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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榕山


季溫禾屈膝坐在床上,裹緊被子,看著一前一后進(jìn)來的兩個(gè)人,目光落在高大的沈榕山身上。
  他確實(shí)很高,目測有一米九,和旁邊兩個(gè)瘦小的弟弟不同,身材壯碩,濃眉大眼,高大魁梧。
  灰色襖子,上面打著幾塊補(bǔ)丁,皮膚古銅色,身上有些戾氣。
  右臉上有道疤,從眼尾一直到下巴處,疤痕有些獰猙,黑眸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四人相對無言。
  季溫禾咽了下口水,聲音很輕:“我......”
  話未說完,肚子發(fā)出咕嚕嚕地叫聲,在安靜的山洞的格外響亮。
  她餓了,現(xiàn)在渾身沒勁,還冷。
  沈榕山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
  呆呆地望著離去的身影,這......這是什么意思,回來一句話不和她說?
  記憶中,他似乎并不是被逼著娶原主的。
  不對,那樣的情況下,他若不娶,原主的下場會(huì)很凄慘。
  “嫂子,大哥去廚房給你做飯了。”
  沈元山很會(huì)察言觀色,一眼看出她的想法,適時(shí)出聲。
  季溫禾看向他們,兩個(gè)雙胞胎站在一起,從面相看分不清,但是眼神能看得出。
  沈文山瞧著性子有些靦腆,見她看過去,不好意思地扭過頭。
  沈元山性子活潑,愛笑,話也多。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道:“你大哥是何時(shí)回來的?”
  “大哥五日前回來的,三年,我們每日期盼著大哥平安回來,村里人說大哥回不來,死在......”
  死在戰(zhàn)場上,可他們不相信,一直堅(jiān)信著他們的大哥會(huì)回來。
  沈元山吸了吸鼻子,臉上帶著氣憤:“大哥回來,那些人才閉嘴,不盼著我哥好。”
  季溫禾不解地問:“村里人很排擠你們嗎?”
  沈文山點(diǎn)頭:“嗯,以前我家日子過得不錯(cuò),大哥跟獵戶學(xué)了打獵的本事,村里人自是眼紅的。”
  “后來大哥被抓走當(dāng)壯丁,家中只剩我和元山,面上對我們不錯(cuò),見面笑呵呵的,可是背地里都在偷著樂。”
  他們聽別人轉(zhuǎn)達(dá)的,也有自己親耳聽見的。
  季溫禾了然,嫌你窮,怕你富,總有些人見不得別人好,落魄時(shí),踩上幾腳。
  “你們別放在心上,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你越搭理,他們越來勁。”
  兩人默默地點(diǎn)頭,聽到身后的動(dòng)靜,轉(zhuǎn)身看去,見他們大哥手中端著沖好的雞蛋,不自覺地咽口水。
  那是蘭嬸子家送過來的,一共兩個(gè)雞蛋,省著沒舍得吃。
  兩兄弟回到自己的山洞里待著,將門虛虛掩上,漏光,洞內(nèi)不會(huì)看不見。
  沈榕山端著碗站在她面前:“喝吧,”
  他的聲音很低沉,沒有任何情緒在里面。
  季溫禾接過,碗很燙,暖了她冰冷的手。
  “謝謝。”
  小口喝著,沖雞蛋小時(shí)候喝過,趁熱喝,涼了特別腥。
  胃里暖暖的,身上的寒意被慢慢驅(qū)散,一碗下肚,身子暖和了許多,感覺全身細(xì)胞都活過來了。
  等她喝完,沈榕山接過空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沉默片刻,道:“我知你是迫不得已,等你哪天想走,我不會(huì)攔著你。”
  “里正說了,身份文牒要五日才能辦好,有了文牒,你想去哪沒人攔著,你叫什么名字?”
  季溫禾詫異地抬起頭,感情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她想說何小翠,到嘴邊改了口:“季溫禾,季節(jié)的季,溫水的溫,禾苗的禾。”
  原主的爹娘和弟弟不知去哪了,還是不用原主的名字,免得日后找過來。
  那樣的爹娘,不要也罷。
  “嗯,你歇息吧,我去和里正說一聲。”
  他轉(zhuǎn)身要走,季溫禾立馬叫住。
  沈榕山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臉,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dòng)。
  “我......”
  她想說沒吃飽,肚子還是很餓。
  可是想到家徒四壁的家,怕是他們連吃得都不多。
  搖了搖頭,攏緊身上的棉被,怯生生道:“沒什么。”
  沈榕山見狀,離開了屋內(nèi)。
  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季溫禾松了一口氣。
  他太有壓迫感了,或許是因?yàn)樯线^戰(zhàn)場的原因,在他面前不敢大喘氣。
  兩雙胞胎跟著出去,來到依山洞而建的小廚房。
  “大哥,嫂子醒了,我們要不要再去請郎中來瞧瞧?”沈元山問。
  破舊的櫥柜里還有兩包治風(fēng)寒的藥,因她昏迷,熬了一碗喂不下去,剩下的兩包便放著了,不然喝不下倒了浪費(fèi)。
  沈榕山拿出一包藥:“熬好給她端去,我去一趟里正家。”
  沈文山接過藥:“嗯,大哥放心,我們一定照顧好嫂子。”
  兩人瘦小,個(gè)子到他胸口處。
  三年未見,回家時(shí),發(fā)現(xiàn)他們過得艱苦,瘦弱的不成樣,心中酸苦。
  摸著他們的頭,眼神里流露出溫和之色:“嗯,我很快回來。”
  將藥熬好,一起去屋內(nèi)叫人。
  “嫂子,你把藥喝了,喝了好得快。”
  季溫禾沒有躺下,一直保持著坐著的姿勢,兩床被子裹著,神思飄遠(yuǎn),聽到他們地說話聲,才回過神。
  “謝謝,辛苦你們了。”
  沈文山害羞地摸了摸后腦勺:“不辛苦,你是大哥的娘子,我們的嫂子,照顧你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嫂子,藥苦,你一口喝下,在喝點(diǎn)清水漱口。”
  藥確實(shí)苦,比她吃過的苦瓜還苦,差點(diǎn)沒吐出來。
  沈元山連忙將碗中的溫水遞給她:“郎中說了,良藥苦口利于病,還有一貼藥,明日再喝兩頓。”
  喝了溫水,口中的苦味被沖淡:“還有熱水嗎,我想喝點(diǎn)熱水。”
  肚子餓,天冷,如今家中怕是只有熱水可以喝到飽了。
  “有。”沈元山笑呵呵地轉(zhuǎn)身,邊走邊說,“燒了半鍋,我在去給嫂子盛一碗。”
  季溫禾笑著道謝,虛弱地靠著身后的墻壁:“文山,你們多大了?”
  “嫂子不用道謝,我們是一家人,我和元山今年十四,大哥十七。”
  農(nóng)家人成親的早,十五六歲便說親成家,也只有城里富裕人家,會(huì)多留兩年,等到十七八歲,才說親事。
  這具身體十五歲,比他們大一歲。
  “你大哥離家三年,這三年沒有給家中寫過信,聯(lián)系過你們嗎?”
  記得他說過,村里一直傳沈榕山死在了戰(zhàn)場上。
  沈文山搖頭:“沒有,大哥說寫不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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