,她尾巴不得翹天上去,那女兒還有什么顏面?”
柳氏:“你——”
這時一個婢女忽然求見,柳氏只得斷話頭讓那婢女進來。
“夫人,外院的管事過來問話,可否要開正門?”
柳氏還未出聲,黎嬈便語帶跋扈道:“不開!”
在大門外的黎婼并沒有一直站著,而是讓人搬了一張太師椅來,墊著軟墊舒舒服服地坐著。
此時侯府大門前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黎婼甚至十分貼心讓人寫了一張布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得清清楚楚,唯恐百姓們吃瓜吃不明白。
人群中有不識字的連忙問道:“上面都寫了什么呀?有沒有先生給念念?”
鳶蝶聞言便想張口吩咐小廝,卻被黎婼一個眼神制止住了。雖是隔著幕籬,鳶蝶也能感受到自家主子眼中的寒意。
鳶蝶雖是心里急迫,可沒有主子的點頭,也只能干著急的聽著那些百姓詢問。
好在人群中還是有不少識字的先生,看完之后便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大概意思便是太子妃忽聞同胞幼弟惡疾纏身,滿心焦慮想要回府看望,卻被繼母柳氏攔在門外。
雖然柳氏并非太子妃生母,但柳氏仍舊是父親的繼室。百善孝為先,太子妃無意與柳氏頂撞,只是希望能見見病中的幼弟。
黎婼擺出的陣勢并不小,百姓們原先還以為是這陣仗是來侯府找茬的,沒想到竟是這么回事。
雖然黎婼帶著幕籬,圍觀的百姓看不清其神色,卻是能瞧見那瘦削、挺直的背脊,隨風而動的月白衣裳,更是顯幾分憐楚。
人群中不免有人跟著著急:“這里面的人一直不開門可怎么辦?”
隨后又有不少人跟著詢問,倒是先前那先生忙說道:“這后面還寫著,說是等侯爺回來主持公道。”
侯爺,那不就是太子妃的父親靖安侯?
女兒被繼室欺負了,等父親主持公道,該是這個理。
只是人群中有不少人嘖聲,這侯爺若真是個疼愛女兒的,那繼室敢這般對待原夫人的女兒?
更何況這女兒還是大楚的太子妃,這繼室敢這么做,指不定是得了靖安侯的首肯。
此時已經過了酉時,細風吹走了白日里熱氣,帶來一絲涼意。
從黎婼在侯府門前坐下,已經一個時辰過去,圍觀的百姓卻只多不少。
就在眾人紛紛猜測這事該如何了結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說要求見太子妃。
人群中有識得此人的,連忙說道這是侯府的管事,便是他去尋侯爺的。
這是要有結果了?
原先已經平靜下來的人群,這會又騷動起來。
黎婼:“讓他過來。”聲音清亮而沉穩。
人群中喧雜的聲音,也逐漸安靜下來。
這會兒空氣中已經夾雜著涼意,可這管事額間卻布滿了汗珠子。
管事顧不得其他,伸手胡亂的擦了擦,來到黎婼面前行禮。
黎婼:“父親,如何說得?”
管事剛擦拭過的額間又開始冒出細密的汗來,不一會便凝結成大顆的汗珠。
“回娘娘,侯、侯爺說,讓娘娘自行想法子。”其實后面還有一句,莫要那這些瑣事煩他。
黎婼今日回府的事,靖安侯黎正晉是知道的,柳氏事先也與他說過。那封送到太子手中的帖子,便是他遞去的。
只是不巧,他今日約了上峰,自然沒工夫理會后院之事。
在他看來,后院女人的事都是小事,自是不能與他的前程相提并論。
黎正晉這個侯爺是承蒙祖上蔭蔽,他自己只是禮部一個小小郎中。原本以為女兒成了太子妃,自己的職位也能動動,沒想到竟一點變動也無。
這已然讓他對黎婼不滿,聽到府中管事來報,便以為是柳氏在小小為難黎婼而已,自是不甚在意。
然而侯府外百姓們聽到這一句‘自行想法子’都有些傻眼。這不是明擺著站到繼室那邊,不管女兒了?
黎婼倒是一點意外的神情也沒有,反而是一旁的鳶蝶半是擔憂半是惱怒。
而后院中原本被黎婼那一通布告氣得心口疼的黎婼,聽到下人來報黎正晉的意思,頓時笑得開懷。
便是臉色一直陰沉的柳氏聞言也露出一些笑意來。
黎嬈:“娘,依女兒看,再讓她等上兩個時辰再放她進來。”
柳氏面上閃過一絲笑意佯做嗔道:“頑皮。”
經黎婼這一通鬧騰,自己名聲怕是要壞了。可是瞧了瞧女兒開心的臉,一時的屈辱不算什么,只要女兒能嫁給三皇子,她的名聲又算得了什么?
眾人都以為黎婼只能委屈地咽下這口氣,不少圍觀的人搖頭嘆息。
事已至此,便是貴為太子妃又如何?孝字的當頭,她還能忤逆不成?
黎婼自然并非眾人所想那般沮喪,聽到那管事的話,似是沒聽清一般又詢問一遍:“父親當真說讓女兒自行想法子?”
管事不明白黎婼為何又問一遍,可侯爺確是這般說的,于是堅定地點頭道:“是,侯爺確實是讓娘娘自行想法子。”
黎婼忽然輕笑一聲,隨后看向圍觀的百姓們,“今日本宮請求大家一件事。”
太子妃竟然有事求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誒?只是想想,便讓人莫名地高興。
有人大著膽子問是何事?
黎婼:“請諸位見證,本宮并未聽錯這位管事所說的‘自行想法子’一言。”
就這?這也太簡單了。
人群中紛紛應和,“咱們都聽得真真的,都能作證。”
侯府的管事與下人們不明白黎婼是何意,為何那些人作證?她想做什么?
雖然黎婼已經是太子妃,可嫁進太子府尚不足三個月,以往被柳氏苛刻的情形,外人不得而知,他們這些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難不成成了太子妃之后便敢于柳氏叫板了?
雖然黎婼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可就像她在布告上寫的那般,百善孝為先。
莫說是太子妃,便是當今皇上,也不可對太后無禮。
說起來,大楚的太后確實并非皇上的生母。
就在眾人猜測之際,黎婼兩個小廝模樣的人去拿東西。
只這一會,侯府門外的人聚集的百姓也越來越多了。
沒一會那兩人長相普通的小廝便回來了,兩人手中還多了樣東西。
眾人看著都十分驚奇,不曉得這是要做什么?
而侯府的管事與下人們見到那東西的時候,頓時兩腿打顫,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管事硬著頭皮上前道:“娘娘,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三思。”
黎婼:“管事怕是誤會了,本宮一直遵守大楚律例,斷然不會以身試法。”
管事瞧著那兩把大斧頭,十分不相信黎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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