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玉走進去：“農活一忙完，村里人又少了起來，你蘭嬸和王嬸也不過來說話了。”
  “小蓮大著肚子不好到處走動，蘭嬸要在家照顧她。王嬸忙著沈遼的親事，等沈遼親事看成了，又要忙著沈青黛的。”
  “前幾天還碰到王嬸呢，她說青黛的親事一定要好好打探打探，她現在在問林月娘，提前篩選那些人呢。”
  “還有苗嬸，早上割完豬草回來，就回家陪著小溪說話，不然怕她一個人在家無聊。”
  “吳嬸呢，在家伺候玉嬌坐月子，有了孫子，很少出門了。牛嬸天天往村子外跑，打聽這家八卦，打聽那家八卦，她也是閑不住的人。”
  “張嬸和鄭嬸，他們倆天天在家打絡子，繡荷包，很少出來和大家在一起說話。”
  “李嬸要在家幫忙做布偶，錢嬸您知道的，謝大娘看不慣她閑著，家里家外都要錢嬸忙活，哪有空過來和我們說話。”
  “如今也就您和何嬸，偶爾會來我家玩玩，其她嬸子們過來的少了。”
  村里的幾個大娘，和她們話不多，聊不到一塊去。
  周小玉坐下：“聽你這么一說，各家都有忙的事，就我一個閑人。”
  “周嬸，您是咱們村里出了名的勤快，家里家外收拾的妥妥當當，多歇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個懶漢，我出來了，他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呢。”
  季溫禾忽然想起來：“周嬸，我有點好奇。”
  “啥事啊，你直說，沒事。”
  “您嫁過來那么多年，戰國叔一直待在家里不干活嗎，也不去鎮上做工，那家里誰出去賺錢？”
  周小玉回：“我剛嫁過來那兩年，他就一直是這個樣，等有了兩個孩子后，我公公一個人掙錢哪能養活一大家子。”
  “你戰國叔被我和我婆婆逼著去鎮上做工，做了半年，自己不干跑回來了，嫌累，吃不飽，睡不好，死活不去鎮上做工。”
  “后來沒法子，我婆婆去鎮上做工，給人家洗衣服，我在家帶兩個孩子，還要伺候那個沒用的。”
  她咬著牙：“溫禾，你不知道，我氣得想和他和離，他不同意。公公婆婆怕我扔下孩子走了，賺來的錢全都給了我，要不手里沒錢用，我真能把孩子扔下跑了。”
  “唉，你不知道我那時有多難，兩個孩子小，不聽話，我得看著他們，一個不注意，他們就往山上或者小河邊跑。”
  季溫禾佩服道：“周嬸，您是真能忍。”
  “不忍沒法子，我氣急了打他，罵他，沒用，他還是這樣，這輩子改不了，我舍不得兩個孩子，要不然哪能忍受那么多年。”
  “在后來我家珠月大了，學刺繡，在錦繡坊能拿到好活計，我自己在家也刺繡打絡子，手里攢了點錢，日子才算慢慢好起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嬸，那您公公和婆婆現在還把賺來的錢給您嗎。”
  她搖頭：“珠月八歲時就不給了，孩子大了，公公知道我不會跑了，賺來的錢全都留在自己手里。”
  “不過我婆婆刺繡和打絡子的錢，會交給我，這些年她知道我過得不容易，從嫁過來之后對我一直很好。”
  就是她公公，太慣著沈戰國。
  “周嬸，您和馮大娘兩人之間，算是少有的婆媳和睦。”
  周小玉含笑道：“我婆婆脾性好，和我是一樣的人，這些年就算從未紅過臉，要不是她向著我，對我好，我又舍不得孩子，不然早跟他和離了。”
  “周嬸，你家回舟隨了您，勤快，性子也一模一樣。”
  他們一家，沈水生慣著沈戰國，這兩個人算是同一陣營。
  另外四個人同一陣營，有時沈回舟都看不慣他爹那個懶樣。
  知道他娘過得不容易，對他爹冷冷淡淡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今年搶收稻子，聽村里人說，沈回舟和他爹吵了一架，要不是沈平攔著，沒準把他爹按住打一頓。
  “我家回舟和珠月是我一手帶大的，和我親的很，想起來三娘她前頭那個兒子，再看看我家回舟，我常常慶幸他沒有隨了他爹。”
  季溫禾點頭：“趙嬸那個兒子是真的讓人寒心，辛辛苦苦為了他，到最后換來他的嫌棄。”
  “可不，眼里看不到他娘的一點辛苦，跟他奶奶一個鼻孔出氣，寒心的很。”
  周小玉為趙三娘不值得，希望她這個兒子，別像前頭那個一樣，是個沒良心的。
  “你們在這說話呢。”何玉香從門外進來，“在家繡了會兒荷包，眼睛酸痛的很，出來轉轉。”
  “快入冬了，村里人都窩在家里，很少見他們出門了。”
  季溫禾進屋搬了板凳給她：“何嬸，坐。”
  “哎，這有了兒媳婦之后，都要在家照顧著。”
  她去了吳彩鳳家，她們在家哄孩子。
  苗招弟也在陪著趙小溪說話。
  周小玉笑了笑：“等你有了兒媳婦，你也和她們一樣。”
  “我可沒法子伺候三個兒媳婦。”
  季溫禾接過話：“何嬸，景竹和秀成叔去鎮上了？”
  “嗯，家里忙完就去了，估摸得等到年底才能回來。”何玉香看著棚子，“搭個棚子不錯，下雨天上去不用打傘。”
  “對，上下方便。”
  “我剛才看到春紅姐，他說沈婉清親事定了，這個月二十五號，男的家里給了六兩六聘禮呢。”
  周小玉點頭：“聘禮不少，春紅也給了陪嫁，兩個大箱子，衣服鞋子。春紅心疼三個女兒，我看會給她點聘禮帶回去。”
  “嘖，沈孝先下半輩子是過不上好日子了，三個女兒都不向著她，也是他活該。”
  何玉香壓低聲音問：“溫禾，你經常去他們家，他天天在家躺著嗎？”
  季溫禾搖了搖頭，又點頭：“反正我每次去，是看到他在床上躺著的，孝先叔那條腿不是徹底廢了嗎，不能走動。”
  “活該，報應，春紅姐受了多少罪，一心為著家里著想，落不得他一點好，如今好了，他也囂張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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