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心靈的拷問
蘇鵬告訴顧輕舟,他必須得離開了。
至于離開的理由,他沒有明確說,顧輕舟卻聽懂了。
他的寡嬸懷孕了。
顧輕舟只感覺晴天霹靂。
“......是我太混賬了,她原是不肯。”蘇鵬捧住了腦袋,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里。
顧輕舟腦子里嗡嗡的。
她想要把這些事過一遍,才能確定如何行事。
這個(gè)瞬間,顧輕舟后悔極了,她應(yīng)該裝傻把事情應(yīng)付過去,為何要如此透徹點(diǎn)明?
她一點(diǎn)也不想知道這個(gè)秘密!
秘密太過頭了,讓顧輕舟無所適從,她一直沒開口。
怎么說都不恰當(dāng)。
顧輕舟雖然做過司家的少夫人,如今也是司行霈的太太,可她真沒學(xué)會(huì)正義凜然去教訓(xùn)人。
可能是她自己行事一直太過于狠辣,導(dǎo)致她不敢站在正義那方面。
面對蘇鵬時(shí),她也罵不出來,只是自己懵了,極力想要把這些事從腦子里摳出去。
她臉色不太好看。
“司太太,您幫幫我。”蘇鵬哀切道,“她如今懷孕四個(gè)月了,天氣又一日日熱了,是藏不住的,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顧輕舟沉默了半晌,問他:“這樣的事,在軍中算什么過錯(cuò)?”
“軍法里算亂*,是槍決的死罪。”蘇鵬痛苦道。
顧輕舟這才明白,他處心積慮的利用她是為什么了。
留下來,他寡嬸的事情敗露,他就要接受軍法。軍法是葉督軍親自制定的,不容踐踏。
離開的話,他還是軍人,沒有督軍的命令他不能走;逃走更是不妥,會(huì)被當(dāng)成逃兵受追捕。何況他還要帶著一個(gè)高齡孕婦,以及孕婦的娘,能怎么逃?
事情生了,對蘇鵬來說就是死局,等待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想到了裝病。
顧輕舟問:“你既然做了這樣的事,也就是說,你對你寡嬸的心思,也不是一兩天的,你為什么答應(yīng)要入贅到葉家?”
“我真沒有想過入贅到葉家,司太太,您相信我這句話。”蘇鵬道,“我當(dāng)初就知道是選兩個(gè)人。”
于是,他參加了。
他是落敗者,不管是葉督軍還是葉嫵,都會(huì)安撫他。
“......我就是想要三小姐的幫助,以及督軍能法外開恩。”蘇鵬道,“不成想,事情成了這樣。”
他不停嘆氣,一口接一口,然后不管不顧抽出香煙點(diǎn)燃了。
香煙入腹,他才能壓抑住內(nèi)心想要崩潰的情緒。
全是他的錯(cuò),他不該趁著酒性就胡作非為。在他初懂人事時(shí),嬸母就是他幻想的對象。
他在自己的腦海中,一次次想象她在自己身下承歡的樣子。等這樣的幻想日積月累,他逐漸失去了控制力。
那天是除夕,外婆跟同村的人去了寺廟上頭一柱香,嬸母有點(diǎn)風(fēng)寒怕冷,他和嬸母都沒去。
兩個(gè)人說話,他提到了自己的前途。
嬸母很高興,覺得他終于有了出息,又覺得他能娶到葉三小姐,她徹底放心了,就多喝了幾杯。
她因染了風(fēng)寒,本意是驅(qū)寒,盼著風(fēng)寒早點(diǎn)痊愈。
蘇鵬也喝多了。
怎么開始的,他不太愿意回想。
半醉未醉時(shí),他只知道嬸母掙扎得厲害,故而他死命按住了她的口鼻,將她悶暈了。
她昏死過去,就那么躺著,很溫順很乖。
蘇鵬想了一輩子,也在掙扎中撕開了嬸母的衣襟。
當(dāng)時(shí)他就想,哪怕是下十八層地獄,今晚也要逞心如意。
那一次,嬸母沒有懷孕。
很多事就是這樣,開了頭就停不下來。他后來每個(gè)月回家,定要鉆到她房里去。
她母親住在耳房里,她不敢驚動(dòng)老人家,極力忍住,只是不停的無聲哭,卻讓蘇鵬得償所愿。
他只當(dāng)她是內(nèi)心不安,才啼哭的。
這些話,他沒有告訴顧輕舟,顧輕舟也不知內(nèi)情。
一向不敢自詡正義的顧輕舟,此刻端起了神色。
她先對蘇鵬表述了自己的立場:“我要告訴你,你這樣的行為很畜生,簡直豬狗不如!”
蘇鵬的頭更低了。
然后,顧輕舟又道:“我不能幫你。”
她不是好人,也時(shí)常作惡,可她從不將自己放在惡人的圈子里,并不是做了壞事的人都能得到她的同情和幫助。
“不過,你沒有想過處理掉孩子,而是愿意犧牲自己的前途來負(fù)責(zé),我也贊你一聲有擔(dān)當(dāng)。”顧輕舟想了想,又道。
蘇鵬立馬抬頭,道:“我怎么會(huì)處理掉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和我最愛的女人。”
顧輕舟想到,葉督軍其實(shí)是很老派的人。
葉姍苦戀王游川,葉督軍是絕不容許的。
蘇鵬和他嬸母之間,更是......
顧輕舟如果去求情,葉督軍非要大巴掌扇死她不可。
這種話,根本不能開口,一開口人的基本格調(diào)就崩得摧枯拉朽,簡直不能成人了。
“我并不是守衛(wèi)道德的人,論起我自己的婚姻......”顧輕舟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出實(shí)情,只是道,“我不能替你做這樣的遮掩。”
蘇鵬眼底閃動(dòng)絕望。
“為什么?”蘇鵬問顧輕舟,“司太太,您只是幾句話的事。”
顧輕舟可以辯解。
她可以說:不是幾句話的事,我要賠上我神醫(yī)的信譽(yù),一旦這件事暴露,我開了假的證明,我就會(huì)聲譽(yù)掃地。
她還可以說:我不能幫你,因?yàn)槟銈儾皇莾汕橄鄲偂D阌脧?qiáng)在先,這件事里,你才是作惡之人。
這些話,都是道理,都充滿了正義,而且可以說得蘇鵬無立錐之地。
可顧輕舟沒有如此說。
顧輕舟始終覺得,她沒資格代表正義,她不是道德的化身。她想起前不久死在自己手里的平野四郎和那些日本人,更感覺自己邪惡毒辣。
既然自己不過如此,憑什么去罵蘇鵬?有什么資格大義凜然?
她閉嘴了。
她只是沉了臉,淡漠看了眼蘇鵬:“我不想幫你,僅此而已。”
蘇鵬臉色微白,繼而也能明白。
他犯錯(cuò)了,任何人犯錯(cuò)了都要接受處罰,他也不能例外。
幫他是情分,不幫也挑不出理兒。
他的下場,就是等著被葉督軍斃了完事。
他幾乎坐不穩(wěn),腦子里似粘了漿糊。
他麻木而機(jī)械站起身,道:“對不起司太太,打擾你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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