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巨狼內的小天終于熬到了空變身完成的時刻。他長舒一口氣，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小天對于單種元素的壓制效果也不再生效。

        最后一絲屬于小天的意識也被混亂的機械元素吞噬。

        半貓拔出他的粉色元素長刀，指向機械巨狼的腦門。獨特的元素長刀上閃爍起連綿不絕的電光。霧氣從空的元素尾巴那里彌漫開來。

        機械巨狼的視野中一片純白。

        “這是什么元素？”小云從未感受過如此奇怪的元素立場。已知的任何一種元素都無法與之匹配。

        小云能還感受到，巨量的機械元素從空的體內釋放出來。經過白霧的稀釋，這些嘈雜的機械元素一點都沒有影響空的心智。

        “空，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嗎？”小云自知無人能夠阻擋現在這只全副武裝的半貓。

        機械武裝已經完整地套在了空的身上。

        小云只能站在原地，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不知所措。

        啟動前，空反而向小云發出了求助：“小云，如果未來的我也成了那樣，還請你用我今天的方式來拯救我。”

        “你不會的，你不會變成那樣。”小云不希望同樣的戲碼反復在自己眼前上演。

        “以防萬一嘛。”全副武裝的空沖了出去。他背上的推進器加速旋轉的同時噴射出又一陣的氣浪。

        機械巨狼擠出尖銳的狼爪，一抓便將機械貓貓拍倒在地。沒過幾秒，一道粉紅色的閃電自下而上地刺穿了機械巨狼的整條前臂。

        一扇傳送門出現在機械巨狼的頭頂。穿著機械武裝的半貓順勢揮下手中的元素長刀。巨狼的機械元素全部流向頭頂，準備接下這足以劈開大地的一刀。

        貓貓與機械巨狼對撞，本不該存在的鐘聲響徹云川城外的荒原。遠處的云川城收到了來自六冠的預警，終于關上了厚重的城門。

        小云的雙手各自握住一節法杖，用自身尚存的元素組成了巖元素護盾。一波沖擊未平，另一波沖擊又起。

        隔著白霧，小云只能看見刀光與機械護甲之間擦出的高亮火光。小云不愿去想象濃霧里面的場景，但是她腦中飄過的上百個場景中無一例外地呈現出一幕幕悲劇的戲碼。

        “我還能做什么？”小云問起正在旁觀的自己。

        小云的腦中仿佛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在不斷告訴自己：“你什么也改變不了。”

        “不，我不能讓他們自相殘殺。”小云在自己反駁自己。

        那個聲音再次問道小云：“那你還能做什么？”

        “不知道。”小云實事求是地回答了自己，“我還能做什么？”

        小云即將陷入這個死循環之中。

        “不，我是符文師，我一定要做什么。”小云因為自我而陷入僵局，但是她同樣憑借著自我的意志而破局。

        “為了他們，你什么都愿意嗎？”小云手中的法杖發出了模糊的聲音。

        “我別無選擇。只能愿意。”小云還沒有意識到是誰在問她，“要是我也能和他們一樣強大，我絕不允許這些無盡的循環繼續發生下去。”

        法杖自說自話地從小云手中吸取了部分元素，開始變得閃閃發亮。

        “你可曾聽說過冠首的意志？”一個和貓貓很像的聲音突然從法杖傳入小云的耳中。

        小云的視野中，那些白霧不再阻擋視線，盡管小云的發尖仍舊能夠體會到水汽的重量。

        “你是誰？你剛剛說什么意識？”小云沒有聽清，因為爆炸與切割的聲響充斥著整片夜空。

        巨大的聲浪讓法杖發出的聲音顯得微不足道。

        “空間靜止。”法杖自己調用了貼片符文內那個由空留給小云的符文。

        也許不是本人使用的緣故，那些別人借給小云的符文多多少少有些變形。說是靜止，其實只是放慢了時間流動的速度而已。

        不過，這也足以將機械巨狼和手持長刀的機械武裝半貓定在空中。

        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那只一直在跟拍的小型機械蜻蜓。那位機械攝影師一頭栽進泥地里，它濺起的水花都是分階段的慢動作回放。

        “不要低頭，不要回首。我們的道路只有向前的選項。”空曾經說過的這句話再次回蕩在戰場之上。

        而那根斷成兩節的法杖卻自己從小云的手中掙脫。這兩節長短不一的元素武器晃晃悠悠地飄向天空的盡頭。圓月之下，一扇通往未知地區的傳送門緩緩展開。

        純白月光為小云鋪出一條向上延伸的道路。

        然而，那個靜止時間的符文并沒有持續太久。機械巨狼與半貓的長刀再次對撞，爆發出更加猛烈的聲浪。

        機械巨狼亮出一雙比貓貓還要兇狠的獠牙，一口便直接咬斷了空手中的那把粉紅元素長刀。

        可是，好不容易占到上風的機械卻放棄了追擊的想法，轉而奔向還在猶豫是否前進的小云。

        巨狼在小云的面前張開了那張長滿機械獠牙的大嘴，意圖再次咬碎眼前的這個目標。

        空的傳送門急速地開啟。半貓召喚出了一個球形的水元素護盾。

        巨狼的尖牙利齒不斷地在護盾上咬出一道又一道的裂橫。

        眼看護盾就要破碎，小云和空都意識到他們不能繼續坐以待斃。

        “空，你再相信我一次。”小云準備反擊。

        “多少次都沒有關系。”空立刻讀出了小云的意圖。

        就在小云準備完畢的那個片刻，空松開了護盾。他向側邊倒下，為小云的發射角度讓開的充足的空間。

        小云屏氣凝神，將能用的元素全數集中在右手食指指尖。

        她利索地說道：“煙花爆破。”

        金黃色的光澤凝聚于一點，然后瞬間釋放出一長條連線。這不算是能夠脫手的遠程符文，但是這個近戰符文的距離足夠，也已經能夠覆蓋到機械巨狼的大半個身體。

        這次的爆炸比以往更加猛烈。連地面上的雜草都被迫挺直了腰板。

        有煙無傷的定律似乎也適用于這個世界。濃煙中，機械巨狼的眼珠發出血紅色的光芒。

        狼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空和小云周圍的地面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

        連發炮火從機械巨狼的尾巴上放出。炮火過后，狼爪再次抓向空和小云所處的地方。

        今夜，空的元素護盾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實。他為身后的小云擋下了全部的攻擊，并且自己也沒有因為這次攻擊而受傷。

        煙霧散去，空終于留意到了天邊那個似曾相識的傳送門。

        “小云，那是六冠首席留下的空間。”空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自己極其熟悉的傳送門，“你先進去，等我解決了這邊，再來回頭找你。”

        “那你怎么辦？”小云意識到空的右臂上已經掛彩。

        “別管我，快進去。”空強行用風元素治療符文止住流血。他的右臂暫時處于不能發力的狀態。

        “可是……”小云面臨著一個兩難的抉擇。她想回頭幫助空，可她又不想辜負空拼勁全力來守護自己的那份用心。

        空又一次擋住了機械巨狼尾巴上發射出的炮火。

        小云突然意識到，是自己的存在讓空放棄了躲避這一次攻擊的念頭。

        身著機械武裝的半貓用余光掃到小云此時的神情。不用讀心符文，空就已經全都明白了小云的想法。

        于是，空編出了一個自己都圓不回來的說法：“小云，那件能夠拯救小天的寶物就藏在傳送門里。首席的武器就是打開大門的鑰匙。”

        什么寶物，什么鑰匙，全都是空臨時編纂出來的。他真的只是想讓小云進去。

        因為首席石板曾經囑咐過他，無論遇到什么困難與艱險，那個內含金色銀杏樹的空間永遠為他敞開。

        現在的空認為，比起自己，小云才是更需要那個空間的人。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想起這些，但是他的心里有某種說不清的執念讓他執意把小云引導向那扇空中的傳送門。

        此時的小云也不像原先那樣敏感。她早已疲于奔命，從空的失蹤到現在也才兩天，而這段煎熬的時間在她的心里已經過了太久太久。

        如果有什么能打破僵局的東西，小云一定會不惜一切地去爭取。

        其實有那么一瞬間，小云還是思考了的，不過凡是有關空說出的話，小云自己也難以判斷真假。

        可是，空又從來沒有說錯過那些關乎小云安全方面的話。

        遵紀守法的面試官和斬斷隕石的半機械貓貓，要不是小云親眼見過，她才不會相信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所以，小云決定再相信一次空。半人半精靈少女腳踩浮空巖，飛入了那扇由首席武器召喚出的傳送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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