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春紅從屋內出來，王二鳳喊了她一聲，示意她過來。
  李春紅不解地問：“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她努了一下嘴：“你家那個今天不出來嗎。”
  “不出來，早上我去問了，出不出去吃飯，他頭往里一撇，那意思還不是說不出來。不出來也好，省得讓人去把他搬出來，我把門給關上了，眼不見心不煩。”
  周小玉嘖了一聲：“這當爹的真是，好歹是自己的種，女兒出嫁都不出來瞧一眼。”
  “他不出來，愿意在屋里呆著就呆著，我還怕他出來鬧事呢。”
  四人齊齊看向她。
  李玉嬌問：“李嬸，孝先叔應該不會出來鬧事吧，要是大鬧一場說出去，讓人笑話，他臉上不也沒面子。”
  李春紅坐下幫著折菜：“你不曉得他是什么樣，他才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呢，自從斷了腿之后，在家里就沒出過遠門，”
  “不是因為怕別人說他瘸了腿，是因為他那條腿徹底斷了，走不了路了，拄著木棍出去上個茅房都不容易，好幾次摔在了茅房里。”
  “算了，不說這事了，我還得看著他點，就怕他出來鬧事。”
  周小玉安慰道：“應當不會，你放心操辦女兒的事，我們也給你看著，不會讓他出來的。”
  季溫禾把肉切薄片，放在盤子里，筒子骨放進大鍋里，倒水進去煮。
  轉頭問：“李嬸，你家冬瓜呢。”
  “在我家柴房呢，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有幾個大的話，一個就夠了，小的話要兩個。”
  她點頭：“那我給你拿兩個過來。”
  “好。”
  王二鳳放下手中的菜：“我來燒火，對了溫禾，我送到點蘿卜纓干菜過來，你給放水里泡著，我給忘了，在缸邊的籃子里。”
  季溫禾望過去：“看到了。”
  菜都是自己家里曬干的野菜，冬瓜干，豆角干等等。
  一共八道菜。
  等李春紅抱著兩個冬瓜進來，問她：“李嬸，你家黑面呢，先把餅烙出來。”
  “在拐角小缸里呢，你看黑面夠不夠，要是不夠，我再去你家買幾斤。”
  走過去打開蓋子，把黑面拎出來：“差不多夠了，再放野菜進去。”
  “那你多放點野菜，我家今年曬了不少野菜干，還有豆角，多著呢。”
  “好，我看著辦。”
  村里辦席面，沒有吃的飽一說，餓著肚子回去是常事。
  農家人常年干重活，胃口都大的很，要是讓他們吃飽回去，一桌十個人，十二道菜，完全不夠吃的，十八道也未必夠吃。
  也有一部分是每盤菜少的原因。
  沈青黛從屋內出來，看到她娘不在，疑惑地問：“周嬸，李嬸，我娘呢。”
  “你娘在灶臺后面燒火呢。”
  王二鳳偏過頭：“怎么了。”
  “娘，我回去了，晌午你在這吃。”
  “青黛，你在這吧，一會兒我回去。”
  沈青黛搖頭：“不了，我回去繡荷包，娘，你在這。周嬸，李嬸，兩位嫂子，我回家了。”
  幾人點了點頭。
  李春紅看向灶臺后面：“二鳳，你家沈遼今年能相看成嗎。”
  “這我哪知道，我是想著年底就把親事給辦了，下個月中讓他回來先相看，早點看完我心里踏實，了了一樁事，再給青黛相看。”
  “別著急，慢慢相看吧。”
  她應了一聲，說著不著急，可是心里急的很。
  “李春紅，李春紅，你給我進來。”沈孝先在屋內喊她。
  李玉嬌往外面望去：“孝先叔喊您有什么事啊。”
  她扔下手中的菜，拍了拍手：“不是喝水，就是要上茅房。”
  果然，她進去一問，是要上茅房。
  季溫禾站在廚房門邊，好奇地望著她，見她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木盆進屋，隨后出來把門關上，對著他們說道。
  “他如今都不出來上茅房。”
  周小玉睜大眼睛：“拉屎也在屋里啊。”
  李春紅搖頭：“那不是，他拉在屋里我還嫌棄，不想給他倒呢，就這，我都不想幫他。”
  要不是沒法子，才懶得管他呢。
  沒過多久，沈孝先又在屋里喊她。
  季溫禾轉身進了廚房，沒再往外看。
  菜切好，備好，等鍋里的骨頭湯燒好，再把切好的冬瓜倒進去了小火慢燉。
  外面的鍋炒菜。
  時辰到了，沈婉清的丈夫拉著驢車過來接她，
  季溫禾蓋上鍋蓋，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她丈夫個子不太高，沒到一米七五，面相上憨厚老實，客氣有禮。
  村里人在邊上看熱鬧，他都一一打招呼，不認識的主動詢問，應該叫什么。
  王二鳳坐在灶臺后面喊：“溫禾，我燒的是大火，別一會兒菜炒糊了。”
  “來了來了。”她連忙轉身回去，隨即問道，“王嬸，咱們村子里辦喜事，是不是很少請人吹喇叭。
  “對，請他們過來不便宜，要花很多錢呢，他們一般都在鎮上，村里沒幾家請吹喇叭的。”
  歪著頭問：“你家文山和元山要是成親，打算請吹喇叭的。”
  季溫禾點頭：”是有這個想法，但還沒決定好。”
  門口的周小玉接過話：“嬸子勸你別請，請他們過來得花好幾百文呢，還有的得花好幾兩。”
  “有那錢還不如給姑娘多置辦些東西，或者多送點禮，請他們過來不值當，別花那冤枉錢，買點吃的吃進肚子里，多好，穿在身上也還能看得見。”
  王二鳳附和：“你周嬸說得沒錯，花那錢不值當，有時候啊，別太看重面子，買點肉吃多好。”
  季溫禾回道：“到時候問問元山和文山，按他們自己的意思吧，他們要是想請假那就請過來，要是不想請的話，那就把錢拿出來，給姑娘多置辦一些東西。”
  外面新郎接走了新娘，滿院的熱鬧聲，忽然停了下來。
  王二鳳望著剛進來的李春紅：“走了。”
  她紅著眼眶點頭：“走了。”
  “別哭，婉清嫁得近，啥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她一走，我這心里空落落的，家里少了一個人，等下面兩個小的也嫁人了，家里就更空落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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