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冤屈
蕭孟津支頤看著在燈下對賬本的蘭芽,燭火將她的眉眼映的鮮紅昳麗。
她微微蹙著眉,正細細將掌柜送來的賬本又對上一遍。
看那人越對便越眉目含笑,到最后腳都忍不住自得地翹起,在地面兒上一下下輕快地點著拍子。便知江掌柜這回,必是賺的缽滿盆滿。
他看她這幅高興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片刻后卻不由警覺,只覺心里忽地升起一股不安,便直接開口:“公主這么重視這些錢,莫不是準備一走了之罷?”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語氣里調侃十足。
可話一出口蕭孟津便后悔了。且不說他怎會問出如此沒有水準的話。
單方才那一個忽然冒出的念頭便叫他心下驚的冰涼,待他人反應過來,話已經出口了。
竟是如此冒失又可笑,生生失了分寸。
“自然不是。啊呀,你真是討厭死了!”江掌柜正算的起勁,冷不丁被這人一攪和,心里含了滿滿的怨氣,全然沒留意自己的語氣有多么惡劣。
“哦。”而那邊廂蕭孟津竟也安分的很,乖乖應了一聲便沉默下來,全然不覺自己那一身大爺脾氣都在不知不覺間收斂得干干凈凈。
一對上蘭芽,他便粘人的很,毛都不用順便服服帖帖的。
這般場景,若是讓剛成婚時的二人看到,想必兩人都會覺得難以置信。
驕傲跋扈的蕭郎君定要嗤之以鼻——他怎會如個受氣媳婦一般,任這勞什子公主對他呼來喝去。
蘭芽估計也要后脖子一涼——她怎么敢這么對蕭霸王,這不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嗎?
而此時距他們成婚之日,不過短短兩年。
……
蕭孟津約莫是被這忽然爆發(fā)的小公主吼傻了,待到晚間安歇之時才堪堪想起要報復回去——
“放開!”小公主已經惱羞成怒了。
“不放。”這是蕭霸王志得意滿的聲音,他甚至還無比愉悅地吹了一聲口哨。
方才小公主上榻時,他整個人四仰八叉躺在外側,小小地伸腳絆了她一下。
江蘭芽果然上鉤,氣得騎在他身上又踢又打。
此刻被他輕而易舉鉗了一雙手制在那兒,身后臂膀堅硬如鐵,叫她怎么也掙不開,她的衣襟也在方才的酣戰(zhàn)中松散開來。
蕭孟津一手枕著頭,一手束著她。姿態(tài)閑適,任小公主跨坐在他身上,眼光還頗為放肆露/骨地在她渾身上下四處逡巡,一臉流氓像。
“放開!”蘭芽的聲音發(fā)顫,已然是帶了哭音。
蕭孟津再大的玩心也被這一下給炸醒了,他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竄起來了——這小公主怎么這么不經逗,怎么他還沒怎么就哭了呢?
他一時覺得無語,一時又覺得緊張到語無倫次。連忙松了手。
蘭芽其實也覺得頗不好意思。
她不是故意要哭的。這毛病從小就有,每次她一急躁,聲音就會不自覺染上哭腔。越急越氣就越想哭。
就為著這個,她從小到大同人吵架時很難占上風。
不過從前她是金尊玉貴的小公主,誰敢同她吵;后來雖……總之后來也沒有像蕭孟津這么不長眼的就對了!
她氣勢一下子癟了下來,此刻安安靜靜將自己團在被窩里,仿佛很是難為情。
蕭孟津緊張兮兮地掀開她蒙著頭的被子,將那個臉通紅的小人兒□□放到自己身上,蘭芽額頭抵著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抵著她毛絨絨的發(fā)頂。
他很是刻意地狠狠蹭了蹭那柔軟的發(fā)頂。夜已經很深了,他生了些胡茬,不知小公主能不能感受到。
“你怎么這樣呢?你吼我我都沒哭,我方才不過同你玩樂,你怎就哭了呢?”他柔聲細語地同她說話,仿佛學堂里寬厚慈愛的夫子一般,他正諄諄教導不聽話的壞孩子。
“我不會了。”蘭芽仍是覺得不好意思,又忽然從他編織的溫柔里清醒過來,“你怎么回事,你還有理了?你欺負我你還有理了?”
“好好好,我錯了。別哭別哭,芽芽別生氣!我不過是問問你,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蘭芽隱蔽地在他懷里露出一個微笑。
她算是摸清蕭孟津了。
雖然這一招不能時時用,不過現(xiàn)下她不介意故技重施,畢竟夜深,并非人人都似蕭孟津一般白日無所事事,夜里精神百倍。
“你日后有什么不滿的、不情愿的,你都要同我好好說。我不會再犯渾欺負你的。”他蹭著她的發(fā)頂,溫溫柔柔地開口。
“嗯……”蘭芽含糊地應了一聲。
“但你不能哭呀,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你好好同我講,我會改的。好嗎,芽芽?”他學著她平日里軟軟的語氣說道。
“嗯……”這一聲比方才那聲應得遲滯些。
“芽芽真乖!”他可真是少見小公主有這么乖順的時候。
心頭溫柔如一瓣花輕輕落入池中,漣漪一圈圈地泛起。
蕭孟津滿心柔軟地在她發(fā)頂落下一吻。
“芽芽乖,睡吧。我會對你好的。”他等了片刻,蘭芽還是沒有動靜,靜悄悄伏在他的胸膛。
“……”蘭芽連含糊應聲的工夫都沒了,早已沉入夢鄉(xiāng)。
……
正月二十,陰,整個長安仿佛被籠在一片陰云之下,迷途漫漫。
皇帝砰地拍案而起,怒目圓睜:“你說的可當真?!汝可知誹謗主子會有怎樣的下場?”
下首的人被帝王怒氣嚇得渾身戰(zhàn)栗、不住叩首。但口里仍是緊咬著之前的說辭。
“千真萬確啊皇上!奴婢萬萬不敢欺瞞陛下。那日蕭貴妃去到靜華宮便屏退了奴婢們,奴婢見我們娘娘似乎很是害怕,便悄悄躲起來,想著萬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個補救。不料……”
“旁的奴婢也沒能聽清,只依稀聽見什么‘孩子保不住’之類的話,”那婢女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娘娘似乎很是緊張害怕……
“皇上!娘娘她是多好的人啊!最后卻……皇上千萬要為我們娘娘和小皇子做主啊!”
皇帝沉默下來,殿內只余那宮人戰(zhàn)栗的抽泣聲。
韋皇后適時起身安撫皇帝:“臣妾也是今早聽說慎刑司那兒有人大喊冤枉,哭著喊著要見陛下。不料……”
皇帝沉吟片刻,揚手止了皇后話音:“皇后做的很好。朕知曉了。”
說罷揚長而去。
皇后在身后憤恨地攥緊了拳頭,神情怨毒。
皇帝的反應有些超出她的預料,但沒關系,他不是要自己查嗎?那就讓他好好查罷。
無論再怎么查,蕭舜華都脫不了干系。她倒要看看,皇帝會怎么選,他還會不會牢牢護住他的蕭貴妃!
……
蕭孟津下值回來時,外頭烏云沉沉翻滾,北風呼號,似乎預示著滿城風雨。
他解下大氅探到爐邊烤手,一邊同蘭芽閑話。
蘭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他。蕭孟津卻忽然停了停,語氣詭異道:“公主,你怕我嗎?”
蘭芽正看游記看得起勁兒,哪有空理這勞什子問題,便隨口敷衍了一番。
不料那人沉默片刻,復道:“可若是我殺了人呢?公主怕不怕?”
語氣竟顯出些執(zhí)拗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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