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世界被由里而外地撕裂了, 一瞬天地變色。由落日開始暈染,云層、大地、空氣一切的景象皆染上了混沌的墨色。
轉眼間,四方周圍只剩下了黑白兩色, 廣場被無限拉平, 與此同時空間的盡頭被無限拉遠, 直通最遠最深的瘋狂漩渦。
地平線如同被暴雨滴打,忽地扭曲模糊, 底下爬出無數暈染的渾濁筆觸。它們如龍蛇般游動,霎時覆滿天地,群山連綿,直沖云霄,氣勢磅礴,星河墜地,注入海湖, 浩浩蕩蕩。
黑日高懸山海之巔, 圓周纏卷出波瀾般的觸手,圓內盡是瘋狂。
這里本是廣場之間,然而一瞬而已,隨著他的出現,景象大變,天地都瘋了。
邢遠背對著這些景象, 視線落在前方,渾然不在意。
普斯特洛家族一百多禁忌物使用者順著地平線向上看,一瞬間而已,全身的血肉頓時凝固, 神經繃直, 面色極恐。
“不對勁……快、快跑!”雷斯徹底怕了。
然而, 這還沒結束。
天穹之上,兩只魚形的巨獸覆壓大地,追逐著對方的尾巴,瘋狂地撕咬與沖撞,構成了渾濁的圓形漩渦。更為瘋狂的是,它們兇猛撕咬的同時,兩方腹內都生出了彼此。
初生的它們立刻加入了吞噬的洪流,甚至更為兇猛,導致漩渦極速膨脹,強大的引力包卷天地萬物,引發十方狂風。它們無比貪婪,極限吞噬,不僅是“物”,連物本身的性質,甚至連“動作”都要吞噬,將一盡切收瘋狂兩極。
見證如此瘋狂的景象,他們直接心驚膽裂,體內的器官接連爆裂,大腦根本承受不了這么巨量的信息。
然而,就如同響應了他們的死亡,遠方突然傳來了鐘聲。
大鐘聲浪滔滔,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波紋,它們層層疊疊,不斷蕩開,隨即又合攏,席卷萬物,統一天地人的頻率,將一切收回于和諧。
不可思議,鐘聲中和了瘋狂的兩極漩渦,逐漸調和了萬物。
“這是什么!怎么回事!”
他們有些人僥幸存活,口鼻眼耳等部分卻突然流血,身體的頻率全部紊亂,人形整個崩解,暴露出野獸的肢體。
幽冥之間,好似有個聲音審判了他們,他們不配擁有人體。
僅幾秒間而已,普斯特洛家族的人根本無法反應,他們引以為豪的空間知識在世界規模的震懾下絲毫沒有意義,對比令天地戰栗的永恒,他們的知識不過塵埃,終將被河流淹沒。
他們只能發瘋,根本沒有掙扎的余地!
然而,邢遠的眼中并沒有這一百多人,他只看見了并非禁忌物使用者的雷斯。
在他看來,雷斯盛氣凌人,對人頤指氣使,突然之間走來,張開就要否定音樂,否定人性,甚至還要對這位女性出手,簡直道德淪喪,喪心病狂。
無論是作為羅爾城一般市民,還是作為一個人,他都有必要站出來阻止這種野蠻行為。
然后,他又看見,雷斯看見自己走出來后,露出了無比驚恐的表情。
他們總是這樣,事到臨頭才知道恐懼。
“別人的追求是別人的事,與你何關。”邢遠表情平靜。
他開口吐露第一個音節就引發了天地異象。
他們前所未見的物件如點火般突現,蕩著墨色的漣漪,從遠方山海徑直鋪來,分左右兩橫。它們由青銅制成,色澤古樸,體積巨大,遠看還好,近看如同山岳,威嚴可怖。
轉眼間,它們就排列于邢遠身后,不僅樂器,連負責樂器演奏的“人”都出現了。
這些人同樣渾身暗黑,蕩漾著水墨的漣漪。他們的姿態、神情驚人的統一,白焰般的雙眸熠熠生輝,洞悉人心。
被這么多雙恐怖的眼睛同時注視,雷斯渾身僵硬,心臟都快爆裂了,咽喉吐露著聲音:“你、你……”
一旁的謬麗僵了幾秒,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邢遠身后竟是一個水墨世界!
她嚇得回避了一步,同時,腳步聲引起了邢遠的注意。
邢遠回眸掃過她,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身后。
落日壯麗,輝光鋪滿大地,確是一番驚人美景,他都不禁定睛看了幾秒。
就在此時,雷斯徹底崩解,當場人間蒸發。浩蕩而來一百人,在這幾秒間徹底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邢遠轉回頭,掃了一眼雷斯的位置,接著左右看了看,仍找不到雷斯。
“他走了。”邢遠看向謬麗,露出微笑。
謬麗愣了愣,意識渾然空白,完全說不出話。
確實走了,永遠回不來的那種。
此時,邢遠身后的景象還在,甚至不斷添加細節,越發真實,好像即將徹底降臨。
當第一次鐘聲打響時,在場的眾人其實就已經解開了精神控制,他們停下腳步,面色恍然,視線一致地投向了邢遠的背景。
一瞬而已,龐然的信息震撼了每一個人。他們瞳孔極縮,七竅大開,身體的頻率極限暴漲,瀕臨瘋狂。
他們本該當場發瘋,卻神奇地維持著理智,是謬麗之前的音樂余韻保護了他們。
邢遠見謬麗對自己發呆,心中思索。
也對,有人說,最偉大的審美是壯美,大自然的偉大確實令人驚心動魄,看失神也是人間常事。
邢遠依然遮著右眼,沒能及時將隱形眼鏡調整回來,不禁皺眉,他想了想,忽然道:“我認為……響徹天地,奏動億萬人心的大樂是存在的,至少人要這么信,它才會出現。”
那些莊偉的神秘,永遠在認知的彼岸。
謬麗身形震顫,抽回神來,與邢遠對上了視線。
邢遠專心回想,以自己的角度評價了一下謬麗剛剛的演奏。
“剛剛,你雖然承接了天地的信息,通過自己演繹出來了,但是,你自己在哪里呢,你演奏的是天地的樂,還是人的樂?”
如同響應著他的話語,鐘聲再次敲響。
云叢翻涌,大地轟鳴,水墨山海瞬間蕩漾,散布出覆蓋天地的墨色漣漪。
謬麗瞳孔震動,眼前瞬見萬丈白光,血液沸騰,連同神經都被熊熊燒灼。
“你要去聽人的聲音,不是概念上的人,而是真實的人,”邢遠繼續道:“如果你看了皇帝神話,你或許就會知道,喜怒哀樂都是樂,人體內全是樂,你可能要注意調和。”
他的每個音節都引發了實質景象。
謬麗表面發呆,意識內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盤古開天》時的閱讀體驗再次降臨。她聽見了體內響起的無數聲音,龐大的噪音將她包卷,幾乎將她撕碎,但她咬牙撐了過去,然后她就聽見了。
體內周旋著五種聲音,發自自己的五個內臟,肝臟朝氣蓬勃、心臟明快活躍、脾臟清雅幽靜、肺鏗鏘宏偉、腎臟蒼涼哀傷,不,不止這些臟器!人體就是樂團,血脈、筋骨到處都是樂!
五音,那是考察天地以及人體而成的音律!
不止是她,在場所有人都仿佛聽到了發自人體的、真正屬于他們自己的樂。
有些人的樂雜亂不堪,因為人體損壞了,有些人的樂和諧穩定,因為人體正常了,但所有這些樂,都伴隨著衰弱以及終究走向崩壞的趨勢。
有些人心念不正,竟幻覺自己的人體瞬間崩壞,血肉凌亂。
“人體知識!”謬麗忍不住高呼,“前所未見的人體知識啊!”
她突然激動,幾乎跳了起來。
“……”邢遠眨了眨眼,還沒說話。
然而,她突然就撲向最近的一家樂器店,抓出一件制作未完成的線樂器,手速極快地拼搭。
廣場上的人看傻了,但下一秒,突然有人鼓起掌來,隨即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緊接著,謬麗當場撥動手中的線樂器,再次開啟了演奏,這一次,除了天地外,她的音樂更通向了人體深處。
在這片水墨的天地中,世界上好像已經沒有了正常人。
邢遠定睛看著他們,低頭調整好了自己的隱形眼鏡。
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觀望了一會,發現廣場幾百人不知不覺間全部進入了瘋狂狀態,人人狂歡。
自己竟好像是唯一的正常人。
幾分鐘后,邢遠不得已脫離人群,緩步走出摩爾街道。謬麗女士應該已經沒事了,只是可能比較激動。
摩爾街道外面蹲守的普斯特洛貴族見他出來,瞬間全員逃匿。邢遠找著方向,緩緩走向返程。
一路上,摩爾街道的經歷帶給他很多思考。
謬麗女士為何對我們的神話如此重視,那位找謬麗女士麻煩的貴族為何突然落荒而逃。
“謬麗女士所說的改革確實有道理。”
“看來,我也要思考,怎么走出自己的世界了。”
邢遠回顧過去,認真思索。
而與此同時,以摩爾街道為圓心,恐怖的輻射效應席卷了羅爾城。
當時廣場上的人并非只是貴族身份或平民身份這么簡單,他們有人是學校的老師,有人是餐館的老板,分布在社會的各行各業,幾乎打穿了社會的各職業各階層,全面覆蓋。
至此,沒有貴族再敢碰謬麗。
光輝公爵通過監控看到現場畫面,良久震撼,無法言語。
他甚至不禁懷疑自己。
“我有什么資格阻礙真理降臨……”公爵宅內,他沉思不解。
與此同時,貴族間、各執行組織間的天秤再度傾斜。
“摩爾街道那位究竟是什么人?他背后的知識到底是什么回事?”
“千年貴族?不,他不可能只是千年貴族!”
“有人說看見他進逢魔街了,救命啊!逢魔街是人住的地方嗎!”
非當事人就無法體會當時的切身震撼,然而就算是當事人也無法說清。
此時,忽然有人翻出大陸古籍,從銀發金眸的特征推斷出那位正是一位傳承久遠的千年貴族家系。
“米修斯!”
·
逢魔街的返程。
“房東先生。”邢遠停下腳步,表情詫異地看著靠在墻邊的房東先生。
“歡迎回到逢魔街,今天出行愉快嗎?”
房東保持著微笑的表情,雙眸在陰影中輝光湛湛。
“嗯,”邢遠點頭,高興道:“遇見了幾位很好的朋友,羅爾城果然是一個好地方。”
“是吧。”房東連連點頭。
邢遠走到房東面前,猶豫了半會才道:“房東先生,方便問一個問題嗎?”
“盡管問。”
房東今天心情好像很好,邢遠心中思忖,然后鼓起勇氣問了。
“我想知道房東先生的名字。”
“……”房東表情微變,相當驚訝,連笑意都凝固了。
“非常抱歉,仔細一想,我好像沒有問過。”邢遠非常不好意思,說來慚愧,一年多的相處居然一直沒問對方名字,這事著實離譜,但怎么說呢,初見的時候如果忘記問名字,第二次第三次也忘記了,第四次就完全不敢開口問了。
雖然很慚愧,但自己確實是過于靦腆了,對一些沒必要的事情過于敏感。說起來今天還忘記問木匠師傅的名字了,自己做人實在糟糕啊。
邢遠深痛反省,決心悔過。
而這時。
“nyarthotep。”房東突然開口。
邢遠發頓,疑問道:“奈……亞?”
“嗯,就這兩個音節就好,”房東恢復了笑意,轉問道:“現在的眼鏡還好嗎?”
邢遠心中記住了名字的發音,點頭道:“非常適用。”
此前,他因為高強度讀書,患了高度近視,高度數加散光,沒有眼鏡就看不見周圍事物。一年多前,他一覺醒來穿越異界,眼前一片模糊,周圍人說著聽都沒聽過的語言,當時整個人都懵住了。
身穿地獄開局,就算想跟異界朋友以手勢溝通,也完全沒有辦法,因為他根本看不見對方。
【盲者】可以說名副其實了。
當時正是房東先生幫助了自己,不僅幫忙制作了眼鏡,還幫忙掩飾了發色。
羅爾城人對黑發黑眸有特殊看法,自己的模樣會引起麻煩。邢遠一直以來都恪守著這個規則,除非洗浴睡覺,否則就不會摘下眼鏡。
唯一比較在意的是它的金色,可是別人樂施于己,自己當然就不好再挑了。剛戴的時候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仔細一想羅爾城人五顏六色,自己又能算什么,你總得挑一個顏色對吧。
于是幾個月的適應期后,邢遠終于習慣了。
“那就好,”房東關懷道,“如果有什么問題,記得告訴我。”
“……說起來,房東先生當初是為什么要幫助我?”
仔細一想,這世上可能并沒有無緣無故的善良,也許房東先生是對自己有什么想法,事到如今,邢遠才想問一問當時的事情。
多交流,也是為了了解房東先生。
“因為你……”房東看著邢遠,欲言又止,視線有點飄高。
祂的雙眸映照著過于宏偉的景觀,一時之間,祂梗住了。
邢遠聽到一半不見說法,問道:“是出于偶然嗎?”
房東回過神,搖頭道:“不是偶然,雖然我一向樂于助人,但當時不是,我覺得自己跟你投緣,嗯,相當投緣。”祂又強調了一句。
羅爾塞語并沒有“緣”這個概念,房東說的“投緣”其實是邢遠用造詞法自己生造的一個詞,這個世界可能也就他自己跟房東先生知道。
因此,聽到這個詞,邢遠心中喜悅。
“一直以來,真的非常感謝房東先生。”
“叫我名字就好。”
邢遠還是很客氣,沒有改口。
他們邊聊天邊走路,踩著殘陽,氣氛和諧,只是房東一直感覺如芒刺背。
快到醫館的時候,邢遠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說實話,他有一件比較在意的事情,但是身邊畢竟沒人,沒法交流,客人又比較客氣,更沒辦法問了,只能問房東先生。
“房東先生見多識廣,我想問一個問題。”邢遠非常忐忑,眼神有點躲閃,但還是提起勇氣問了這件事。
“我有沒有可能……擁有特殊能力?”
話未說完,邢遠面色微紅,羞愧難當,視線定到地面,摸了摸耳環,不敢看人。
這可能是自我意識過剩,或者中二思想,要是快出社會的年齡了還中二,這還真不好意思。
家學雖然總被稱為玄學,但他一直都當成未知學科理解,是普遍性規律的總結,一直以來,只要是能算的,基本就沒錯過,對他個人來說,已經跟科學差不多了。
他并不奇怪所謂神秘,不如說,地球上各種神秘學他都有了解,但神秘歸神秘,“超能力”或者“神通”可就不在他的認知范圍內了,總覺得哪里有點微妙。
貴族們運用知識跟魔法一樣,更是令他難以置信,只能說,盡管道理上能接受,但放到自己身上來怎么也無法體會。
打個比方說,一個數學題,你知道別人能解答,它也確實有答案,但你不會,所以對你來說,它的答案是一個夠不著的遙遠之物。
要言之,沒有實感。
可是剛剛摩爾街道的情況多少有點不對勁,那位貴族為什么好像很怕自己,為什么大家都瘋魔了,自己卻完全沒事。
自己的知識會對異界朋友有所啟發,這倒是明顯,不過也因人而異,不在意的網友才是多數。但關于自己,邢遠是一頭霧水。
房東停下了腳步,背對醫館門口,對邢遠微笑道:“不好說,或許你可以嘗試發掘,到了【初見者】,羅爾城就會有覺醒測試。”
“是這樣嗎?”邢遠回眸,有點驚訝。
房東對視邢遠,語氣耐人尋味,道:“在我看來,你相當特殊。”
“房東先生又說笑了。”
“是嗎?我沒有說笑的打算。”
“不過……”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邢遠有所體悟,實話道:“我好像又多了一個目標。”
“什么目標?”
“如果能幫到大家的話,我想盡我所能。”
“具體是指什么?”
“房東先生一定知道吧?歷史上,改革總需要思想支撐,為了打敗一種思想,總需要建構起另一種思想,做思想鋪墊,或者說思想指導,這樣大家行動的時候就不會迷茫,心中存有光亮,危難之時也不至于放棄自己的人性。”
“確實是。”
“文化……首先是人的文化,讓人自由發展,自我實現,最終通往至善。但是羅爾城乃至這片大陸的文化都走向了逆路,反而束縛人性、抹滅人性。”
當然,這只是邢遠的個人看法,也只是他個人對文化的期待,但他目前確實是這么想的。
“的確,不只羅爾城,這片大陸到處都是壞文明,長此下去,人類只會自取滅亡。文明放在星球視野下,可真像風中搖曳的火苗,脆弱得經不起風吹。”
“所以,我想盡自己的微薄之力,”邢遠認真道:“因為,我也是在這里生活的市民。”
但是,一說完理想化的大話,邢遠又有點不好意思,很快低下了視線。
“很好,”房東非常贊同,“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
邢遠點頭,表示需要的時候一定會找對方。
雙方又聊了一會天,房東想去后院欣賞花木,而邢遠忽然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大家的名字我還沒有問全。”
正好給大家送點東西,鼓起勇氣,邢遠想從今天開始決心社交,不能再逃避了。
他不知道,房東在聽到他這么說之后,表情足足僵硬了十秒,原地卡頓了。
邢遠在家準備見面禮,回頭問了房東大家的所在地址。
房東猶豫了好一會才全部交代,然后問:“送茶?”
“總不能空手拜訪。”邢遠認真道。
“有道理。”
“嗯。”
邢遠趁著天還沒完全暗就出發了。
房東望著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過,祂給的地址確實都是對的,完全具體到了哪門哪戶,除了那位迷路的鬧鐘先生外,平時出沒的鄰居們邢遠都找到了。
海味的鄰居先生住在逢魔街唯一的湖邊,養著一群看起來比較好吃的海味。
也不知道鄰居先生是怎么在市內養的,但事實就是養得它們生龍活虎,看起來十分肥美。
路過的時候,邢遠停下腳步,定睛看著它們好一會,聽到聲音才注意到海味鄰居已經開門出來了。
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視線飄忽,介紹了名字后,作為還禮,送了幾只章魚狀的生物,說道:“你看起來很喜歡它們。”
邢遠本想客氣推辭,但它們看起來太香了。
這一年多他基本吃素,而且還是自家后院栽種的植物,魚肉那是想都不敢想,沒別的,純粹只是沒錢。
邢遠非常感謝,收著海味前往下一位鄰居家。
晚上8點左右,他還真把自家附近的鄰居問候完了,社交值大大提高。
離開莎布女士的宅邸前,他伸手摸了摸經常幫自己運貨的小山羊們。
它們好像都熟悉他了,會主動蹭頭過來,發出羊的標準叫聲,非常可愛。
莎布女士靜靜地看著,優雅依然,沒有言語。
“以后有人倒下,你們可以都往我那送,畢竟逢魔街好像也只有我那一個醫館。”邢遠對小山羊們說。
“山羊”們知性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我會繼續研究更適合你們口味的草。”
邢遠收手,告別了莎布女士。
莎布女士觀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進醫館。
·
邢遠回到家,先是看了一下房東先生還在不在后院。
“房東先生?”
“不在。”
“奈亞先生。”
“在!”房東從花叢中探出了頭。
邢遠微笑問:“留下吃飯嗎?”
說著,他提起了從鄰居們家中順帶回來的食物們,包括了章魚、魷魚等。
鄰居們比起植物或肉類更喜歡這些海味,這算是一個大發現。
“……好。”房東沒能思考幾秒就點了點頭。
當晚,邢遠又從房東口中了解到了更多羅爾城的事情,尤其是歷史,之前的建制等等。
“城主制度的時候沒現在這么差。”房東老實道。
邢遠點點頭,突發奇想道:“有沒有可能……恢復城主制度呢?”
房東眼睛大亮,隨即問:“你想當城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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