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答案
元旦之前, 程真心收到了林宛如的語音。
“寶貝,”她問,“你元旦有安排嗎, 沒有的話回家過節呀。”
算起來距離上次回家已經很久了, 程真心本來想趁元旦出去散散心,聞言只能同意:“沒安排, 那我元旦下午過去。”
“小沈呢?他回老家么。”
“”程真心最近沒怎么和沈晝說過話, 含糊道是, “應該不回吧。”
“那你們一起過來, 我讓廚師做幾道拿手好菜,再開兩瓶好酒。”
除了同意,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給林宛如發去個小雞啄米的表情包, 程真心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天花板。
現在沈晝應該正在上面書房,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找出沈晝微信:【你元旦回不回老家】
沈晝回復的很快:【不回】
瓜子:【我媽叫咱們過去吃飯】
瓜子:【你想去就去, 不想去我和她說一聲】
sz:【你為什么會認為我不想去?】
為什么?
新年第一天當然得和重要的人過啊,誰知道你跟紀川是不是已經安排好了?
程真心心里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這么回答, 他敷衍道:【怕你加班】
sz:【不加班】
瓜子:【哦, 那當天下午三點走?】
sz:【嗯】
定下時間, 程真心松了口氣。
他關掉微信,打算玩會兒游戲。
結果剛登陸上賬號,沈晝又發來一句:【怎么不上來跟我說】
臥室在二樓, 書房在三樓, 如果有事可以上樓說, 這么近的距離根本不用發微信。
程真心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 打了刪,刪了打,最后只剩下三個字:【懶得動】
如果一個人想見你,翻山越嶺都要去見。如果一個人不想見你,那么就算面對面,也會偷偷轉過頭。
沈晝沒再回程真心。
元旦早上,濱城下了入冬以來最大一場雪。
兩人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回了程家老宅,不同于上次,這次回來的比較早,林宛如便囑咐道:“真心,別一進屋就葛優癱,帶小晝好好逛逛。”
雖然婚前來過幾次程家,但程真心不在,沈晝不好自己一個人到處亂逛,還真沒看過老宅全貌。
程真心一臉不情愿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暗示沈晝拒絕:“你想轉嗎?”
沈晝:“可以。”
程真心:“好吧那我們先從院子看起。”
程家老宅之所以叫老宅,是因為它的年齡已經久遠到長白胡子了。
戰爭時期,這里曾是歐洲的領事館,后來被程家先祖買下作為家宅,現在已經被列為國家級保護建筑。
在程真心小的時候,為了安全考慮,程父曾想過新建一座宅子。但程爺爺篤信風水,認為這里地勢極佳,有納福聚財功能,死活不同意搬。
程父實在拗不過老爺子,便花重金翻修過一次,在保留建筑特色的前提下加固整體結構,所以現在走進院子,還能看到一些極具異域風情的雕塑,觀賞性十足。
“這個,”程真心指指噴泉池,語氣敷衍,“夏天有噴泉和魚,冬天天氣太冷,把水抽干了。”
“都有什么魚?”沈晝問。
“錦鯉多一點,我爺爺喜歡所有跟錢有關的顏色。”
“那你往里面投過硬幣許愿嗎?”
許愿
艸,沈晝是怎么知道他那些蠢事的!
好像是小學時期吧,表姐告訴他錦鯉池許愿很靈。于是每出一款高達,他都捧著一大堆硬幣過來許愿。
直到某天,他看到表姐拿著網兜撈硬幣,然后用硬幣去便利店買雪糕,才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
現在想想依然覺得很氣。
今年過年少給小侄子點壓歲錢,以彌補他幼小心靈受到的創傷。
必須!
程真心隨便幾句話糊弄過去,帶沈晝去了下一個參觀地——花園。
程家老宅一共三個花園一間陽光玻璃房,這是最小的一個,主要用來種果樹。正值寒冬,葉子已經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丫還頑強支棱著。
沈晝轉了一圈,又問:“你小時候經常來這兒玩?”
程真心“嗯”了聲:“剩下幾個花園花多,嬌貴,我媽不讓我去,小花園就成了我主要撒野地。”
“是挺野的,”沈晝指指圍墻,念道,“‘程真心到此一游’,你刻的?不會往旁邊撒尿了吧?”
程真心:“”
大艸。
童年某部熱播劇中,每到一個地方,主角便刻上“xx到此一游”并撒尿留念。當時小小的他覺得這種行為奇酷無比,便有樣學樣,在自家來了份刻字撒尿套餐。
墻磚太硬,刻了整整一天,可辛苦了呢!
“字確實是我年少無知時刻的,”程真心不肯承認,“但沒撒尿。”
“哦,這樣啊。”沈晝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無論程真心帶沈晝看什么,沈晝的注意力都沒放在建筑本身上,而是放在“程真心曾在這個地方干過什么”上,導致程真心應付的異常疲憊,時常紅臉跳腳。
好不容易參觀完院子,程真心帶他回宅子里轉了一圈,包括自己的玩具倉庫和鞋子收納間。沈晝看的異常認真,像是要把那些東西牢牢刻在腦子里。
等終于全看完,準備下樓時,沈晝忽然問:“你的臥室是哪間?咱們還沒看呢。”
沒事看他臥室干嘛?
臥室算是比較私密的地方,蘊含著主人種種成長軌跡,程真心倒不介意給沈晝看。
但可能是那支鋼筆太讓他膈應了,無論沈晝說什么,他都不想同意,都下意識想跟沈晝作對。
“臥室有什么好看的,”程真心拒絕道,“屁都沒有,不用看。”
沈晝挑了挑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參觀環節結束,到了激動人心的吃飯環節。
因為前幾次回來的比較倉促,再加上明天公司放假,程遠山便拿出壓箱底的好酒,準備和孩子好好盡盡興。
沈晝本不嗜酒,可岳父提出來了,他必須奉陪到底。于是一頓飯從晚上吃到了深夜,大家都沒少喝。
林宛如看看外面天色,擔心道:“寶貝,你們今晚別回去了,在家住一天。”
“沒事。”
餐桌上,大多數時間都是沈晝和程遠山在喝,他算喝的比較少的了。程真心搖搖頭:“我找李叔送我。”
李叔是程遠山的司機。林宛如不太贊成他的想法:“喝多了受凍最容易感冒。你還好,小晝他”
沒等林宛如說完,正坐在程真心左邊的沈晝身子晃了兩晃,“砰”地一聲栽倒在程真心肩膀上。
程真心:“”
沒事喝這么多酒干嘛?
林宛如說的對,醉酒受凍最容易感冒,程真心只好妥協:“那好吧,我帶他回我房間睡。”
和溫莎花園一樣,程真心的房間也在二樓。
他先站起來,拍拍沈晝臉頰,小聲問:“能自己走路嗎?”
“能,”沈晝眼都不睜的說,“我沒喝多。”
喝大的人都說自己沒喝大,程真心無奈片刻:“那你站起來,我扶你上樓。”
沈晝倒是很聽話,讓他站他就站了起來,然后非常自然地攬住程真心。
“”
懶得跟醉鬼計較,程真心順勢連拖帶拽,把人弄進了房間里。
因為有專門收納玩具和鞋子的地方,程真心房間看起來異常干凈清爽,書桌跟普通青春期男生一樣,擺著幾臺主機、卡帶以及各種限量款潮玩。唯一不同的是,有一面墻的展示架上擺滿了吉他與cd。
程真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抬到床邊,給他脫掉鞋后扔到床上:“你老老實實躺一會兒,我去洗澡,洗完給你擦身子,聽到沒。”
“聽到了。”
“那我先去浴室了啊,有事大聲喊我。”
“好。”
怕沈晝不舒服,程真心走進浴室,迅速脫掉衣服,打算洗個戰斗澡。
哪知道他剛淋上水,下一刻,浴室門忽然被人拉開來的——剛才答應他好好躺著的人搖搖晃晃沖了進來。
程真心第一反應是拿浴巾遮住身體,可浴巾掛在門口置物架上,如果想拿必須越過沈晝。脫下來的衣服也被他扔進洗手臺下的臟衣簍里了,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沈晝,”他并攏雙腿,忍不住惱羞成怒,“我不是讓你躺著嗎,你干嘛進來?”
沈晝:“身上有酒味,好臭,想洗澡。”
“醉成這樣洗個屁澡!先出去,待會兒我給你擦身子。”
沈晝卻完全不聽,徑直走到他面前,拿起花灑就往身上澆。
霎時間,沈晝襯衫全濕透了,薄薄的白色布料貼在身上,拓出細膩的肌膚紋理。
從圣誕到現在整整七天,兩人沒接吻沒擁抱沒做任何親密的事。程真心視線落在沈晝身上,喉結控制不住地滑了下。
幾秒鐘后他才反應過來,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就算你想洗澡,也得等我洗完了再洗,給你三個數的時間滾出浴室。三,二”
大概是紅著臉下命令毫無壓迫感,沈晝沒聽他的,反而欺身上前,直接把人壓在墻上。
浴室墻壁涼,碰到瓷磚之前,沈晝把自己手臂墊在程真心后背上,這樣的姿勢導致兩人距離極近。
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抬起頭,程真心就能看見沈晝泛著紅血絲的眼睛。
“程真心,”沈晝用嘴唇蹭蹭他額頭,然后右滑,一路向耳根蔓延,聲音委屈,“最近為什么不理我,難道你說的喜歡是假的?”
喝完酒,程真心有點憋不住了,冷哼一聲:“我說話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嗎,你該在意的是紀川吧。”
沈晝愣了下:“紀川?跟他有什么關系?”
“有什么關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有什么關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晝思索幾秒,忽然懂了。
因為自己也喜歡過人,早在高中期間,沈晝就看出紀川對他心思不只朋友那么簡單。為了斷絕紀川的念想,他幾乎拒絕了紀川所有接近,并明確表示不會跟紀川在一起。
可惜紀川在感情方面執著的要命,追他追到了同一所大學,并且無論他怎么拒絕,第二天紀川依舊會出現在他專業課的課堂上,和他并肩記筆記、和他一起去食堂。
也是因為喜歡他,紀川說話經常失去分寸感,讓人心生不悅。比如慈善晚宴那天,他明明在問程真心問題,紀川卻搶著回答。當時他想說“我沒問你”,礙于周圍人多,忍住了沒說。
難怪程真心會誤會。
在這方面,他做的確實不夠好。
“程真心,”沈晝輕輕咬了下那家伙的耳垂,用自己額頭抵著程真心額頭,“你吃醋了。”
他吃醋了?
程真心怔在原地,有點不能接受,試圖用陰陽怪氣掩蓋自己的失措:“我有什么可吃醋的,你們愛怎么樣怎么樣,大不了我讓位唄。”
“我發誓,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沈晝一字一頓的說。
“現在是沒有,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有?”
沈晝斬釘截鐵:“以后也不會有。”
“話別說的太滿。你能和他徹底斷絕關系,以后都不再理他?”
沈晝:“能。”
程真心:“”
將將出口的話噎在嗓子眼里,徹底出不來了。
沈晝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干脆利落,利落到聽不出任何猶豫。
利落到程真心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被堅定的選擇著,自己才是沈晝現階段的唯一。
不得不說,這個認知很好地安撫了程真心的情緒,連鋼筆都不那么介意了。
460萬而已,要么別計較了。
反正他有的是錢。
像收起利爪和尖牙的小野貓,幾乎是瞬息之間,程真心滿臉戾氣散的一干二凈。澆過水的劉海濕噠噠貼在額頭上,既乖且軟,讓人愛不釋手。
沈晝都不知道該怎么喜歡他了,吻吻額頭,又問吻吻鼻尖:“那輪到我問你了,你說的喜歡我還有效么?”
程真心莫名其妙有點煩:“你干嘛總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喜不喜歡真有那么重要?”
“重要,當然重要,”沈晝聲音很低,但不容質疑,“最重要的是,我想聽你的答案,發自內心的答案。”
上一次是為了挽留住沈晝,程真心才稀里糊涂表的白。實話實說,直到現在,他都沒真正地剖析過自己的內心。
他抬頭看向沈晝,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無數記憶碎片涌進腦海:早上熱氣騰騰的餐蛋面、鄉下夜晚沾著灰的烤紅薯、異鄉風塵仆仆披星戴月的影子、山路上帶著體溫的大衣和牛奶
而且,難以否認的是,他吃醋了,吃紀川的醋了。
醋的幾天沒理沈晝,醋的自己心浮氣躁,夜里都睡不安慰。
他看過影視劇,知道吃醋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即使再遲鈍,在沈晝層層逼問之下,他也終于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
——他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沈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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