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到我們沈家村，自然成了我們沈家的人，生不出兒子，為了沈氏的家族，里正是有權讓沈孝先休了她的。”
  “以前咱們沈家村人多時，有族老的，休妻要經過族老和里正的同意。”
  季溫禾嘀咕了一句：“得虧他們不在了，要不然我就成了沈氏的罪人了。”
  她不得天天被煩死，為什么不生孩子，給沈榕山生個大胖小子等等。
  蘭秋華笑呵呵地說道：“沒你想得那么嚇人，也得看自家男人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里正也不能硬讓人家休了。”
  “休了之后，難道他給錢讓人家再娶一個？所以還得看自家男人的意思。”
  沈孝先之所以不休妻，就是知道自己沒本事再娶另一個。
  何況女子和離后哪里有她們的容身之處，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能去哪里？
  季溫禾還是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這里和前世是不同的。
  過了晌午，沈榕山回來了。
  “溫禾。”
  聽到聲音，她連忙從屋內跑出來，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他。
  回來之前他到河里洗了澡，身上很干凈，衣服也洗了。
  “你衣服怎么是濕的？”
  沈榕山從懷中掏出一串銅板遞給她：“給，我打了一頭狼，去鎮(zhèn)上賣掉了，你拿著，我進屋換衣服去。”
  “快去快去，濕衣服穿著容易生病。”季溫禾站在院子中等他，數(shù)了數(shù)手中的銅板。
  一共六百八十文。
  她站到門邊：“沈大哥，你受傷了嗎？”
  “沒有。”
  “真的嗎？”
  “真的，我不騙你。”
  “行，我相信你。”
  門從里面打開，沈榕山換了一套她新做的衣服，牽起她的手：“我不在家這幾日辛苦你了。”
  季溫禾靠近他懷中，抱著他的腰，搖了搖頭：“不辛苦，家中沒什么重活，還有元山和文山在呢。”
  和他在一起，有一種很讓人安心的踏實感。
  仰起頭：“吳嬸家的婚事定在十二號，初五那天，讓咱們帶一斤瘦肉和半斤五花肉。”
  他低下頭和她對視，雙手攬在她的腰上，眼中的愛意盡顯：“好，明天我去鎮(zhèn)上進貨。”
  “對了，五花肉和瘦肉不要進了，上次進得貨沒賣完，都自己家腌了。”
  再曬幾個太陽，差不多就能吃了。
  沈榕山望著天色還早，打算進山一趟：“溫禾，我去山上瞧瞧，你去蘭嬸家。”
  季溫禾想跟著一起去，不過曉得他不會同意，便沒有開口。
  “嗯。”
  背著筐拿著鐮刀，去山上挖野菜，又撿了一捆樹枝回來。
  第二趟往山下來時，沈大冬迎面走了過來。
  “榕山。”
  沈榕山無奈道：“冬叔，我已經和您說清楚了，我還有家人，我不想害了他們。”
  那晚來找過他之后，第二天兩人又碰見，并把其中的利害關系和他說清楚了。
  “榕山，叔實在是找不到相信的人了，要是讓里正知道了，他肯定會把我們一家趕出沈家村的。”
  沈大冬佝僂著背，自下而上地仰視他，模樣瞧著可憐，語氣祈求。
  “榕山，他不聽我的話，如今手里恐怕是賺了不少錢，要去鎮(zhèn)上買房子，還要把家里的地基賣了。”
  “家里地基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怎么能說賣就賣，可是我勸不住，昨晚和我吵了一架，跑出去今天也沒回來。”
  “叔請你想個辦法，能不能不讓他做那個事，這要是被人捅出去了，他……他……”
  必死無疑啊！
  沈榕山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人：“冬叔，唯一能阻止他的辦法就是去官府自首，并把那些人供出來，將功折罪。”
  “可是他……”
  他不也就搭進去了嗎？
  唯一的兒子，他怎么舍得，還指望著他養(yǎng)老呢。
  “冬叔，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不是我不想幫你們，是他犯得本就是死罪。”
  “我在鎮(zhèn)上并沒有認識的人，您讓我怎么幫他？您擔心捅出去了，兒子會有事，那我呢？”
  “冬叔，您想過捅出去后我成了幫兇，我會有什么下場，我的家人會不會受牽連，您想過沒有？”
  沈大冬被他說得羞愧的低下頭，他不是沒想過，早就想到了，可是他沒有辦法。
  他們老沈家的獨苗，不能在他這一代斷了，百年之后見了列祖列宗，他該如何交代？
  沈榕山的語氣依舊淡淡：“叔，我沈榕山沒本事，您要是想吃個野味，我能去山上幫您打。”
  “可犯死罪的事，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插手，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個獵戶而已。”
  說罷，不再看他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沈大冬絕望地看著他遠走的背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拍著大腿。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養(yǎng)出個這么個東西。”
  沈榕山聽到了后面的聲音，沒有回頭看。
  他為了自己的兒子沒錯，可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把別人往火坑上推。
  念著他不在家時，經常送野菜和樹枝到家里，也許也是為了彌補兒子犯下的錯。
  他沒有和他們家徹底鬧掰，如今看來，是沒有必要再顧著以往的情分了。
  翌日。
  三兄弟穿戴整齊，一起去鎮(zhèn)上進貨。
  季溫禾不忘叮囑：“鹽，記得買一斤鹽。”
  家里剩下的鹽被她用得差不多了，只夠吃兩頓的。
  沈元山揮著手：“知道了嫂子。”
  沈榕山去趙家村借了驢車，早已在村門口等待。
  路過菜地，有不少人在菜地里看秧苗，一一打了招呼。
  牛桂蘭嘖嘖兩聲：“榕山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看得我都羨慕。”
  村里人都曉得她是愛打秋風的人，她沒去沈榕山家打秋風，肯定是那日被嚇到了。
  王二鳳調侃道：“那你去他們家問問，能不能帶著你們家一起做生意。”
  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你咋不去啊。”
  以為她聽不出來是在陰陽她嗎。
  “我不眼紅，我去干嘛？”
  “我也不眼紅。”
  牛桂蘭哼了一聲，回了家。
  周小玉在旁邊笑道：“我看她是被榕山媳婦嚇著了，怕那把鐮刀砍在她身上。”
  “可不是嘛，要不然以她那厚臉皮，怎么可能會不去他們家打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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