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林玉無從反駁，也無力反駁。

　　事實上，確實如此，他從來沒有花費過時間去陪她們，林妍情出生，林念箏出生，他都不在，她們遇到了怎樣的危險他不知道，她們在最無助的時候有多么困難，他也不清楚。

　　周紫玉忽然走到林玉面前，拽起他的領口，盯著他的眼睛，道：“除非，你是嫌棄云青淑如今的模樣，不愿意娶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為妻。怕人笑話你這天堂堂的太清劍帝，又或者是根本嫌麻煩，不愿幫她重鑄劍心，恢復青春，所以才置之不理。”

　　林玉皺眉道：“這話，即便是你說，我也很不喜歡，我我林玉，從不是那樣的人。”

　　看他臉色不好看，周紫玉悻悻地放開手，轉身道：“你自己決定吧，我只說一句。”

　　周紫玉偏過頭道：“等云青淑真的不在了，你別后悔。一個女子，可以癡情地為了一個男子付出一切，但等她絕望的時候，會默默地離去，永遠。”

　　周紫玉走到一旁，抱起林念箏，不再多說一句。

　　霓裳公主走過來，輕聲道：“林玉，其實……紫玉說的對，我們真的不在乎。甚至，甚至你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黎彩倪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之后你也一定是要走的吧，古洲是充滿了劍帝和劍仙的地方，我們無法陪你一起去，在那里，你又要花費多久的時光。林玉，你很努力，天賦很驚人，機遇也很足，但……”

　　霓裳公主無奈地笑了笑，心酸又無奈，“但作為你的妻子，你的道侶，真的很孤獨。”

　　林玉深深一嘆，他何止是要在古洲接回蘇晴，這破碎的天地，他也要去戰斗的啊，否則，只能束手待斃。

　　我放下劍，無法保護你，拿著劍，卻無法擁抱你。

　　除了前者，又能如何選擇。

　　林玉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他抬手劃出虛神遁，虛神遁內，白發蒼蒼的老嫗靠著木門，滿臉淚珠，看到眼前的虛神遁，還有林玉，她面色驟變，急忙轉身。

　　林玉探手抓住她，手上劍氣涌動，云青淑立刻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倒在地上。

　　“小師兄，不！我不要見你！我不要你看見我丑陋的樣子！我會死的！我會死給你看的！”

　　林玉探出雙手將她抱起，不由分說，他望著天空道：“蒼天為證，今日，我林玉娶云青淑為妻，從今往后，不離不棄！”

　　云青辭呆滯地看著他，她閉上眼睛，淚水從昏暗地眼中流下。

　　“小師兄……林玉，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在我最美最好的時候，你拒絕我，如今我白發蒼蒼，你卻用憐憫來回答我的心，我……我恨你！”

　　林玉低頭道：“我承認，在我心里，你還是我的小師妹。但我不會放棄你，我會喜歡你，努力去喜歡你，發現我所不知道的你。至于你的模樣，哪怕你從今以后，只能保持這白發蒼蒼的遲暮模樣，我也絕不嫌棄。你是為了我變成這樣，在我眼里，你無比動人！”

　　“可我不愿意！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愿意將最丑陋的一面展現在自己最愛的人的面前！林玉，你到底……”

　　“那我就幫你恢復！”

　　云青淑渾身巨震，林玉看著她道：“我林玉，一年重振云渺劍宗，不到二十年成為南域圣王，救出彩倪，除去蟲劫和尸劫，兩百多年征戰北國，解決冰魔族！還要什么是我做不到的！我經歷的生死，已經讓我麻木，我經歷的無數絕望已經讓我不再絕望！沒有我做不到之事，沒有我無法成之事！恢復你的容貌對我來說……”

　　林玉仰天大吼，向著無盡的蒼穹喊道：“翻！手！而！已！我林玉！只手遮天！無所不能！”

　　云青辭怔怔地看著他，一旁的周紫玉心里有些難過，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有些重了，他在北國經歷的一切，誰又真正知道。

　　霓裳公主走過來，輕輕抱著林玉，周紫玉輕輕抱著她們，林妍情嘻嘻一笑，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黎彩倪站在不遠處，拉著她的手，走過來，保住林玉。

　　黎彩倪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一家抱在一起，既有羨慕，又有些不知所措，她在這里，算怎么回事？

　　霓裳公主笑了笑，探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林玉偏頭看去，黎彩倪臉上一紅，瞪眼看著他道：“看什么看？你這么多道侶，還想追姑奶奶我啊，兩百多年回來一次，又不知道要待幾天，還這么多妻子，一輪都不知道能不能輪過來。滾，看你就生氣。”

　　林玉有些悲愴的心情，頃刻間被這番話擊得粉碎，周紫玉、霓裳公主也都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云青淑神色復雜，閉上眼睛，不愿再說一句。

　　她無數次地渴望成為林玉的道侶，她無數次地幻想過那一天，但如今這場景，讓她心思復雜。

　　想要拒絕，不想要憐憫，但這來之不易的結果，她又無法狠心放棄。

　　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如此，到底是卑微還是癡情呢？

　　不重要了，過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

　　林家。

　　院子外站滿了人，一位壯漢，手持長劍迎接從天而降的林玉，林玉從天而降，看到那道人影，神色微動，和大哥林豪足有八九分相似，旁邊的女子和林素頗為相像，應當是多年以前見過的林松和林茹。

　　在他們身后，站著林雪，林雪亦上一次相見，身材豐腴，但這次，卻挺著大肚子，在他身旁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以及身后獨臂的老者。黃金劍段一然，還有他的徒弟李行善，李行善便是林雪的道侶。

　　他們如同迎接林玉的到來一般，嚴陣以待，林玉一落在地上，林松便舉起長劍，指著他道：“二叔，這里不歡迎你。”

　　林玉微微一怔，身后，林雪怒道：“松兒，怎么和你二叔說話。”

　　林松冷笑道：“怎么說話？幾位爺爺都死了，他在哪兒？林家受苦受難的時候，他在哪兒？我爹死的時候，他又在哪兒！人人都知道東洲林家有個妖孽林玉，但我身為林家的人，怎么沒見過他！他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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