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邢遠呆了呆, 視線移向周圍,竟見一群光輝絢麗的事物遍布溫室,體型或大或小, 展現出萬千種神妙的形態。
舉手之勞,無須感謝, 他想這么說,但被祂們這么注視著, 話語卡了回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祂們應該是星球的本土神靈,包括環境神、現象神等, 邢遠能看出來是因為祂們周身的非凡因子跟星球極為契合, 或是生于星球, 或是哺育著星球, 因此跟星球關聯密切。反過來說, 正是因為祂們棲息于這顆星球,祂們的力量影響到非凡因子,才讓這些非凡因子表現出與祂們相近的性質。
翅膀精用右翅裹著小白鳥,緩緩地飛了過來,祂外形看似只有人類頭顱的大小,實則體積巨大, 祂畢竟是恒星神, 本體其實在地外,就是不知道什么緣由, 神識降臨到了這顆星球。
小白鳥眼里含著淚光,剛剛已經將至今為止發生的事情轉告給了光明神。因此翅膀精大致知道了邢遠的情況, 祂在震驚之余, 存有些許對神來說都顯得神妙的期待。
祂飛到邢遠面前, 主動道:“我想跟您講講,關于這顆星球的故事。”
邢遠眸光微動,很顯然,他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因為至今為止,他的可靠信息來源都只是房東的百科全書,信息網的情報不可盡信,成分復雜,自然稱不上靠譜。
“這顆星球是宇宙之中,極少數‘偶然’誕生了智慧生命的星球,由低到高,只會向下流的溪流突然向上流,影響著物質界的規則構造,最終誕生出了眾多的智慧生命,人類是其中繁衍能力最強的。”
“就像黑暗中,突然點燃了一盞燈一樣,我們都注意到了光的出現,且對它投以了視線。包括無數地外神明,還有……”翅膀精頓了頓,視線微妙地掃了房東一眼,個中暗示,無疑是想說,祂們相對這顆星球來說,也是地外神明。
事實如此,最早發現祂們眷屬是在三千年前,關于祂們的請神術出現是在兩千年前,當時太多神性信息同時降臨于星球,引發了多次神之間的信仰矛盾,甚至出過幾次神戰。神戰并非由祂們親自下手,而是由眷屬相互戰爭,在多次戰爭中,贏方建立了宗教,輸者只能留下點滴的遺跡,總之,那段時間滿是鮮血與硝煙,諸如洲際導彈、核武等戰爭知識都被灌進了人類大腦。
祂們以知識對弈,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向下灌輸知識,形成了祂們的基本對弈內容,這個時期的人類,在祂們眼中,最多不過是知識的容器、跑馬場,沒有所謂自我意識,甚至身體也是被隨意設定的,身高體重壽命等,任何可以調整的外型參數都可以調整。因此,當時長壽種遍地走,人類能活幾百上千年都很普遍,畢竟祂們也討厭麻煩,不想用著用著容器就要淘汰更換。
但是逐漸地,祂們之間對抗達到了白熱化階段,開始只剩下了你死我活的可能性。
而這時,也是剛好的,祂們發現此前被用作知識容器的智慧生命逐漸誕生意識。
是的,他們在知識的洗禮下,誕生了意識。
心理知識給了他們的心理結構,人體知識給了他們的人體或者說改良了他們的人體,曾經有多少知識在他們大腦中跑過,他們的大腦留下了多少記憶,那些知識至今仍會變成靈感、夢等東西在人腦中復蘇,讓他們在回憶中學習。
他們自己也曾揭露過,學習的本質就是回憶,所有的知識都來自回憶。
誠然,那正是歷史的事實。
只是祂們對此毫不在意,大多認為人類不過從空殼中獲得了自我意識而已,能翻出什么火花,難道還能阻礙神明的棋局不成?
直到祂們互相戰爭,最終全員具敗后,事情才開始發現轉折。以人類為首的智慧生命茍著資源,自我發育,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各地造就了文明,用著他們各自在記憶中最強烈的那部分知識。
部分神對此感到冒犯,部分神則是好奇、疑惑還有其他。感到冒犯的那些神向人類降下了處罰,不允許人類使用任何知識,要將人類的自我意識徹底消滅,讓他們回到當初那個最聽話的樣子。
人類又怎么可能服從,當然要想辦法求生,哪怕是求助更恐怖更瘋狂的存在們。
于是,他們尋到的高位格存在則是【知識之神】。一直很后來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透露這個情報的正是邪神奈亞拉托提普,當然那是后話。
總之,他們當時極度渴望【知識之神】,在他們看來,所謂神其實也只是高維度的知識,而【知識之神】可是所有知識集中的神、真理的神,肯定要比本土那些神更強大更高位格。
他們用著奈亞提供的召喚法,召出的是斯哈。他們并不知道【知識之神】是什么樣的,看見召喚的是什么,便相信了【知識之神】是斯哈,于是導致了長達千年的誤會。
幸好的是,斯哈雖然并非【知識之神】,但拋下來的時空知識也已經足夠他們用以對抗大多數本土神明了。
再是幾百年過去,本土諸神力量衰竭,星球污染日漸加劇,盡管表面看不出來,但事實上,整座星球的非凡因子都發生了不同層次病變,具體表現為,神體的加重、靈與肉無預兆切換等,換在地球妥妥就是天人五衰的癥狀,象征著高維存在的向下墮落。
這對祂們這些本土神以及當時由人而神的人來說,無疑是重大的打擊。祂們當然要尋找解決辦法,比如求助那些地外的“無法描述”。
結果當然失敗了,于是便導致了一百多年前的那個事件,無數神級存在當天瘋狂,形成全大陸范圍的龐然污染。
奧蘭多正是在這個背景下,建立星空教會,瘋狂地到處掠奪神權,趁病要命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大發揮。同年底,他以數不盡的底牌硬撼當朝,隱蔽地逐個消滅他看得刺眼的任何對手,哪怕那是當朝皇帝、他的兄長、無能且苦于慈悲的愚者。
不過,想必奧蘭多自己也沒想到,他當初為了力量到處掠奪神權,卻也巧合地將祂們保存了起來,讓祂們不至于進一步墮化或瘋狂,以“神權”的形式暫時得以保全,不至于真的被降維直至湮滅。
那種感覺比絕望還絕望,即使是再無情的神都會感到絕望。
因為消滅、虛無,是這宇宙間最糟糕的事情,連神都會對此抱有恐懼,或者不如說,除此之外,祂們倒是沒有別的顧慮。
可是,盡管被僥幸以那種方式被保存下來了,麻煩的在后頭,進去了又該如何出來呢。
祂們緩過來后,逐漸發現了奧蘭多斯人的貪婪與傲慢。奧蘭多就如不曾長大的孩童一樣,自我意識過剩,對周圍充滿了掌控欲,要言之,自我過強,如果一般人的自我強度是十的話,他就超過了一百,而且不時還會暴漲,像是一種集體潛意識濃縮于個人的產物,在這方面絕對超過了人類歷史上的任何人,能占上古往今來排位第一。
連祂們都驚了,這世上還能有這種思維生命存在?
然而奧蘭多也像是能察覺祂們的所想一樣,竟然當場暴怒,此后更是胡亂使用神權,恨不得將他已經掌握了這些神權的事情告訴全大陸,像一個完美犯罪但又苦于完美犯罪而無人分享的犯人。
正是這時,邢遠將祂們從奧蘭多的大腦中解救了出來。所以,不管是考慮到邢遠的特殊背景,還有邢遠與一位無法描述有關系,祂們都會對邢遠抱有最高的敬意。
過去幾千年,祂們早就不再執著于信仰(火)的爭奪,在大腦中對彼此的神性有所了解,逐漸走向和平。而對于人類,祂們的看法也趨向了一致,人歸人,與祂們平行無關,那些留在他們結構里面的知識或者記憶,留著便留著,用也便用。
要說祂們會對人類有什么期待的話,估計也只剩人類是否會自己發掘知識這點了。
長時間的高維知識灌輸,毫無疑問是在拔苗助長,剝奪了他們自主發掘知識的能力,就好像有人在學習做題,然而答案卻永遠前行導致他沒有解答機會一樣。
他們能否發掘出屬于他們自身的知識,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因為,純邏輯上,無中生有是最難以想象的。要么是無,要么是有,無就不可能有,有可以生出無數的有,但無永遠只是無,哪里會發現有。
翅膀精說了很長的一段話,毫無隱瞞地將真實的歷史展現了出來。
邢遠靜靜地聽著,沉默如水,表情上看不出什么變化。他的內心可能比較驚訝,比如說原來異界歷史是這種形式的,聞所未聞,與地球表面的歷史差別太大了。
誰又能想象得到,某個異星球從古至今的歷史盡是知識的歷史,放眼望去,全是某個神在某個時間點向下投擲了什么知識,科技樹、文藝樹等文明系統屬性跟點著玩一樣,最后還彼此打了起來。
非要打個比方的話,異界神就是游戲玩家,而且玩的是文明級別的游戲,最后不知道游戲系統怎么了,居然把祂們也拉進了游戲之中。
不過……邢遠忽地抬眸,注視著翅膀精。本土神倒也不是各個都是玩家,那些建宗立教的,都是對星球動了慈悲心,想以祂們的方式拯救星球,才費力降下庇佑。
然后,宗教變成了祂們的弱點。
邢遠慢慢地消化這些信息,一兩分鐘才點點頭,了然道:“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翅膀精頓了頓,翅膀收攏,掃過藏在翅膀里的小白鳥。
“那……您的看法是?”
祂的提問聲中,明顯帶著幾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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