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會兒地，見趙三娘挺著個大肚子走過來。
  “趙嬸，平叔去鎮上買稻種了？”
  “是啊，他讓我在家躺著，我待不住，躺著也不是，站著也不是，索性出來走走，生的時候也好生。”
  看著她圓鼓鼓的大肚子，問道：“什么時候能生？”
  這里沒有預產期的說法，只有十月懷胎。
  “那誰曉得，要么這個月，要么下個月上旬，生孩子說不準。”
  季溫禾很想伸手摸一下她的肚子：“趙嬸，你們去找郎中把過脈沒？”
  趙三娘搖了搖頭：“沒去，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要，我這年歲也大了，號出懷孕時，郎中便說了。”
  “因前頭那個，月子沒坐好，身子落了些病，要是打了，后面不易懷上。”
  “月子病月子治。”她走到籬笆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生了，得讓平叔陪在您身邊，趙嬸，您也別走遠，就在家旁轉轉。”
  “哎，我曉得，你平叔在家都不讓我出門，趁著他今天去鎮上，我出來溜達溜達。”
  一整個冬天都在家里躺著，骨頭都躺酥了。
  季溫禾笑道：“平叔心疼您，快要生了，走走是好的。”
  也不曉得她這胎是男是女。
  趙三娘一手掐著后腰，一手扶著肚子：“溫禾，你忙，我再轉悠轉悠。”
  “哎，您慢點。”
  等她走遠后，接著回去翻土。
  三塊荒地養得不錯，她不懂，是聽村里嬸子們說得。
  那邊的水坑要用土填上，在小塊地重新挖一個水坑。
  她發現，雞鴨鵝，還是雞最好養。
  鵝和鴨要出去放，雞放在山腳下，讓它們自己跑，天色快黑時，它們還知道自己回來。
  季溫禾放下鐵鍬，搓了搓掌心。
  手掌上起了幾個繭，一段時間不干活，又會自己消下去。
  沈榕山手掌心的老繭倒是沒有見消下去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難道是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
  回家抱著陶罐，拿兩個碗下來：“元山，歇歇，喝口水。”
  早上燒得熱水，現在變溫了，里面放了些節節草。
  他接過碗：“嫂子，過幾天我去買雞苗。”
  “你知道在哪嗎？”
  “知道，小時候去過。”
  季溫禾又給他倒了半碗水：“行，那我給你錢，你自己去，買三十五只。”
  “鵝和鴨買嗎？”
  “不買，還是雞好養，那倆得每天出去放，這邊要是有水塘就好了，放出去不用看著。”
  出了村子得有人跟著，不然就被過路人給逮回去了。
  沈元山也是這么覺得，養雞比較省事。
  “對了嫂子，安國成親，蘭嬸讓我們都去，那我們全去嗎？”
  季溫禾端著碗蹲下身：“我是想著你們不去，文山去李木匠家，你和你大哥得有一個出去賣貨，我去燒菜，說不定到時候要請你大哥幫忙。”
  “他們家給了五兩八聘禮，姑娘扯了兩身新衣服和新鞋，還有送禮，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有五百文。”
  “我聽蘭嬸的意思，他們現在手里沒多少錢，席面按最簡單的來，多一個人去，就要多安排一個位子。”
  沈元山了然地點頭：“那我去賣貨，大哥留在家里，蘭嬸家這些年也不容易。”
  “是啊，每家都不容易，咱們家眼下好點了，手里存錢蓋房子，磚房今年蓋不起，蓋個木頭房，等你們以后有錢了，蓋磚瓦房。”
  木頭房子也不錯，不過她覺得沒有磚瓦房住起來舒坦，木頭房子過個十幾年，要翻新重蓋。
  “等稻子栽完，著手起房子，一點一點的蓋，我看也不用等稻子栽完，稻種種下，咱們挖地基。”
  “我聽蘭嬸說，蓋木頭房子不用去請工人，找咱們村里人就行，或者我們自己干，沈大叔在鎮上經常給人家起房子，懂得多，咱們多問問。”
  沈元山回道：“我也會，我和哥也去鎮上給人家起過房子。”
  “那正好，咱們家省了請人工的錢。”季溫禾喝完碗里的水，撐著腿站起身，“等你大哥回來，咱們和他商量商量。”
  蓋兩層，樓上樓下，他們家里孩子要是多的話，每人能有一間房。
  還要有浴室，不然冬天洗澡不方便。
  晌午前，沈榕山帶著村里人回來，挨個送他們回家。
  兩人放下鐵鍬，走到棚子邊。
  季溫禾問：“沈大哥，今天育稻種，還是明天？”
  “后天，那塊地再整整，我在鎮上碰到大力了，他們家沒借到驢車，稻種要挑回來，我再去鎮上一趟，把他送回家。”
  “那里正呢，你和他說了沒。”
  沈榕山卸下貨：“剛才和他說了，送大力回來，驢車拉去他們家。”
  “好，你去吧。”
  這時，蘭秋華和沈安國走過來。
  季溫禾拍了拍麻袋：“蘭嬸，來把稻種抬回去。”
  “勞煩你們帶回來，把你們家的也放我家，省得你們山上山下的跑。”
  “嫂子，我和元山抬，你和娘別動手。”沈安國上前。
  她側身讓開位置：“蘭嬸，沈大叔什么時候回來。”
  “九號去鎮上采買，順道去找他，你去不去鎮上？”
  季溫禾搖了搖頭：“元山說去買小雞苗，我在家里把那塊小地拾掇拾掇，沈大哥跟你們去。”
  搭個小房子，下雨它們躲進去。
  “成。”蘭秋華面帶喜色，“安國成親后，該小雅相看了。”
  前兩天提過，說隨她的意思。
  “我還舍不得，小雅嫁人了，以后看到的次數就少了，要是嫁在附近還好，還能經常見面。”
  “難。”她嘆了口氣，“我找林月娘打聽過，咱們山外離得近的，家里好的沒幾個，那些人我也都認識。”
  “要么大兒媳婦不好說話，要么婆婆是個厲害的，還有老實過頭的，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說句實在話，我家也就這樣，家里日子好的也看不上我們家，我就想給小雅找個好婆婆，好妯娌，丈夫有點本事，相互能幫襯著，沒人欺負她。”
  “蘭嬸說得是，不過這樣的也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可能家里又有別的問題，比如家里地少等等，反正沒有十全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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