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逝者已矣
身側(cè)之人說話兇巴巴的,皇后卻沒有感受到惡意,她心中生出些自己都說不出的情緒來,就好像面前是人對她很重要,若是此刻不能相見,日后就沒機(jī)會了。
白元不知在房中待了多久,有些發(fā)脾氣般轉(zhuǎn)了兩圈,準(zhǔn)備離開之時,發(fā)現(xiàn)皇后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
他神情中閃過一絲稀罕,沒想到有人竟能突破他這藥,硬是搶回自己身體的主動權(quán)。
皇后張了張嘴,無聲開口:“你是誰?”
白元上前兩步,“來取你命的人。”
謝宛若蹙著眉頭:“你究竟是誰?”她沒有從面前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殺意,況且若是真的想要?dú)⑺缇烷_始動手了,又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
白元看到她這模樣,嗤笑一聲:“你膽量倒是大。”
借著月光,謝宛若看著他這張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整個人有些怔愣,半晌開口:“是誰派你來的?”
鬼使神差般,白元開口:“你可知道清河白家。”
謝宛若聽到清河白家這四個字后,眼眶瞬間濕潤,眼睛死死盯著白元。
似是不可置信般開口詢問:“你究竟是誰?”
白元嘲諷:“我是誰有那么重要嗎,還是說皇后娘娘想要斬草除根?”
“娘娘放心,我不會對娘娘如何的,你且安心當(dāng)著你這一國之母。”
他只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刺痛,不愿意再留下來,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離去,謝宛若有些哽咽的聲音,帶著些許試探傳入耳側(cè)。
“是白元嗎?”
白元心里一痛,卻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反問:“沒想到娘娘還記得有這樣一個兒子,倒也是稀罕。”
明明是帶著嘲諷惡意說出這話,可說完之后不知為何,自己的眼眶也早已濕潤。
不行,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他咬牙準(zhǔn)備翻窗離開,謝宛若聲音有些著急,再次傳來:“元兒,別走,讓母親好好看看你。”
“皇后娘娘這話說錯了,我生在藥王谷中,由谷中師傅養(yǎng)大,自幼無父無母,無人照料,哪里來的什么母親?”
謝宛若聽到這一番話,只覺得自己心肝都開始痛,一時之間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shí)。
壓低聲音帶著顫抖:“元兒,我求你了,讓我看一看你。”
看一看她與白郎的兒子長得究竟如何,這些年,過得可好——
一開始她就覺得這人看起來熟悉,只是一時之間,沒有往這方面去想,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真的是她與白郎的骨肉。
白元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轉(zhuǎn)過身來:“這時候裝什么母子情深了,將我放在清河這么多年,也從來沒有來見過。”
他臉上帶著幾分殘忍笑意:“皇后娘娘,什么時候才能撕下你臉上那一層偽裝的面具?”
謝宛若聽到他這樣斥責(zé),雙眼含淚:“元兒,本就是我對不住你,你怎么怨恨我都是應(yīng)該的。”
謝宛若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來:“元兒,這些年你過得到底怎么樣?”
白元見她任舊是這般輕聲細(xì)語的開口詢問,只覺得剛剛那一席話都打在了棉花上。
“跟你沒關(guān)系。”
說完這話之后,再也忍不住翻窗離去。
他離去不知多久后,謝宛若四肢這才緩緩有了知覺,她坐起身來,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若不是這周圍還彌漫著一陣陣酒香,她怕是真的要以為,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了。
她的白元,已經(jīng)長大成人,瞧著,與白郎少時頗為相似。
嬤嬤進(jìn)來,瞧見自家娘娘枯坐在床榻上,輕聲開口:“娘娘這是又沒睡。”
謝宛若恍聲開口:“嬤嬤,我見到白元了,他還質(zhì)問我,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去看過他。”
嬤嬤看著自家娘娘這模樣,心中難受,娘娘這心里面苦啊,如今越發(fā)嚴(yán)重,竟生出幻覺來了。
“娘娘,大公子不會怪您的,您一定要振作。”
謝宛若道:“不,他怪我了,他怪我是應(yīng)該的。”
“你說,我要是不做這皇后了,會如何?”
嬤嬤那她這話,嚇得趴在地上。
“娘娘,您身后是謝家,不管怎么樣,咱們也要為四皇子考慮,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謝宛若逐漸冷靜下來:“我知道的。”
“嬤嬤,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嬤嬤聽完這話,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
白元趁夜離開皇宮之后,只覺得天大地大,竟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在外面逗留了許久,街上就連酒肆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他還是回了宋府。
宋卿云睡得不深,感受到自己窗外有動靜,猛的睜開眼,手握緊了放在枕頭底下的毒簪。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卻再也沒有傳來動靜,宋卿云小心翼翼坐起身來,透過窗縫往外看去。
是白元,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到了院子中,此刻就坐在庭院之中,夜色如水,襯的他整個人格外寂寞。
宋卿云瞧見是他后,卸下防備,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怎么又回來了。”
白元瞧見她出來,偏過頭去一把將眼底晶瑩給擦掉,逞強(qiáng)笑道:“在外面待的不舒坦,想來想去,還是宋府最舒服。”
宋卿云見他這有些狼狽的模樣,沒有再多說,在他身旁坐下。
二人相顧無言,夜間的風(fēng)冷,白元終于是沒忍住開口:“你就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
“你若是想說,自己便會說給我聽。”不想說的話,她問了也沒用。
白元聽完這話,心情莫名好了些:“你這人怎么這樣。”
宋卿云看著他,調(diào)節(jié)氣氛般開口:“但是你要是愿意說,我能勉強(qiáng)聽一聽。”
白元目光看向天空,“宋卿云,你可知我為何會在藥王谷?”
宋卿云輕聲開口:“藥王谷中人,每隔幾年都會出來收養(yǎng)一批棄嬰。”
白元聽到這話,似乎是想了想,點(diǎn)頭:“這樣說的話也沒有錯。”畢竟他的的確確是被他母親給拋棄。
“我的母親是京州貴女,父親是清河一個不知名的富商,兩人因緣際會下相識相知相愛。”
白元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溫柔了幾分。
“于是便有了我。”
京州貴女,婚姻大事上,正常都是與其他家族聯(lián)姻,鞏固家族在京州地位。
這女子卻毅然決然與商賈之子相知相愛,其中的情分,絕非外人可言。
白元臉上的那一抹溫柔逐漸消散,聲音帶著幾分恨意接著開口:“本以為日子能夠平淡下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伙山賊,我父親為了保護(hù)母親,死于非命。”
聽到這話,宋卿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
柔聲開口:“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應(yīng)該往前看,你父親想必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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