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終于恢復了平靜的月見桃花苦笑,兩只手糾結地纏在一起,她有些不安,不知為什么。
“其實,我很害怕,以后會變成一個廢人。”少女沉默了很久,最后像是終于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不愿松開似的,緩緩地陳述出了自己的心理。
“我曾在病房里聽見門外的醫生討論我的腿,他們說我以后有可能,一直都是一個殘廢了。”
少女將臉埋在少年的懷里,雙手放在少年胸前,緊緊的將衣服布料握在手心,眼中積蓄著大顆的淚,卻倔強的瞪著眼不讓它們落下來,嗓音哽咽著。
“雖然我最后恢復的很好,醫生說我跟沒受傷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怎么可能呢,我午夜夢回都是劇烈的疼痛還有醫生在門外說的話。”
“幾個月過去了,我以為我已經可以忘記了,可是當我看見那一身劍道服和竹刀木刀的時候,我的腿就像事發當天那樣,疼到讓我想要暈過去。”
少女語氣中含著恨,眼淚終于再也積攢不住,支離破碎地落了下來。
“在那時,我就知道了,我再也沒有辦法拿起刀了,哪怕我的身體十分健康,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是我的心在懼怕著——我懼怕著自己曾經熱愛著的東西。”
她想起當時一個人在道館中嘗試克服心理,卻一次又一次疼暈過去的自己、想起事后雖然表面上說是前來道歉,卻洋洋得意著的,鄙夷地看著自己的那個女孩、想起說著“因為沒有辦法接受同時失去了兩個天才,既然你再也拿不起刀,就只能被遺棄了”的,拋棄了自己而選擇了犯案兇手的,自己曾經最為敬愛的師父、想起了那個曾跟自己表達過愛意,卻因為無法忤逆家中長輩的決定,而沉默的跟自己說抱歉的男孩子。
“我沒有辦法遺忘,也沒有辦法原諒。”少女哭著,淚流滿面,不顧路人異樣的眼光,歇斯底里的哭喊著:“可是就是這樣的我,連刀都拿不起的我,甚至連說怨恨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是弱者,弱者不配擁有這些情緒!”
白石藏之介低著頭,丁子茶色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他只是用手順著少女的背,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安撫著,任由少女將自己的衣服哭濕,抓的全是褶皺。半晌,他又低了低頭,在少女耳邊輕聲道。
“有我。”
哭著的少女一愣,然后便聽少年溫和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繼續道:“有我陪著你,克服心理困難也好,面對過去也好,都有我陪著你。”
少女因為長時間的哭泣紅腫著的雙眼失神地睜著,琥珀色的瞳孔映著正午的驕陽熠熠生輝,她愣愣地小幅度點了點頭,慢慢停止了抽泣。
擦干了眼淚后,桃花從白石的懷里退了出來。看著少年被自己挫磨的此時像一塊抹布一樣的白襯衫,少女紅著臉頰小聲說了一句抱歉。
白石藏之介看著桃花哭得紅腫的雙眼,心里悶悶的,雙手捧起少女的臉,用大拇指輕輕拭去了她眼角的淚花。
“傻瓜。”少年溫潤如玉的眼噙著滿滿的溫柔,揉了揉少女的長發:“好一點了嗎,我們先去吃飯吧,哭了這么久應該也餓了吧。”
“好。”少女終于展開了笑容:“謝謝你,藏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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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戶川柯南嘴里吐出“ptsd”四個字母之后,服部平次終于恍然大悟,少女一系列異常的反應讓他本來困惑的心撥開了一片云霧。
“對…原來是這樣…”
“ptsd?那是什么?”遠山和葉用手指點著自己的下巴,疑惑地問出聲。
“ptsd,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翻譯過來就是創傷后應激障礙,是一類精神疾病,通俗一點來講就是,在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后再次看見相關事物,會引起一系列的生理上的不適。”柯南聲音沉穩的解釋道,在和葉和小蘭投來疑惑的眼神后,他撓了撓頭,故作天真地開口:“前幾天看電視的時候電視里講到的,嘿嘿…”
看到二人了然的點了點頭后,柯南松了口氣。
“那個大姐姐是在看到服…平次哥哥的竹刀之后才變得很奇怪的樣子的對吧。”柯南自己邊說著邊點了點頭:“再結合…平次哥哥剛剛說的,所以我才突然想到了這個。”
“啊。”服部平次也點了點頭:“那件事后來我也了解了一點,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
“那個打傷了月見桑的女孩叫做綾小路川夏,也是關東地區比較出名的劍道選手,在月見桑去關東之前,被關東地區認為是未來女子劍道比賽中最有希望獲得全國冠軍的一位。”
服部平次頓了頓,繼續講道:“月見桑因為在大阪學習劍道,國小是在大阪讀的,國一時為了更廣泛的學習劍道,考入了神奈川的立海大附屬中學,我記得她是師從真田道館的真田玄右衛門老前輩,而那個綾小路川夏也是真田老前輩的得意門生,和月見桑同屆。”
服部平次緩緩地講述著他所知道的一些事件淵源。
“因為我一直在大阪,不太了解關東那邊的事,所以我知道的其實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還是有所耳聞的。據說月見桑拜入真田道館不過半個月,名聲就已經大過了綾小路,她們兩個的練習賽對戰,綾小路沒有贏過一次,甚至沒有拿下任何一個一本…”
年少輕狂的月見少女那時還不懂得什么叫收斂,從小以來的贊譽讓她十分驕傲于自己傲人的天賦,比賽練習對決的時候向來不知道什么叫收手,每次比試都將綾小路川夏打的狼狽不堪,在獲得了眾多的贊譽及欽佩時,也漸漸引發了對手的怨恨。
大概是長久以來的積怨吧,讓綾小路川夏的內心逐漸變得扭曲。原本備受矚目的自己,現在卻因為一個突然插進來的外人變成了萬年老二,被生生壓了一頭。在師父及師兄弟的目光和希冀都轉向了月見桃花,甚至那個自己從小到大仰慕了多年的男孩子拒絕了自己的告白并且告訴自己,他喜歡的人是月見桃花之后,她變得瘋狂了。
在國三那一年的關東地區女子劍道個人賽決賽,也是月見與綾小路二人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比賽的這一年,再一次輸給了月見桃花的,獲得了關東地區亞軍的綾小路川夏終于癲狂了。
積壓了兩年半的怨恨在此刻一泄而出,她憤怒地舉起來手中的刀,在月見桃花轉身離開的瞬間朝她的右腿重重的砍了過去。
看見仇敵痛苦倒地,綾小路川夏興奮地漲紅了臉,一雙原本好看的眼因為癲狂充斥著一片血紅。
一下,兩下…十幾下。
她徹底地瘋了,不計后果的叫喊著。
“全國冠軍是我的,萬眾的矚目是我的,弦一郎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待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將她拉開的時候,月見桃花已經死寂一般地昏倒在地了。
月見桃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右腿打著厚厚的石膏,清晰的痛楚讓她一動也不敢動,她怔愣著回憶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正在恐懼中,她聽到了門外醫生的交談。
醫生跟真田玄右衛門說,她的傷勢嚴重,可能會恢復不好,以后甚至可能會落下永久的殘疾。
就在少女沉浸在無限的悲痛中時,她的師父告訴她,因為已經失去了一個天才,道館現如今的狀況并不能接受同時再失去另一個天才,所以他取舍利弊之后,選擇了保住綾小路川夏。
保住了綾小路川夏的未來,同時也保住了真田道館的名聲。畢竟同門師兄弟自相殘殺這樣的丑聞傳出去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然后那一年,因為她的缺席,綾小路川夏奪得了全國大賽的冠軍,而她,幾近崩潰游離在地獄邊緣的她無人問津。
沒有人在乎她,只因為她的未來被毀了,她甚至連怨恨的資格都失去了。
而當那個對她表達過愛意,她也抱有著好感的少年站在她的病床前,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一句對不起的時候,她徹底崩潰了。
真田弦一郎,連你也選擇了她,是嗎?
她歇斯底里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夜不能寐的晚,卻在太陽升起之后又恢復了素有的平靜。
她一遍又一遍地笑著說,沒關系,卻在一個人的夜晚里連進入睡眠都是奢侈。
她在身體痊愈后嘗試著去重新來過,卻在無數次的失敗中發現,原來最難克服的是自己恐懼的內心。
于是她逃了,逃回了大阪。
她不愿意面對自己在神奈川,在東京的,做的那個黑色的夢,她努力的欺騙著自己,卻在無意間看到了服部平次拿著的那把竹刀后,痛苦的回憶涌上心頭。
原來,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原來并不是刻意的想要忘記,就能抹去那一個灰暗的過去的。
月見桃花心想。
她又慶幸著,她選擇了回到大阪,遇見了那個能夠救贖她的少年,那個將她從每個歇斯底里的夜中拯救出來,能夠讓她安穩入睡的少年。
白石藏之介的那一句“有我”,讓她心中突然的涌起了一絲勇氣。
或許,她還可以,還可以再拿起那把刀,劈開眼前的荊棘,繼續踏上那一條道路。
因為無論如何,她的身邊都有了那股源源不斷的力量支撐著她。
她心愛的神明在她的耳畔輕聲低喃。
他說:
“有我陪著你。”
從此你可以不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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