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村里人都說，要不是因為有克親的名聲，怕早就成家，孩子都好大了。”
  季溫禾蹲在他身邊：“這就是緣分，就像我和你。”
  “你要不是因為出去三年，現在也早就有孩子了吧。”
  沈榕山點頭：“嗯，所以我的緣分是你。”
  歪著頭，笑看著他：“沒錯，我是你的緣分，你也是我的緣分。”
  冥冥中早已注定。
  三天后。
  一大早，幾個人聚在棚子下，一邊打絡子，一邊說笑聊天。
  遠遠地看到劉大力背著籮筐進村，手里還拎著籃子。
  牛桂蘭站起身：“誒，這是來下聘禮的吧，怕是不少好東西呢。”
  “這錢紅娟家的沈孤雁真是好命，瞧瞧，人不錯，還有錢。”
  蘭秋華放下手中的荷包站起身，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你這話說的，孤雁也不差在哪里。”
  笑著迎上去：“大力啊，送聘禮來了。”
  劉大力憨笑著點頭：“哎，嬸子，勞煩您跟我一起去。”
  她是兩人之間的媒人，下聘自是要在場的。
  “成，咱們去吧。”
  “哎。”
  他緊張的跟在她身后。
  牛桂蘭對旁邊的幾人招招手：“走，咱們去看看。”
  苗招弟，周小玉，李春紅，何玉香，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跟上去。
  “文山，你在這里看著，我也去瞧瞧。”
  季溫禾連忙追上去，和李春紅走在一起。
  “李嬸，謝大娘會辦席面嗎？”
  沈孤雁在家里根本不受寵，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一定，說不好。”
  她嫁到沈家村多年，對村里的每個人多多少少都了解。
  “你謝大娘可舍不得在沈孤雁身上花一文錢，不過也說不好，辦了席面她能收禮錢。”
  “這個季節野菜少了，家里的菜不夠，得去鎮上買，還有肉呢。”
  “你錢嬸有六姐姐，一個弟弟，辦了席面，肯定一家老小都來。”
  “這算下來，不辦個七八桌坐不下，得花不少錢出去。”
  季溫禾算了算了，一家禮錢六文，他們村十四戶人家，八十四文。
  “錢嬸那邊來能出多少禮錢，都是直系親戚，應該出的會多點吧。”
  李春紅搖頭：“也就六文，這年頭家里都不容易，沒多少錢。”
  “而且我聽說，錢紅娟和她那邊幾個姐姐，有些個關系也不太好。”
  家里孩子多的，一桌坐十個人，兩家就能把一張桌子坐滿了。
  仔細算下來，確實收不了多少禮錢，沒準還要倒貼錢辦席面。
  幾人慢悠悠地跟著她們來到錢紅娟家。
  蘭秋華笑呵呵地喊道：“謝嬸，紅娟啊，快出來，大力來送聘禮了。”
  雜物房里的沈孤雁，緊張的從床邊站起身，透過門縫望著院中。
  她的角度看不見人，只能看到一片一角。
  謝鳳蓮從屋內出，眼神第一時間落在籃子和背簍里。
  “謝大娘，錢嬸。”
  “大力啊，快，進屋去，外面太陽大，熱得很。”
  “哎。”劉大力望了一圈，最后視線定格在關上門的雜物房里。
  “大力，來，坐下說話。”錢紅娟搬了兩個小板凳。
  蘭秋華在他們后面，回頭看了一眼，對著季溫禾招招手。
  后者會意，立刻小跑著進去，笑道：“恭喜謝大娘，錢嬸，孤雁呢，怎么沒看到她。”
  謝鳳蓮不甚在意地說：“在屋里呢。”
  接著走進屋中，熱情地招呼劉大力。
  “謝大娘，這是三兩八聘禮。”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布，里面包著銅板，還細心的把銅板用紅繩穿上了。
  季溫禾站在蘭秋華身后看去，兩人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好好好，大娘收下了。”謝鳳蓮上前接過。
  蘭秋華笑道：“這聘禮收了，你以后就該改口了。”
  “哎，奶奶，娘。”劉大力靦腆地叫了一聲。
  錢紅娟笑著應下，這會兒才想起來她女兒，走到門口：“孤雁，你進來。”
  沈孤雁打開門，緊張地握緊衣擺，低著頭走到屋里。
  季溫禾見她身上穿得衣裳和往日一樣，洗得發白，打滿補丁，腳上依舊是破了洞的麻鞋。
  絳紫色，穿在身上有些肥大，一點不貼身，倒像是她娘或者別人家送給她的衣服。
  今天早上把錢拿給她了，因著今天下聘，讓她換一件好點的衣服。
  看來身上穿得，已經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劉大力見她進來，把籮筐的蓋子掀開，拿出里面用布包著的布料和鞋子。
  蘭秋華上前接過：“這件是成衣，胭脂紅的，還有一雙布鞋，孤雁出嫁那天穿。”
  來的路上和她說了，都買了些什么東西。
  “還有兩身料子，等孤雁嫁過去，讓她自己做兩身衣服。”
  謝鳳蓮望著她手中的布料，眼底閃過莫名的情緒：“怎么都是嬌嫩的顏色。”
  “謝嬸，孤雁是個小姑娘，當然是要穿嬌嫩的顏色，哪能給她買老氣的顏色。”
  季溫禾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她大概明白謝鳳蓮打得是什么主意。
  要是其它顏色，比如深藍色，還能留點下來，做給兩個孫子穿。
  幸虧劉大力買的都是嫩粉色，耦荷色，適合小姑娘穿得顏色，要不然肯定會被她昧下一部分。
  蘭秋華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繼續笑著說：“還有兩只野雞，兩只野兔，兩斤豬肉，兩條大魚。”
  她把東西從筐里，籃子里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哎呦，這咋送那么多禮來。”
  謝鳳蓮的臉上笑開了花，眼睛不停的在桌子上掃來掃去。
  “不是說好不用送禮了嗎，怎么還送來了。”
  蘭秋華那天是和劉大力說了，不用送禮，帶著三兩八聘禮來就行。
  但是他還是送了過來，倒是會做事。
  “大力是個有心的，求娶你們家孫女，怎么好空著手來。”
  “是是是。”謝鳳蓮望著身邊站著的人，“我這孫女婿沒找錯，孤雁嫁給你，以后可有福享了。”
  劉大力笑了笑，悄悄瞅了一眼站在門邊的沈孤雁，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但揚起的嘴角讓他知道，她是高興的。
  季溫禾默默觀察著他們，嘴角也跟著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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