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測驗前的日子枯燥且無聊，小云的符文訓練節奏正如同籃球運動員那日復一日的投籃訓練。

        如果是球員，那就是一個點，一車球，一人一投一整天。要是換做符文師，那便是一個標靶，一套符文連招，來回訓練完整個訓練館營業的時間。

        隨著時間的推進，悠小姐對小云的要求變得越來越嚴格。每一次略有不到位的動作都不再計入總數。

        這幾天，對于小云來講，就是不斷地重復盾，揮棍，盾的連招。在悠小姐的監督下，小云終于可以在持續的保護中穿插有力的進攻手段。雖然一周的時間來不及從零開始練習遠程的符文，但是小云速成出來的這一套近戰還是頗具威力的。

        現在的小云鉚足全力大概能打穿一個中型機械的裝甲。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世人往往銘記比賽中絕殺的瞬間，從而忽略了球員在這個位置上進行過的上千次出手。

        符文師的符文也是同理。

        小云自然深諳這個刻苦訓練的道理。

        盡管小櫻的面試官帶著小櫻開始外出執行實戰任務，小云也沒有因此而眼饞。

        比起訓練伙伴的各種連招，她更希望把基礎的招式先練好。因為貓貓告訴她，一周后的模擬戰斗測驗考驗的，正是成為符文師的基礎。

        而且，小云并非孤身一人。

        每一個日出日落，訓練館的頂樓都會有兩個陪伴她的身影。一對犄角和一只認真起來的貓貓。

        近日的云川城內，難得地沒有機械侵擾。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從那天的加練之后，貓貓和小云很少聊起那天相關的話題。現在的他們，開口就是符文一類的事情。元素的凝結、符文的記憶、實戰的釋放經驗之類的。

        “明明是朋友了，卻更加難以開口，”小云不禁有些走神，“是生怕說錯什么嗎？”

        小云按照大劍的標準揮舞著手中的元素武器。她把手中的法杖當成了一柄沒有劍刃的大劍，而悠小姐等人也完全沒有要糾正的意思。畢竟小云是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位近戰法師，沒有任何訓練模板可以匹配小云的情況。

        “記住，你是獨一無二的近戰法師。所以，基礎之外的東西，我們想要順其自然。”見多識廣的悠小姐認為只要小云不犯基礎性的錯誤，其余的一些都來得及慢慢雕琢。

        貓貓也是這么認為的。

        此時的訓練館內，金色的線條在空中比劃出抽象的圖案。

        突然，一根無意間松開的手指讓一整條巖元素脫離了掌控。金黃的脫線頃刻間發射而出，宛若脫韁的野馬，狂奔向訓練室的盡頭。

        失控的元素正中另一頭正在練習控制水元素符文的貓貓。

        “喵！”貓貓似乎嚇出了方言，夸張地側身翻滾到墻邊。

        “沒事吧，小白。不是，我是說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小云熟練地收回元素武器，跑到貓貓那里。

        貓貓看似痛苦地倒在地上，沒有理睬小云的跡象。恐懼和不安涌上小云的心頭。小云手足無措，因為看不出貓貓哪里受傷，不知道該用哪一種方式急救。

        “貓貓，差不多得了。”監控訓練室的后臺傳出了悠小姐的聲音，“小云真的會擔心你的。”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貓貓一個仰臥起坐，然后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塵。

        “你沒受傷，干嘛裝成這樣？”小云責怪道。

        “符文師在實際執行任務的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貓貓背靠墻壁接著說，“如果我是你隊友，并且沒有想到用符文抵擋你的攻擊。那么，我是不是就可能和剛剛一樣了呢？”

        “我知道了嘛。以后會注意的。”小云知道錯了，但是不想她讓貓貓追究自己分心的原因。

        “萬一真的不小心，輔助肯定還能搶救一下的。總之，沒什么事我就繼續了。下次別演我，我怕。”小云盡可能地把話題往外面扯。

        “首先，我就是輔助。”貓貓其實并不想追究分心的原因，“其次，沒有輔助愿意輔助一個默認輔助無所不能的人。”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小云以為貓貓在生氣。這也是小云首次知道空的預估職責，原先小云還以為空的模板就是那個爆炸輸出的四皇之首。

        “你一定是累了才會走神的吧？”貓貓的語氣恢復平靜，“正好，也給你展示一下我最近研究出的新符文吧。我保證你從來沒在書上見過。你也趁機休息休息。”

        “好耶！”再刻苦的小云終究逃離不了好奇心的驅使。

        小云直接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就差沒拿一桶爆米花來看好戲了。

        “明天考試，小云今天的訓練先到此為止吧。貓貓你收著點，別玩過火了。”玻璃幕墻后飄來訓練師的指示。

        “明白。”貓貓回應道。

        空豎起白毛的貓耳，耳朵的尖角又一次發光。水元素從空的身后流出，構成了一條天藍的大尾巴。

        小云注意到，空的尾巴顏色會隨著他使用不同的元素而變化。水元素環繞貓爪，可是肉墊間的白毛始終保持干爽。

        “符文召喚——替身！”

        水元素脫爪而出，在空中形成濃厚的霧氣。

        一時間，小云的視線被迷霧遮擋，什么也看不見，除了白茫茫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等到霧氣散去的時候，兩只一模一樣的貓貓站在她的面前。

        兩只空都有著同樣的耳朵和尾巴，同樣的穿著。一時間小云分辨不出誰是真身誰是替身。

        “怎么樣，替身像我嗎？”兩只貓又同時開口，連口型都一模一樣。聲音也是分成了完全相同的兩份。

        “這是我發明的新符文，可以用水元素模仿任何我所見過的形狀。相比其他元素，水的形狀更加多變。”兩只貓貓同時解說道。

        “厲害了，簡直完全一致，我該怎么辨認真假呢？”小云有點分不清真假。

        “你現在用元素拍一下，被打到就不能維持原狀了。”貓貓繼續解說，“輕一點，萬一搞錯了，大家都會很尷尬的。”

        “好勒。”小云憑借自己的直覺，確認了即將要錘的那個肯定是假像。

        小云舉起手，巖元素聚集起來。然后，她一手背錘下去。擊中的瞬間，她感覺自己錘到了實體的肩膀。

        “居然這么逼真，手感都和真人一樣！”小云似乎沒搞明白實際情況。

        這時，旁邊的那只貓貓融化成了一灘水元素，灑在地上。一地的水元素快速地回到了小云眼前這只貓貓的手臂上。

        “我看起來很假嗎？”被錘的真人不知該如何吐槽。

        “這個……”小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明明就是你的替身太像你了啊。”

        “真的嗎？”貓貓沒想到這個符文的偽裝效果這么好。

        “小云，你元素力量控制得不錯，至少我的肩膀沒被打癱瘓。明天考試時也要把握有度才行。”貓貓率先打破尷尬，“你已經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元素了。恭喜你朝著符文學院又邁出了一步。”

        “明天，那個，你會來嗎？”小云在這幾天聽過太多次空的鼓勵，卻始終不知道如何回復比較好。

        “我來了，你會緊張嗎？”

        “可能吧。”

        “那我不來了。”

        “你還是來吧，”小云反悔了，“我要克服緊張，請你一定要來。”

        “好吧，我來。”貓貓答應了小云，“好好發揮啊，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嗯，我一定可以的。”

        直到進入考場前，小云的腦中還不斷回放著這些發生在考前一天的故事。此時此刻，考生們全部集中在郊區規定的場地中，等待著佩勒姆校長宣布戰斗測驗的開始。

        “要是我也會那么酷的符文就好了。”小云開始尋找說好要來的空，結果連一個其他面試官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現場除了前來的考生和零零散散幾個老師，沒有別人。

        “祝你考試順利。”小云在上交手機之前收到了來自姐姐的短信。

        天空中盤旋著無數用于監控考場的無人機。它們的攝像頭內的各種模塊正在高速運轉，以此來確定每一位考生的身份。

        在確認完沒有人缺席之后，有一架無人機向天空發射出一發彩色信號彈。所有考生的目光都被信號彈吸引，抬頭望向天空。

        這時，考場地毯下的陰影不斷向地毯中心匯攏。大家假裝沒有注意到地毯緩緩凸起的情況。

        “當當當，佩勒姆登場！”地毯被掀起，下面鉆出現了一個光頭。

        佩勒姆校長自以為這種出場方式相當有趣。他總是嘗試著融入年輕人的笑點，可是讓他成功的案例屈指可數。

        “完全沒想到呢。”在場的幾位老師看似在配合校長的演出，臉上卻毫不掩飾沒有半點驚喜的表情。

        一本正經的戰斗測驗即將開始，校長的本意并非搞笑，他真的只是想活躍一下緊張的氣氛而已。

        “總有人不領情，也總有人愛吃這一套。”至少佩勒姆校長本人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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