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忙碌的時候總是會忘記時間，林以沫忙完最后一點抬頭看，窗外月朗星稀，天徹底黑了下來，垂眸看眼腕上的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

        頸部一陣陣鈍痛傳來，整個后背更是硬的如同塊木板，她雙手捏著后頸緩緩靠在椅背上。

        今個午飯沒有吃，晚飯也沒有吃，直到現在竟也不覺得餓，可能是要見到那人的緣故吧。

        其實她本不用這般拼了命的加班，案子還有四天才開庭。

        前天，若煙跟她說這周末要舉辦高中同學聚會，問她來不來，這些年來只要舉行同學聚會她都會去，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夠看到那人，可惜她重沒見過他，應該說他從沒來。

        這次不同以往不是吃頓飯，唱唱歌了事，去的地方是一同學家里新開的產業，離市區有一百多公里，她看群里的意思是要在那玩上兩三天再回。

        她時間不充裕，怎么算都有些倒不開便不想去了，結果剛要回絕若煙，便看到群里有人說他會來。

        說話的人是他的好朋友。

        那一瞬間她覺得她手指都在抖，腦海里立馬開始排時間怎么在這兩天把活做完。

        果然，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林以沫扯起一抹算不得笑的笑，起身收拾東西走出大廈。

        第二天，天剛破曉林以沫便被一陣陣敲門聲吵醒。

        掀開被子，趿著拖鞋，她向玄關走去，一打開門果然看到若煙穿著靚麗站在門旁瞪著她。

        “電話電話不接，敲門敲門不開，我差點都要報警了。”

        林以沫摸了摸鼻梁，笑著溫聲解釋：“昨晚睡太晚了。

        邱若煙進門換好鞋，湊過去看那白嫩嫩的臉蛋，果然在眼底看到一抹青色，不禁長嘆口氣，“林大律師，年紀輕輕不要總熬夜，要保重身體，我最近經常看到一些年輕人熬夜猝死的。”

        “嗯，知道啦，”林以沫笑著推她去沙發坐著，“你先歇著我去洗漱。”

        邱若煙擺了擺手，向她臥室走去，掩住面色一絲不自然，“你去吧，我幫會你收拾衣物，咱都快點，那么長的路我懶得開，是蹭徐霖車來的，他們在下面等著咱倆。”

        “嗯，好。”林以沫有些急，直接忽略他們兩字，幾步走到洗手間抓緊收拾自己。

        她這個人最怕別人等她，當然邱若煙除外，畢竟她倆太熟了。

        半個小時后兩人一同下樓。

        她住的小區物業管的嚴，沒有買過或租到車位的車一律不讓進。

        出了小區，她跟著若煙向一黑色越野車方向走。

        遠遠看去車子副駕駛上坐著人，那人半個手臂落在外面，修長手指夾著燃著的煙，不知怎得她看著那手有種莫名熟悉感。

        心里隱隱有個念頭浮現，又被她立馬打了下去，不說他會不會去，就說真的去了，他那般懶散的人怎么可能起這么早上這來，收了視線她專心走路。

        臨近車邊她沒忍住又看了一眼，正巧那人探出頭向后看了過來，那張熟悉的面容就這么映在她眼簾。

        緊隨著便是那人下車動作。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整個心漲的緊，像是要蹦出體一樣，目光更是直白落在他身上，回不過神。

        對上她的視線，那人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語氣熟稔和她打招呼，“小老師，好久不見啊。”

        眉眼彎起，她翹著嘴角，壓下心底的激動和那纏在心間的點點酸澀，笑著回應，“好久不見。”

        她該慶幸她在這一年取得執照，上法庭打了幾次官司，練就了良好的表情管理，讓他看不出自己任何異樣情緒。

        ---

        2012年

        “寶貝，爸爸媽媽工作忙不能送你去學校了，你先去你小姨家，到時候我讓你小姨送你去。”

        “不用了媽媽，我現在已經在西湖香苑這邊房子里了，這里離學校很近，我自己可以去報到，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電話里一陣沉默。

        “寶貝，對不起，媽媽不知道王宇會那么對你，你陳姨”

        “能不提他們嗎？媽媽。”

        “好，媽媽不提。”

        聽著電話里傳來微弱的哽咽聲音，林以沫抿了抿嘴，“媽媽，你們好好工作不用擔心我，我已經16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好，媽媽知道。”

        掛了電話后林以沫提著笨重的行李箱緩緩向面前小區走去。

        8月15日，在一中軍訓十五天后正式開學，林以沫收拾好自己背著書包一步一步向學校走，她住的地方離一中也就2公里的路，沒到半個時辰便走到了。

        一陣黑板檫敲講臺的聲音，林以沫抬眼看去，他們的班主任正面無表情看著他們。

        “大家肅靜，先回位置坐好，快點回位置坐好。”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原本亂作一團的班級整潔起來。

        站在臺上的郝珍面上露出一絲滿意笑容，“軍訓期間沒有排座直接讓大家任意組合，現在，按照你們中考成績重新排，班級第一與到倒數第一座，第二與倒數第二，按這順序排下去。”

        此話一落下面立馬唏噓起來，每個人說話聲音不大，但加在一起便有些大了。

        林以沫抬頭看向講臺果然見到他們班主任剛有一絲笑意的臉又沉了下來。

        一陣鐺鐺擋聲響起，教室再次安靜下來。

        郝珍：“現在我讀你們的名字，讀到的上我指定的位置去坐。”

        “林以沫，”

        “到，”安靜的教室內一道溫溫軟軟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最后一排站起一白白凈凈，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向講臺這邊走來。

        郝珍面上露出一絲笑，再次開口，“沈相儒，沈相儒，沈相儒。”

        三聲過后教室內依舊無人回答，郝珍再次沉下臉，抬手指向第一排最左邊靠窗位置，“林以沫你去坐那。”

        “好的，老師，”她乖乖答到后坐在屬于她的位置上，靜靜看著講臺。

        又念了幾個名字后，在念到三聲徐霖無人答后，她看到郝珍臉色沉的像快要下雨一樣。

        “林以沫，你過來幫老師念，座位按照我排得方式往下排。”

        “好的，老師，”她起身幾步走到講臺接過那張a4紙。

        不同于郝珍的嚴肅，林以沫糯聲糯語的聲音有條不紊安排同學排座倒是出奇的和諧。

        剛被分好坐的蘇明杰拿出手機開始劈里啪啦打字，語氣里滿是幸災樂禍，“老沈，班主任氣沖沖的出去了，估計你和徐霖要叫家長了，嗤嗤，軍訓不來就算了，開學第一天也不來，厲害。”

        消息發出去那邊也沒人回，他也不在意，看眼講臺上有板有眼安排坐位的女同學，再次噼里啪啦打字，“老沈，你分到一新同桌，名林以沫，班級第一，一個乖乖女，長得很漂亮，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不過你們兩人名字倒是挺配的，相儒以沫。”

        消息發完便收回了手機也不在意他會不會回。

        座位排好林以沫便乖乖回座位坐著看書。

        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化學課，郝珍是在離下課還剩十分鐘回來的，看著臉色依舊不怎么好。

        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a4紙，定下來基本的班干部，其中就有她一個，是學習委員。

        第一節課便這么稀里糊涂過去了。

        下課鈴聲一響班級里頓時喧鬧起來，一個，或幾個，勾肩搭背說說笑笑走出了教室。

        一中每棟教學樓下都有個很長的版面，上面貼著是每次考試學生的成績。

        今天是正式開學第一天版面上新換了紙，一些好信的學生急忙去看看。

        “新升上來的高一年組第一叫林以沫，聽著是女孩子的名字，我聽說一中這幾年稱霸各年組第一的都是男生，倒是希望這位是個女生，”一個女學生感嘆說著。

        “是女生的，還是個美女，”邱若煙爬開人群湊到前面看著高一榜，最頂端那三個字語氣自豪回應。

        “你怎么知道，”女生問。

        “自然是因為我和她一個班，”邱若煙一臉驕傲，如同這第一是她的一般

        一節課，一節課過去很快就到了中午，林以沫收拾好書桌拿上校園卡打算去吃飯。

        “林以沫，吃飯嗎，一起呀？”

        她回頭看去是她的后桌，她記得她的名字邱若煙，是一個長像艷麗的女生，有點像混血，正笑著看著她等她回答。

        “好啊，”她笑著溫聲答應。

        “嗯嗯，那快走吧，”邱若煙自來熟的挎上林以沫的胳膊出了教室。

        在初中她沒什么朋友，那些認識她的人要么厭惡她，要么只是認識，當她看到兩個或三個女生子在一起手拉手走在一起時是很羨慕的。

        她沒有這樣的朋友，多半是她自己的問題，她知道的，她內向，不愿意說話，性格孤僻。

        感受著手臂上的溫度，林以沫彎了彎嘴角，她是第一個和她說話，主動和她一起吃飯，挽著她手臂的人，她想她們兩個人應該會成為朋友。

        結果確出乎意料的，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成為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當然這都是后話。

        可能是開學第一天，各科老師都沒有講太多內容，作業也沒留多少，不過她這人沒什么娛樂愛好，回到家吃過飯后便繼續往下自學了。

        好多人都說高中知識要比初中難很多，確實是難的，不過還好她能接受。

        臨近十一點林以沫從書房出來回到次臥睡覺，她現在住的地方有一百二十平，三室一廳，房子是三年前他父母買的，買了后便一直沒有住人，房子內沒什么生活用品，皆是空蕩蕩的。

        躺下床的時候她想等到周末還是去超市置辦些生后用品吧。

        上學，回家，偶爾去逛超市，這般平靜日子她過得還算不錯，雖然逢下雨打雷天她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房子里會害怕，但總歸比以往的日子要好。

        她以為這三年她都會這般平靜沒什么波瀾的度過，直到那天，距離軍訓結束，正式開學已過去半個月，在那天她見到了那個男生，在她臨近深淵時拉了她一把，給她第二次新生的男生，從那天以后她如死水一般的生活掀起了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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