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回來，那就請他來吧，樁叔自從斷了腿后，很少再去別人家，苗嬸也不會來。”
  他原本想著，苗嬸和樁叔不來，也買半斤豬肉送過去。
  沈良來了，要和他好好聊聊。
  季溫禾掰著指頭算了算：“我們一家四口，大年叔，蘭嬸和小雅，沈良，里正，九個人，燒幾個菜？”
  光燒野菜不行，得去街上買幾個菜回來。
  “六個菜。”他回。
  “六個菜夠吃嗎？酒買嗎？”
  “買，買便宜的，菜量做多點。”
  “行。”
  隔了一會兒，沈榕山說道：“溫禾，明日我不和他們一起去，和你們一起去找野菜，多找點回來燒肉。”
  “不用，你和他們去，蘭嬸，小雅，還有幾個嬸子，我們很多人一起呢。”
  她們商量了，決定走遠點，有的地方沒有村子，周圍去的人會比較少，野菜應當會多點。
  “對了，留一個籮筐給我。”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春筍，這會兒應該少了。
  “好。”沈榕山笑著回應，給她蓋好被子，“睡吧。”
  季溫禾打了個哈欠，側身面對他閉上眼睛。
  以前睡眠不好，熬夜到十一二點是常事，有時兩三點才睡。
  來到這里后，或許是身體的原因，睡得特別早，晚上也很少做夢，一覺到天亮。
  不做夢，不起夜，睡眠足，一睜眼的感覺特別舒服。
  精神飽滿。
  季溫禾伸著懶腰，身邊的人早已起身，聽著院子里的說話聲，穿衣起床。
  來到門外，納悶地望著廚房門口的兩雙胞胎：“你們怎么還沒走，不去了？”
  “去。”沈元山洗了手，“正要走呢，剛吃過。”
  沈榕山從廚房出來：“溫禾，飯在鍋里，我們走了，下午會早點回來。”
  “嗯，路上小心。”
  季溫禾揮了揮手，那兩人已經下山了。
  吃完飯，背上籮筐，拿上鐮刀，鎖好門，到蘭秋華家集合。
  她和蘭嬸，沈素雅，還有苗嬸，王嬸，張嬸，一共六個人，都背著籮筐，拿著鐮刀。
  “溫禾啊，你也來了，我剛才瞧見榕山他們出村子了，快賣完了吧。”
  蘭秋華笑著接過話：“沒呢，多著呢，咱們走吧。”
  幾人點頭，往山外走去。
  出了村子，季溫禾往兩邊望了望：“去西邊吧，過了張家村，往鎮上的方向去，村子少。”
  “成啊。”王二鳳點頭，“咱們一路找過去，回來在走對面，一路在找回來。”
  苗招娣和張秋娥應著。
  六個人，一邊低頭找野菜，一邊閑聊著。
  “你們聽說了沒，里正家的兩個兒子，要去鎮上酒樓做工，是大酒樓呢，工錢可高了。”
  蘭秋華問：“二鳳，你聽誰說得。”
  “還能誰，桂蘭唄。”
  季溫禾特別好奇，她到底從哪知道那么多消息的：“王嬸，牛嬸怎么知曉的，她去問了？”
  “那我不清楚，反正我是聽她說得，不像是假話。”
  “我也聽她說過。”張秋娥道，“流云回門那日，里正應當找她丈夫問了。”
  季溫禾小聲嘀咕：“還真在回門那日提了。”
  王二鳳‘嘖嘖’兩聲，語氣羨慕：“這以后啊，里正一家說不定會去鎮上。”
  苗招娣搖了搖頭：“說不好，地在呢，還有宅基地，鎮上即便有了房子，里正也舍不得村里的地和房子。”
  張秋娥附和：“里正走了，咱們村里誰能當里正？里正肯定不會把里正的位子讓給別人。”
  “里正的官雖然不大，但好歹是個官，能撈到不少油水，要是擱你們身上，你們愿意讓出來啊？”
  三人搖頭。
  季溫禾走在邊上聽著，一開始大家靠在一起，漸漸的，開始分散開。
  眺望身后，偌大的村子望不到頭，相互挨著。
  路兩邊是樹林，樹葉跟著微風搖擺。
  這時，樹林深處傳來沈素雅地喊聲：“娘，這里有春筍，你快來。”
  “哎，來了。”蘭秋華站起身，對她招了招手，“溫禾，走，去看看。”
  另外三人早已走在了最前頭，正蹲在地上挖野菜。
  “可惜了，好多筍不能吃了，怎么沒人來挖。”
  竹子竄的老高，已經老了。
  沈素雅一臉可惜：“浪費了，我看里面還有很多嫩的，都挖走。”
  季溫禾快速掃了一眼，挖不了多少，能炒一盤就不錯了。
  “那邊有河。”蘭秋華指著左前方，“一會兒去河邊瞧瞧。”
  四五月份是野菜最多的時候，季溫禾跟著她們，認識了不少野菜。
  以前以為是野草，現在才知道，居然能吃。
  比如馬齒筧，在這里叫五行草，苦菊叫狗牙菜，蓿草兔子愛吃，人也能吃。
  還有艾草，蕨菜，蒲公英，薺菜，野笤子，野蔥，野韭菜，有些老了，吃不了。
  “蘭嬸，我找到水芹菜了。”
  季溫禾伸長鐮刀，扒拉開野草，露出里面的野芹菜。
  “野草太多了，下面有水，不好進去，得把鞋子脫了。”
  蘭秋華放下籮筐，急忙叫她回來：“溫禾，你上來，我下去，你鞋子別弄濕了。”
  她們穿得是麻鞋，沾了泥沒事，到水邊沖沖便行。
  季溫禾往上岸走：“沒事，我把鞋脫了。”
  “嫂子，你別下去，里面有水蛭，會叮你的腿上吸血。”
  蘭秋華把人拉上來，脫了鞋，叮囑她：“你別下去，我去。”
  “水蛭有啥好怕的，它叮你的腿，一巴掌拍下去，它就掉了。”
  沈素雅擰著眉，眼神里滿是嫌棄：“水田里可多了，被它吸了血，傷口會長一個包。”
  “我怕水蛭。”季溫禾抖了一下身體，“軟軟的，像蛇，這兩我都怕。”
  一想到她就惡心，她不喜歡軟體動物，再加一個蚯蚓。
  水蛭在她那里叫螞蟥，小時候被叮過。
  有個同村的小男孩，用打火機燒過，沒燒死，生命力特別強。
  季溫禾蹲在岸邊，語氣糾結：“蘭嬸，我不下去了啊。”
  要是沒有水蛭，她毫不猶豫地下水。
  蘭秋華割著野芹菜：“哎，你們在上面等著。”
  “呦，你們找到了野芹菜啊。”
  王二鳳背著滿滿一筐的野菜回來，另外兩人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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