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溫禾，沈虎彪回來了，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啊，第一天進村的時候我就看到了，這幾天沒看到，他又咋了？”
  “昨天晚上和他爹吵了一架，大晚上的出了村，不曉得去找哪個豬朋狗友了。”
  何玉香的家在第二排，西邊第二家，她家前面還有兩戶，沈虎彪家在她家前面靠東邊。
  “吵得可兇了，我聽了一耳朵，說他爹就是個勞碌命，不會享福。”
  “還說什么他有本事了，能賺錢了，讓他去鎮上享福他不去，活該在村里受罪什么的。”
  “你說他能做什么生意，出去兩個多月賺到大錢，該不會做了見不得人的吧？”
  不怪她懷疑，正經生意，哪能兩個月賺到大錢，他身上穿得衣服料子，得花好幾兩銀子才能買到呢。
  季溫禾清楚，但她不能說：“不知道，反正跟我們沒關系，管他呢。”
  去鎮上最好，省得見面看到。
  何玉香暗自搖了搖頭：“得了，你忙著，嬸子回了。”
  “哎，何嬸慢走啊。”
  坑挖得差不多了，回家拿桶拎水。
  拎了七八趟，才把坑里倒滿水。
  蹲坐在籬笆邊，手里拿著樹枝逗小鴨子。
  目光瞥到旁邊的水坑，心想它們進去會不會被淹死，挖得有點深。
  隨后被自己的想法笑到，鴨子和鵝天生會游泳，哪會淹死啊。
  季溫禾抓了一只小鴨子，將它輕輕放到水里，就見它在里面游得歡快。
  “淹不起我就放心了，回去吧，你們現在還小，等在大點，放你們進去。”
  她不敢放水里時間長，它們小，擔心涼了生病。
  “回去吧，等再過段時間，讓你們下去。”
  拎著桶回家，把兩床被子抱進屋。
  “嫂子。”
  “哎。”
  是沈文山的聲音。
  季溫禾剛給他們的被子抱進屋，就聽到他的叫聲。
  “嫂子，我們回來了。”他將掛著手繩的竹竿靠在墻邊。
  “你大哥和元山呢？”
  “他們在蘭嬸家卸貨呢。”
  “陶罐里有水，你們今天回來的有點晚。”
  看天色，四點多了吧。
  沈文山出門，指著廚房門口的籮筐：“回來路上找野菜了。”
  季溫禾倒出野菜：“我今天也找了不少，明天都不用去找了，夠它們吃得。”
  “嫂子，我去蘭嬸家了。”
  “哎，你去吧。”
  她將野菜撿了些出來，晚上烙餅吃。
  關好門，端著盆里的野菜下山，來到蘭秋華家門口，三人正在卸貨。
  “蘭嬸，你家雜物房能放下不？”
  放不下，他們只能挑回家。
  “能，安國的屋子我收拾出來了，他等插秧才回來呢，你們先緊著安國屋里的面賣。”
  季溫禾望了一眼屋內的人，打了聲招呼，去小河邊洗野菜。
  正蹲在河邊洗菜呢，身后傳來小孩的聲音：“哎，那個誰。”
  她回頭看去，小男孩是姜紅喜家的沈向榮：“我是沈榕山的媳婦，你應該叫我嫂子。”
  “哦。”
  “......”
  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回頭繼續洗著野菜，不多會，又聽他說：“你長得又黑又丑，比我那兩個姐姐還難看，雖然她們在我心中也很難看，但你更難看。”
  季溫禾抽了抽嘴角，決定不搭理他。
  沈向榮沒見她說話，皺起臉，語氣很沖：“你怎么聽不懂別人說話，喂，我跟你說話呢。”
  “你娘就是這么教你的，見到長輩叫‘喂’，不知道要叫她嫂子嗎。”
  王二鳳的嗓門很大，地里有人在轉悠，也有人聚在一起閑聊。
  她的一嗓子，把他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緊接著，她又大聲說道：“你應該叫她嫂子，說她又丑又黑，是誰教給你的？”
  沈向榮平時在家里要啥有啥，哪里被人這樣兇過，于是仰起頭，瞪著眼：“我說得是實話，她就是又丑又黑。”
  “娘說過，不能說假話，我說得是真話。”
  “......”季溫禾第一次體會到了‘無語’這兩個字。
  你要說他不對吧，人家說得確實是實話，說他對吧......
  低頭看了看水里的倒影，她是黑，可是白回來不少，哪有他說得夸張，真是不會說話。
  季溫禾笑著打圓場：“王嬸，您也來洗菜呢，到我這里來，我要洗好了。”
  王二鳳掃了一眼站在旁邊不服氣的人，無奈道：“你別讓著他，說話不好聽你就罵回去。”
  她小聲回：“里正家的孫子呢，他家兩個孫子是金寶貝疙瘩，要是弄哭了，回去告狀，我怕鬧得難看。”
  蘭嬸和她說過，能躲著沈向榮就躲，這小子被姜紅喜慣壞了，沒有陶杏兒家的小兒子懂事。
  “也就你們怕他，我才不怕呢，敢招惹我，我讓他們家不好過。”
  王二鳳是個不吃虧的主，村里誰都不怕，除了里正。
  雖然也怕他，但相比村里的其他人，要好很多，起碼見到沈向榮她不躲，說話不好聽，就直接罵回去。
  見兩人都背對著自己，不和他說話，氣呼呼地瞪著她們：“你們的你著，我回去告訴我娘。”
  說完，小跑著回了家，那臉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季溫禾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厭煩，她最討厭沒禮貌的小孩了，說話還不好聽。
  “姜嬸脾氣那么溫和，怎么教出這樣的兒子，說話真難聽。”
  王二鳳掃她一眼：“你呀，對咱們村里人知道的不多，等時日長了，你就曉得了。”
  “王嬸，啥意思啊？你得意思是姜嬸在家和在外兩個樣？”
  不能吧，見過幾次，說過幾次話，姜紅喜很是討人喜歡。
  “等著吧，一會兒人就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沈向榮拉著姜紅喜往小河邊來，手指指著她們兩人，告著狀。
  “娘，就是她們，我和她們說話，她們不理我，還兇我。”
  季溫禾覺得這小子還不錯，起碼沒添油加醋，說她們想對他動手什么的。
  以前見過一個小孩子，人家明明沒動手打他，回去告狀，捂著臉說人家動手打他了，說得跟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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