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村里人心里都清楚，知道她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沒人上去勸，說，你別揪著過去不放，人腿也斷了，該受的也受了，放下吧之類的話。
  就連沈忠也不會多說什么，除非李春紅不聞不問，什么都不管。
  季溫禾往院子外看去，左前方是牛桂蘭家：“我好像沒在苗嬸家門口看到牛嬸。”
  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在場。
  “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啥，要么去趙家村，要么去張家村。”
  “家里閑得沒事，她就愛拿著絡(luò)子到處跑，咱們村里沒啥事，她待不住。”
  李春紅有時挺羨慕她的，跟誰都聊得來。
  “牛嬸是自來熟。”
  “什么是自來熟？”
  季溫禾解釋：“就是和誰都聊得來。”
  隨即站起身：“李嬸，我先回去了。”
  “不多坐會。”她跟著站起身。
  “不了，家里還有一堆事要忙，先走了李嬸。”
  李春紅送她到門口：“哎，慢走啊。”
  苗招弟家門口聚集的人漸漸散去，大家都在談?wù)撍麄兗业氖隆?br />  季溫禾來到蘭秋華家：“小雅，你家耙子給我用用。”
  “嫂子拿去。”沈素雅從屋內(nèi)探出頭，“嫂子要耙子干嘛？”
  “摟樹葉。”
  “我家有草籃子，你一起拿去用吧。”
  “好，等蘭嬸回來你和她說一聲。”
  “哎。”
  季溫禾一手拿著耙子，一手拎著籃子往山上去。
  立秋之后樹葉開始往下落，不摟回去燒火可惜了。
  剛才出來看到鄭柳桃在山腳下?lián)Р荩�才想起來�?br />  草籃子放在山腳，走到上面，把草往下?lián)А?br />  院子里堆著樹枝，沒多余的地方。
  草只能堆在外面，最后蓋上茅草，下雨不會全濕掉。
  來回幾趟后，季溫禾拿著耙子去落葉多的地方。
  田地最東邊，山頭也有很多落葉，但是來回跑有點遠。
  想了想，還是拎著籃子往那邊去。
  路過墳地時，往旁邊看去。
  有的墓碑矗立著木牌，上面寫著名字，有的沒有木牌，長滿了野草。
  還有木牌歪掉的，估計后代都沒人了，無人打理。
  來到最東邊，聽沈榕山說，能從這里過去到趙家村。
  不過大家都不會從山上爬過去，因為不知道會碰上什么。
  尤其是下過雨后，山中有種陰森的感覺。
  季溫禾拿著耙子，先小心翼翼地觀望一圈，避免碰到蛇。
  棚子里。
  蘭秋華從苗招弟家出來：“文山，你嫂子呢？怎么沒看到人。”
  “嫂子在小河邊摟草呢。”
  她看過去：“沒人啊。”
  又往西邊和南邊看了看，也沒看到她的身影。
  沈文山站起身，望了一圈，指著最東邊：“嫂子在那。”
  “怎么跑那邊去了，那有墳地，她也不怕。”
  田地里一個人沒有，她只敢在白天有人的時候，從墳地旁邊走過。
  等了一會，蘭秋華見她拎著草籃子回來，在屋后的山腳下等她過來。
  季溫禾遠遠地說道：“蘭嬸，借你家草籃子和耙子摟草。”
  “你用吧，眼下我家用不到，你膽子真大，田地一個人沒有，你怎么敢從墳地過來去。”
  “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又沒有鬼。”
  “哎呦！你不曉得。”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村里好多人在墳地看到鬼火呢。”
  “那地方可邪乎了，不止我們看到，以前老一輩也都看到過，說是鬼魂化成的。”
  “都跟家里的孩子說，沒事不能往墳地那邊去，我們也只敢在田地里有人的時候，才會從墳地旁邊路過。”
  現(xiàn)在科學不發(fā)達，不知道鬼火就是磷火，是殘骸腐爛生成的一種磷化物，在空氣中產(chǎn)生了自燃。
  季溫禾笑著解釋：“蘭嬸，鬼火沒什么好怕的，我以前碰到過一個云游的老者，他說鬼火是尸體腐爛形成的。”
  “如果看到鬼火，那就說明周圍腐爛的尸體多，不一定是人的尸體。”
  “如果山中的野獸死了一大堆，也會出現(xiàn)鬼火，沒有大家說得那么玄乎，不用害怕的。”
  蘭秋華似懂非懂地問：“那鬼火會跟著人跑是怎么回事？”
  她皺著眉假裝回憶：“這個老者也說過，好像是因為鬼火很輕，遇到風就會跟著跑。”
  “就像我從您身邊跑過去，不是會有一陣風嗎，鬼火就會順著這個風跑，大概是這個意思，他說得我也沒太明白。”
  “那為什么鬼火會在陰雨天或者下雨天的時候出現(xiàn)？”
  她搓了一下胳膊，繼續(xù)說道。
  “我有好幾次是下雨天之后看到的，村里人也是，它為什么只在下雨天后出現(xiàn)？”
  季溫禾又開始皺著眉回想：“好像是因為……腐爛的尸體碰到水，才會化成鬼火，好多墓漏雨水進去，然后就出現(xiàn)了鬼火。”
  “反正碰到鬼火不用害怕，不是什么鬼魂啊之類的。”
  “要真是鬼魂，咱們能在村里過得好好的，所以不用害怕，下雨天不過去就是。”
  白天她敢從墳地路過，也敢去墳地，晚上不敢。
  因為小時候鬼片看多了，怕身后突然冒出來一只鬼。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心里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蘭秋華將信將疑：“也不知道那老頭說得是不是真的。”
  季溫禾笑了笑：“我是相信的，他也沒必要騙我，要是害怕，下雨天別往那邊去就行。”
  “蘭嬸，我先走了，一會還要去呢。”
  “哎。”不管說得是不是真的，聽她這么一解釋，倒也沒那么害怕了。
  一個上午，堆了一個大草堆。
  季溫禾拍著身上的草屑，來到棚子邊：“文山，晌午做什么吃。”
  沈文山打著絡(luò)子，頭也沒抬地回：“都成。”
  他不挑食，有啥吃啥。
  “行，那我看著做吧。”
  到地里摘了一顆白菜，看著還沒有籃球大的南瓜，打算過幾天變黃全部摘了。
  蒸南瓜最好吃，做成南瓜餅，南瓜粥也不錯。
  炒了一個酸辣白菜，糙米粥，做好飯喊他上來吃飯。
  晌午一般沒什么人過來，早上和下午來人，都是附近不遠村子的。
  吃完飯，季溫禾去荒地轉(zhuǎn)了一圈。
  實驗田蓋上了新茅草，用樹枝扒拉開一看，沒有蟲子生出來，看來還是得撒秫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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