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朝這里走來，她目光里沒有柳堯，沒有柳鈺敏，也沒有柳鈺清。

        她就看著病床上的人，朝他靠近。

        一步步。

        柳堯凝頓，然后神色極快變化，他視線最先落在林昕面上。

        只一眼，他便知道剛剛醫生和他們說的話林昕都聽見了。

        眉心擰緊，柳堯看向候淑德。

        柳笙笙把湛凌赫受傷的事告訴林昕，這個事他并不知道，候淑德也沒來得及告訴他。

        但現在，候淑德面上神色清楚的告訴他，沒關系。

        看到這，柳堯出聲：“我們先出去吧，讓林昕在這。”

        聽見這一句，沉浸在情緒中的柳鈺敏和柳鈺清反應過來。

        兩人一瞬看向柳堯，卻見林昕走了過來。

        她離病床很近。

        這一下，兩人都愣住，隨之看向門外的候淑德和柳笙笙，明白了。

        是媽讓林昕來的。

        她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但現在的情況已經這樣，也就這樣吧。

        這許多事累在一起，她們都來不及多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大家離開，病房里沉寂下來。

        一切靜默無聲。

        林昕站在病床前，看著床上的人。

        好看的五官，常人沒有的骨相，這張臉怎么看都是那千萬里挑一的一個，讓人仰視。

        這樣的一張臉，她看過無數次，可像現在這樣安靜的仔仔細細看著他，似乎還是第一次。

        她目光落在他臉上，從他的眉眼一點點凝過，然后落在他的鼻子，臉龐，唇上。

        明明看過很多次的臉，明明很熟悉的一張臉，可現在這樣看卻覺得陌生。

        陌生的她似乎第一次見。

        這樣的感覺讓她生澀，就好似她第一次見他。

        那樣的陌生卻讓她心動。

        忍不住的，林昕坐了下來，她凝著這張臉，一遍又一遍的看，靜靜凝望。

        湛凌赫，我們生活了一年，我以為我很了解你，但我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那一夜，我重新認識了你，我以為我自此就看透了你。

        可這幾年，無數事一件又一件的發生，我發現我依舊不了解你，也依舊看不透你。

        你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為什么那么心狠，又為什么那么良善？

        這是為什么呢？

        寂夜深深，雨稍歇。

        林昕趴在床沿，看著他垂放在身側的手。

        手指修長，指節分明，這手根根筆直，就像他的身形，永遠挺拔。

        想象不到他會有倒下的那一天，就像即便現在身處醫院，身處這充滿著消毒水味的病房，她也不覺得他是受傷生病。

        她們似乎回到了那一年，在她們的婚房里，他睡著了，她醒了。

        她看著他，癡癡的看著。

        一輩子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湛凌赫，如果我們就這樣，那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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