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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秋蟬


蕭夫子竟也兢兢業業地指點了勤學好問的好學生兩個多時辰。

        蘭芽心下狐疑又歡喜,整個人不知所措,就這么暈暈乎乎地由他握著手,習了兩個時辰的字。

        至天色將暗,兩人終于感覺到腹中空空。蘭芽站起來正準備喚人傳膳,不料蕭孟津又開始作妖。

        他掌著她的腰極快地將她轉了個身,蘭芽的裙裾飛揚而過,落成一圈漂亮的花。

        她正是一臉莫名其妙,這廝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她整個人桎梏在自己的懷里。

        ——硬邦邦的,蘭芽聽到咚的一聲,覺得自己的額頭肯定青了一塊。

        “臭嗎?”蕭孟津賤兮兮地開口。

        或許是因為方才穿堂風不斷流淌,且蕭孟津并未緊貼著她,她并未感覺到什么。

        但此刻,經他一說,蘭芽逐漸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時間放久了的腌菜……

        又像是……山西老醋的味道。

        她十分誠實地打了個寒噤,臉都綠了。作出一副欲嘔的模樣。

        蕭孟津開懷大笑,大力抱了她一下,這一下甚至讓蘭芽覺得自己仿佛也沾上了那股餿唧唧的汗味。

        還有滿身塵土。

        蕭孟津心滿意足地放開,自顧自沐浴去了。

        留蘭芽一人怔楞在原地,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女子兀自站在原地,有幾分傻氣地綻了一個笑,拿手背貼了貼面,燙人得很,只覺心下流淌過些甜絲絲的蜜意。

        ……

        翌日一早,蕭孟津便提了人帶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著堂下一身囚服,渾身血污臟亂的人,面上不顯分毫,手卻在廣袖遮掩下轉了兩圈玉扳指。

        蕭孟津聲色低沉卻堅定,回蕩在這高曠肅穆的大殿:“稟皇上,此人便是當日行刺的刺客。賊人已經簽字畫押了。”

        李玉接過狀紙呈了上去。

        皇帝極快地掃視了一遍,在看到那行“三皇子授意”時忽地嗆出一聲咳,目光冷厲地刺向蕭孟津,微紅的眼底似爆發出不可遏的怒意。

        “……來人啊,傳三皇子!”皇帝置于膝蓋上的手微顫,手上青筋畢現。似蘊了滔天的怒氣,卻不得不壓制。

        江承禮很快被帶到,皇帝銳利的眼光如鷹一般籠罩了他。

        在看到江承禮見那囚犯時露出了一瞬慌亂,皇帝徹底心死。晦暗的眼神里慢慢浮現對三子的厭惡。

        “老三,蕭將軍說,這刺客是受你指使。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江承禮十分鎮定坦然地跪下:“兒臣并未做過此事。請父皇明察!”

        “兒臣此前從未見過此人,不知何故竟叫他血口噴人。父皇明察秋毫,可千萬不要中了有心之人的陰謀詭計!”

        “有心之人”蕭孟津眉目不動,拱手回道:“皇上,人證物證俱在,請皇上明察秋毫!”

        他睨了一眼那被壓制的囚犯:“你自己說!”

        “皇上,小人名叫楊太云。一月之前有人找到小人,說有貴人在尋人幫忙做事,若辦成,賞一盒黃金。”

        “倒也不止為那一盒黃金,長安城里都是貴人,若此番能幫貴人辦好了事,便憑借同貴人的結交日后在江湖上也能多些方便。”楊太云的聲音有些顫抖。

        “小人是到了長安才知道,這貴人竟然是當今三皇子殿下!”

        “小人當時有些疑慮。但索性也沒有退路了,小人便應下了。”

        “三皇子本是叫小人埋伏在北丘,屆時他會將四皇子帶到。待他給我信號,我便朝四皇子射出一箭,三皇子會撲上來替四皇子擋,故而我需要掌握好分寸。”

        許是因為多日牢獄,又乍見天顏,這楊太云顯然有些懵了,神色麻木地說著。

        “但就在刺殺前一日,三皇子忽然換了地點,叫小人屆時埋伏在南側小樹林。他早為小人布置了繩網,崖下有山洞,屆時小人乘人不備跳下懸崖,再割斷繩網,便可神不知鬼不覺。”

        江承禮倏地站了起來,一摔袖子:“一派胡言!你可有什么證據!單憑你一面之詞血口噴人如何叫人信服!”

        蕭孟津微微一笑:“黃金在此,但黃金上自然是沒印子的。”

        “不過,”他甚是可惡地賣了個關子,“三皇子瞧瞧這是什么?”

        蕭孟津手攤開來,手心里正是一枚白玉玉佩,墜著青色的穗子。

        上面明明白白刻了“禮”,反面則是“博文約禮”四個大字。

        正是歲末宮宴時皇帝賜給各位皇子的守歲禮,玉料子用的是皇家專供的羊脂玉。

        上面的刻字更是用了各位皇子的名字,反面則是與名字相關的祝福。

        堪稱獨一無二,世無僅有。

        “兒臣該死!兒臣的玉佩早早就遺失,不知為何會落到這賊人手上!”江承禮膝蓋重重落地。

        遺失皇帝御賜之物乃是大罪,瞞而不報更是大不敬。

        但同刺殺皇子相比,他也只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哦?可若卑職沒記錯的話,三日前的祀獵宴會上,三皇子還曾因侍女倒酒不慎污了這玉佩而罰了人。當日皇上和眾臣俱在,想必不會有錯。”

        楊太云又開口:“回稟皇上,小人害怕有命做這差事卻沒命享福。便……便趁三皇子與小人議事緊急時偷取了這玉佩,另寫了一封書信交代此事始末。”

        “一并交給小人弟弟,以做籌碼。一旦小人有不測便將此信昭告天下。”

        江承禮回想前日深夜同他去北丘議事時,遠處忽然走近巡視的禁軍。

        當時他唯恐叫人看見惹人懷疑,便匆匆而去,不想卻被這賊子算計了一招!

        “兒臣冤枉哪!父皇,兒臣冤枉哪!”他徹底亂了陣腳,頭腦都變得冰涼,舌頭僵麻,只會不住地喊冤。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他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明明他只要將江承策那個蠢貨引到北丘,再演上一出舍身救弟的大戲便能治了這蕭孟津。

        說不定還能將那個小兔崽子嚇得半死,最好真嚇成個傻子!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輸了!他輸了!!

        江承禮徹底癱軟在地。

        眾人一時沉默,空蕩蕩的大殿里只剩他一人的哀嚎回響。

        “來人!三皇子其人品行不端,不孝不悌。即日起,褫戶部主事一職,禁閉宗人府思過。”

        皇帝目光里帶了滿滿的嫌惡。也并未說禁閉的時日長短。

        “蕭卿,”皇帝目光沉沉,意味不明地注視他半晌,嗬的笑了一聲。

        “蕭卿此番救護及時,當賞!但還是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作出這等腌臜事,是為辦事不力!當罰!這半賞半罰,朕便命你在家思過一月,罰俸半年!你,可有異議?”

        “臣心服口服,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孟津步履穩健地走出大殿。

        彼時陽光刺目得發白,那人卻大步往前,身上是隱藏不住的銳氣與鋒芒。

        大片黑暗落在他的身后,似乎永遠也沾染不到他的身上。

        若此刻他回頭,便能看到身后皇帝刻毒憎惡的眼光。

        皇帝緊緊盯著他出了大殿,呼吸間很是壓抑,卻還是忍不住重重拍案。盛怒之下將案上東西統統掃下桌去。

        “混賬!這該死的混賬!”他咬牙切齒地嘶聲咒罵,聲調癲狂。身側的李玉眉眼低垂,面色似鏡平無波。

        皇帝沒想到會被蕭孟津擺了一道。

        他的確是故意刺激了老三,激起他的野心。

        這賤婢之子不安分得很,只消他隨便表露幾分對他的欣賞之意,再叫人對他進言:四皇子母妃榮寵甚重,蕭孟津又風頭正勁,很有可能皇帝會迫于形勢,立其為儲。

        可——若是蕭孟津出了事,您再得了陛下青眼,這太子之位,必為殿下囊中之物!

        果然,他的野心很快就壓不住地拱出了頭。

        皇帝眼瞅著他自京外尋了人,便暗地里讓玄甲軍從中運作,放了楊太云進來。

        還算那賤人有點腦子,挑了個同他身邊侍衛面容相似的人,玄甲軍甚至沒費什么功夫,人便被順利放了進來。

        可現在想來,那不過都是蕭孟津的詭計!

        他明明知道老三想干什么,但他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那楊太云想必也是經了他的方便才那么輕易。

        還有那宴會潑酒一事,必然也同蕭孟津脫不了干系。

        他就是要他親自做了宴會上的目擊證人,想生生嘔死他!

        他明明就是等著今日奚落朕,打朕的臉!看朕的笑話!

        這些個亂臣賊子!

        他如今在世上的,還有三個兒子。

        老大性情過于軟弱,身子也虛,恐難當大任。

        可他看不得老大那副卑怯軟弱、不敢爭不敢搶的慫樣。

        此次秋狩,若兩位皇子受傷,嫌疑最大的、得利最多的就是他。

        屆時將會有多少懷疑,多少明槍暗箭向他襲來,他倒要看看老大有沒有那個本事應付。

        故老三一計,也算是他對老大的最后一次考校。

        若他還是如此軟弱無能,那便叫他到角落里一個人等死罷!

        皇帝閉目,他是不愿再見這腌臜東西的。

        至于蕭貴妃……

        蕭家如今勢頭勁猛。按理說,這世上是不該存在一個流著蕭家血脈的皇子的。

        這算是他當年的一點失誤。

        因了他對蕭舜華的一點憐惜——那女人自知道有孕以來神色溫柔似水,日日撫著肚子對孩兒說話,一心想要個像他的女兒。

        因了這一點憐惜,他不忍落掉她腹中胎兒。

        誰知那太醫口口聲聲說是女胎,生出來的卻是個皇子。

        這無用的東西,真該死。

        他也的確迅速將他賜死了。

        蕭家勢猛,他便扶了老三同他們斗。

        按老三的計劃,或者說是他的,此番獵場內出了刺客,他便能順理成章治蕭孟津的重罪,殺現在是不能殺的。

        但他必然不會讓那姓蕭的好過!

        而老三也會因為忠純孝悌,危機時刻不忘護住兄弟而受到嘉獎。

        至于老四,終究是他的孩子,他會留他一命的,但四皇子會因受驚過度而高燒不退,直至最后智力受損,狀如癡兒。

        他是不怕什么的。

        他如今不過四十有六,正值盛年。他哪里需要這么多人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

        何況如今阿婼已有了身孕,他有預感這會是他的太子,太醫也明明白白告訴過他這是個男胎。

        這可是他同阿婼的寶貝,他會好好愛他,親自教養他長大的。

        待他蕩平這些個亂臣賊子,他會給他與阿婼的孩兒一個四海升平的盛世。

        可這一切都被蕭孟津破壞了。

        他可真是該死啊。

        皇帝立在窗邊,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他微微瞇眼看向外頭。

        晴朗的天氣忽然轉陰,大片的云燕俯身自低空飛過,黑壓壓一大片,正是滿城風雨欲下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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