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黃泉詭律 > 第69章 破封【為盟主1可憐加更(1/4)】

第69章 破封【為盟主1可憐加更(1/4)】


  村口的老槐樹上,包括任員外、任夫人在內的十七具尸體,宣告著村民們的逃亡已經失敗!
  比之前十倍百倍更甚的絕望與恐懼,席卷了每一個在場之人的心間。
  尤其是那些此前位置較近,目睹易錚二人封印女鬼的村民們。
  本來他們已經目睹了希望的曙光,可這一絲曙光,如今卻好像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
  所有逃離任家村的村民,  到頭來,又重新回到了任家村的村口!
  “這怎么可能!”
  “玉蟬已經被消滅了啊!她已經被消滅了啊!”
  “為什么我們還是出不去?為什么還是不讓我們離開任家村!”
  “難道玉蟬沒死?之前那易公子跟柳璃并沒有將其消滅?”
  “玉蟬!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錯了!你看在我們都是一個村里的面上,不要再殺人了!”
  恐慌地村民們不受控制地嘈雜起來。
  不少人這會兒又已經開始跪在地上,對著在他們心中不知在何處的玉蟬磕頭跪拜。
  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的易錚,虛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亂作一團的周圍,隨后看向此時一臉驚懼的柳璃。
  “柳璃,看看那黃泉路引。”
  被易錚一句話驚醒過來的柳璃,  連忙從身上翻出方才封印玉蟬的黑色燈籠。
  此前經由二人確定,  成功封印在了黑燈籠之中的玉蟬……
  已經消失!
  柳璃俏臉上滿是震驚與驚恐:“怎么可能?這……這絕不可能!”
  “我此前聽馮司使說過,只要是成功將厲鬼封入黃泉路引之中,就絕無可能讓其再度脫逃!”
  “無論能力如何強大的厲鬼,均是如此!”
  相比已然大驚失色失了分寸的柳璃,易錚雖然心中也極度震驚,可卻是很快拋開了相關思緒。
  眼下能確定的事實是那玉蟬不見了。
  可能是之前的封印失敗。
  也有可能是封印成功,但被它逃脫了,盡管從無有厲鬼從黃泉路引逃脫的先例,可它卻辦到了這點。
  無論是哪一種。
  這女鬼都已經不見了。
  而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易錚覺得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
  因為他們仍舊沒有逃出村子,而黃泉路引并不存在有厲鬼逃脫的先例。
  他們無法出村,說明將整個村子與外界隔離的能力仍然處于生效狀態!
  說明那女鬼還在!
  之前的封印!
  失敗了!
  眼下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易錚思考更多。
  既然這女鬼仍在。
  那就必須進行第二次封印!
  用極短的時間確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后,易錚拔刀看向后方人群。
  “任家的人還有誰在?”
  很快,  村民們便從人群中將一個哭哭啼啼的男子拉扯出來。
  根據村長任禾溯的告知,  這人是任員外的侄兒。
  易錚直接命令村民們將這侄兒身上的女裝褪去,  給他換上了男裝。
  隨即回村隨便找了個地方將其綁住。
  在這個過程之中,  早已看出易錚打算的柳璃,  心中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因為已經洞悉了女鬼的殺人條件,所以實際上現在女鬼對于大家生命的直接威脅已經不大。
  對人們威脅更大的,  是馮長仁體內復蘇的那只鬼爪。
  截至目前,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可那鬼爪仍然不知蹤跡。
  而如果這一次將女鬼引出,再次封印又失敗的話,柳璃并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嘗試出村。
  似乎是看出柳璃心中的復雜想法,易錚出言安慰道:“興許上一次出了什么岔子,這一次,一定可以將之封印。”
  上一次出岔子?
  沒有。
  柳璃記得很清楚,之前利用任夫人封印女鬼的時候,她已經將一切流程做到了盡善盡美,完全不可能是她出了什么紕漏導致封印失敗的。
  可就算心中這樣想,她也只能將希望寄托于這一次能夠封印成功。
  畢竟除此之外,他們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方法了。
  等到村民如同之前一樣四散離開。
  時間逐漸來到辰時四刻后。
  易錚跟柳璃都是屏息凝視地站在任員外侄兒一旁,等待著那紅衣女鬼出現。
  但讓他們十分詫異的是。
  哪怕時間已經過了辰時四刻,周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們足足在原地等了一刻鐘時間。
  卻連那女鬼半點影子都沒見到。
  為了更加保險,二人又是多等了一刻鐘時間。
  依舊沒有任何女鬼的影子。
  柳璃滿臉都是疑惑的神情。
  “這是什么情況?”
  “這人已經換上了男裝,按照規律,  那女鬼理應出來找他動手才是……”
  “可它卻沒來?”
  “難道……”
  “是規律變了?”
  柳璃所說與易錚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環節出了岔子,甚至也覺得可能規律變了……
  但厲鬼的殺人規律真的會變嗎?
  丁厲沒提過、蒲正沒提過、已死的馮長仁沒提過。
  易錚覺得,  變的可能不是規律。
  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  只可能是什么被他們忽略的東西……
  眼下時間緊張,易錚也來不及思考更多。
  現在最佳的做法,是等著下一個殺戮時間的到來,看看那女鬼是否會出現。
  心中決定之后,他立刻朝柳璃講道:“這個男裝的人先放在這里,找幾個聽話的村民遠遠盯著……”
  “那鬼爪仍然不知去向,我們得先藏起來。”
  很快,一切部署按照易錚的吩咐開展起來。
  幾位村民被柳璃以長劍逼著藏在了“誘餌”附近的屋子里。
  至于他們,則是在更遠處的屋子里躲藏起來。
  就這么一直等到了巳時。
  如是以往,這個時間天色已經大亮。
  但此時的任家村上方,仍然是無星無月也沒有太陽的一片黑暗。
  而這么半個時辰過去,到了按照規律應該出現的殺戮時刻后,那女鬼卻依舊沒有出現。
  又等了兩刻鐘。
  依舊沒有出現女鬼。
  “是哪里的問題?”
  易錚陷入沉思的同時,繼續吩咐按兵不動,等待了下去。
  這一等,便是幾個時辰過去。
  那女鬼始終沒有找上穿著男裝的任員外侄兒,也沒有找上任何一位村民。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里也沒有出現任何其他死亡,那鬼爪依舊沒有對人們下手。
  期間,易錚派了幾個村民朝村外逃跑,但卻仍舊重新回到了村口。
  村口的老槐樹上,仍舊整整齊齊掛著十七具尸體。
  而任家村上方的天空,依舊是漆黑一片。
  不僅僅是天色像是靜止一般,易錚甚至覺得任家村的時間都好像靜止了一樣。
  如若不然的話,為什么那只明顯封印失敗的女鬼,為什么遲遲不出來害人?
  折騰了快一整天的時間。
  很多村民都已經無法再繼續熬下去。
  就算明明知道身邊有著危險,可他們卻也已經疲憊到睜不開眼睛。
  許多人甚至是隨便找了處屋子便倒地就睡。
  時間一晃。
  距離確定女鬼封印失敗被困任家村,已經整整三天。
  這三天里,任家村沒有任何人死亡。
  女鬼也沒有出現。
  人們也依舊無法逃出任家村。
  就像是第一天易錚曾想過的那樣。
  任家村的時間,仿佛徹底靜止了下來。
  但易錚卻很清楚,這并不是時間真正的靜止,僅僅是那女鬼和鬼爪并沒有出來作亂而已。
  而他更清楚的是。
  他們似乎已經被徹底困死在了任家村。
  和柳璃輪流休息的他,神情嚴峻地看了一眼睡在床邊的柳璃,隨后看著窗外的夜色,心中煩悶到了極致。
  但凡那女鬼冒出來殺個人,他都還有一絲出村的信心。
  可對方什么都不做。
  這意味著他什么辦法也沒有。
  茍盷從屋外走了進來,遞給了易錚一碗水。
  他看了一眼窗外精神狀態大抵已經崩潰,這會兒正在村內亂逛著的村民。
  隨后小聲朝易錚開口道:“易兄,我琢磨著……是不是得把糧食管一管了。”
  “感覺……”
  “短時間我們恐怕是出不了村了。”
  “我剛才路過的時候,看見任禾溯正在喊村民們把糧食聚集在他那,由他分發……”
  “那貨連玉蟬死了都能給人嫁出去,我琢磨著他不靠譜。”
  易錚接過水喝了一口,隨后直接帶著茍盷去找上了任禾溯。
  正在組織村民把村中糧食都放在自己家,由自己來負責分發的任禾溯,一見易錚找上門來,頓時心道不妙。
  這幾天下來,任禾溯琢磨著大概一時半會出不了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肯定是糧食最為重要。
  誰掌握糧食,那么誰就有話語權。
  也是本著這樣的想法,任禾溯今天才開始拿出村長的架子,指揮村民籌集糧食到自己家里。
  這樣一來,到時候就算是其他人餓死,他這個村長卻是不會被餓死的。
  只要那秀才跟那女子將來能找出生路,他必然還能好好活下去。
  可這時候易錚卻是找上門來了,任禾溯感覺糧食這塊,他可能是把握不住了。
  正當他準備主動將糧食的控制權交到易錚手上的時候。
  讓他無比傻眼的情況發生了。
  找上門來的易錚什么也不跟他說,直接拔出了刀。
  還在思索這到底是為什么的時候。
  他便已經尸首分離。
  易錚一刀直接把任禾溯給砍了。
  周遭的其他搬運糧食的村民看到這一幕,都是呆立在了原地。
  別說他們了,就連茍盷這會兒也都是一臉懵逼。
  等他回過神來,這才走到易錚身旁:“易兄……雖然這任禾溯該死,可你把他這么殺了干嘛啊?留著多少也能有點用吧?”
  易錚神色淡漠地搖了搖頭:“我覺得還是殺了好點……”
  “最主要是……”
  說到這里,易錚快步走到門口將門關上,避免外邊村民聽到。
  完成這一切后,他才嘆著氣講道:“茍兄,我覺得我們可能是出不去這村子了。”
  “殺了也便殺了吧。”
  “他也不過是走在咱們前面。”
  盡管易錚話語里并無任何絕望的語氣,可內容聽起來,卻讓茍盷感知到了易錚似乎已經陷入了絕望。
  幾天時間過去,除了村里的存糧每天都在消耗之外,一切都沒有變化。
  這樣的情況,甚至已經讓他最為信任的易錚,都已經不知所措起來。
  茍盷頓時慌了起來。
  誰絕望都行。
  易錚可不能絕望啊!
  “易兄!你醒醒啊!”
  “你如果都擺爛的話!”
  “那我拿頭活下去啊!”
  “你是不是這幾天憋得慌所以心里煩得很?”
  “是了!肯定是因為這樣,你才不由分說把這任禾溯給砍了對吧?”
  “殺人能提神的話!易兄要不你再去外邊多殺幾個?”
  “你要是覺得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不夠爽,念頭不通達的話,要不你砍我一只手也行啊!”
  說到這里,茍盷微微一愣,隨即補充道:“就是易兄,如果你真要砍我的話,你可千萬別砍我左手啊!我這左手還有大用,就指望它活呢!”
  茍盷的一番話,聽得易錚直接一樂。
  “不是……”
  “茍兄。”
  “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方才說那話,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畢竟這幾日確實悶了點……”
  “我們肯定能出去,總歸是能想到辦法的,你放心好了。”
  茍盷聽到易錚這話,看著對方的表情,有些傻眼道:“那你為什么把任禾溯殺了?”
  易錚示意茍盷看了一眼窗外。
  “你看看外邊那些人……”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想著把糧食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不止他任禾溯一個。”
  “這時候不殺雞儆猴樹立威信的話……”
  “我懷疑哪天我睡著了這幫人瘋起來能把我砍了。”
  “非常時期得用非常辦法,優柔寡斷,行不通的。”
  聽到易錚的解釋,看著外邊那些滿臉麻木看著糧食卻兩眼放光的村民,茍盷大致是理解了好友的做法。
  “原來是這樣啊……”
  “你早說啊!”
  “害的我差點以為我都沒法雙手運動了……”
  易錚有些茫然:“茍兄,何為雙手運動?”
  茍盷尷尬地咳嗽一聲,有些自卑道:“別問,問就是一種手藝活,你天天跟柳璃睡一塊,你不懂的。”
  “那什么,我把那幾個家仆全部調到這邊來吧,易兄你也直接搬到這里來。”
  “我也覺著眼下這局面,我們是得把糧食看住才行。”
  ……
  ……
  整整十天時間過去。
  雖然過去了十天,但任家村的一切卻依然和十天前沒什么變化。
  在易錚一刀斬了任禾溯之后,村里人就算是再對糧食有所圖,也都不敢去和易錚發生任何正面沖突。
  而易錚雖然掌握了糧食,但也并沒有完全不給村里人分糧,而是由茍盷精確計算之后在每天分發糧食。
  男人得到的會少一些,女人和孩子則是會稍微多一些。
  因為任家村之前正好有一批糧食沒有來得及往任員外那里交租,所以村里的糧食,實際上哪怕全村火力全開,也能管上兩三個月。
  節約一點吃的話,甚至能管上半年以上。
  只要有人管控這一塊,餓死人的情況,短期是不會出現的。
  這十天里,易錚和柳璃都沒有想到破局之法。
  之前為了想辦法出村,他和柳璃已經互通過各自的能力。
  不過易錚并沒有將自己的所有能力全盤托出,只是告知了柳璃剝皮的部分能力。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易錚自己都不知道剝皮的全部能力是什么。
  而之前他就非常好奇的柳璃的能力,則是被對方無保留地告知。
  柳璃的能力是類似于預知未來一樣的能力。
  只要她付出一定代價,她可以窺見到自己所處的位置未來的一些畫面,可以得到一些未來的信息。
  之所以最初易錚還沒把話說透,柳璃便直接告知“換女裝”的做法,正是因為當時的她,使用了這一能力。
  當時她所看到的,是任家村的所有男人全部死光。
  而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動用這樣的能力,則是因為在那時的馮長仁看來,柳璃動用能力代價頗高,比起讓她用能力去窺未來,馮長仁更傾向于自己使用鬼爪輕松解決女鬼。
  這一日。
  易錚吃過飯后便直接走向村長家的里屋。
  在他的安排下,柳璃暫時在這里住著。
  剛一進屋,易錚便直入主題道:“柳姑娘,你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再次使用能力?”
  柳璃聞言答道:“應該就是這兩日便可以用一次……不過,我這一次使用能力如果沒有能得到什么有效線索的話,再一次使用能力估計得等到下月了……”
  “根據我看到的東西不同,我動用能力所付出的代價也不盡相同。但大抵來說的話,每次只要我動用能力,體內的那東西都會掐一次我的脖子奪去我的部分陽壽,除此之外,我還會逐漸忘記一些以前的事情……”
  “如果兩次使用能力相隔太近,不僅我可能會徹底失憶,甚至有可能會直接死去……”
  易錚點了點頭,隨后道:“最近不管是那女鬼還是那鬼爪都沒有動靜,它們如果要出來干什么,估計早就做了,眼下還沒有任何行動,必然有什么東西是在我們意料之外,是不被我們所掌握的線索。”
  “所以……你可以多等兩日,等你確定代價最小時再動用你的能力。”
  柳璃聞言心中一暖,隨口問道:“今天又只吃了半鍋?”
  易錚微微一愣,隨即才想通對方在問什么,笑道:“非常時期,能省則省,餓不死就行了。”
  柳璃翻開桌旁的柜子,取出一個尚有余溫的大紅薯:“我今兒不餓,你拿去吃吧。”
  本來柳璃琢磨著以易錚的讀書人性格,他多少也會禮貌推拒一番,柳璃甚至連后邊勸對方收下的詞兒都想好了,可讓她沒想到的是……
  易錚直接一手接過紅薯,皮都沒剝便啃了起來。
  “謝過柳姑娘……那什么……我就先回了。”
  看著一邊啃紅薯一邊說著話的易錚離去,柳璃一臉呆滯。
  “他真的是個秀才?”
  盡管任家村的白晝與黑夜無二,但在易錚的吩咐下,村里的正經手藝人已經在茍盷的監督下,緊急趕制出了能夠計時的滴水裝置。
  按照正常的時辰來算,這時候已經入夜。
  易錚回屋琢磨了一會兒這幾日的所見所聞,隨后便直接抱著刀趴在床邊坐在地上淺淺入睡。
  這樣做雖然不能讓他睡個好覺,可卻有著好處。
  但凡周遭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醒過來。
  最近這些天,他也都是這么做的。
  除此之外,他和柳璃的睡眠這段時間也完全是交替進行的。
  他睡覺的時候,柳璃是保持著清醒狀態的。
  而柳璃睡覺的時候,他則是清醒狀態。
  ……
  ……
  這夜三更時。
  村民們多半都已睡覺。
  因為村口那老槐樹格外詭異,盡管在易錚的吩咐下,老槐樹上的尸體已經全部被轉移,可村口方向的村民還是已經全部搬離了。
  一個背著行囊的青年男子趁著夜色,手舉著火把進入了村子。
  而他,并非任家村原本的那些村民,而是一個完全的新面孔。
  看到村里一切如舊的模樣,男子臉上滿是笑容。
  這一趟出村快兩個月,他總算是將山貨全部換成了銅板。
  尋思著錢也已經差不多儲夠,等個幾日尋一良辰吉日,他便可以正式向他的心上人提親。
  “就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不在……玉蟬有沒有念過我。”
  “應該吧?”
  “咳咳……”
  “任巖啊任巖!玉蟬這不僅還沒過門,你甚至都還沒有向人家提親呢!你想這些,害臊不害臊啊你!”
  任巖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隨后甩了甩腦袋,一臉高興地朝著村東頭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玉蟬的家。
  忙活了這么久總算是湊夠了錢,這一路的艱難險阻,一路的際遇聽聞,他都想立即分享給很少出村的玉蟬聽聽。
  出村時,玉蟬便是這么對他講的。
  成親之事,能湊多少錢不重要,以后的日子他們倆總是能過下去的。
  最重要的,還是希望他這一路平平安安,回來能夠講些故事說與她聽。
  一路朝東行去。
  因為夜色已深,村中并無行人,各家的燈火都已經熄去,對此,任巖也沒有覺察到任何村內的異常。
  直到他快要走到村東,距離玉蟬的家已是極近時,他才突然聽到一旁有人正在小解。
  任巖遠遠望去,雖然看不清小解的人長相,但卻大致根據旁邊的屋子和此人的身高,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快步靠近一些,用不算小卻也不至于吵醒其他村民的聲音打起了招呼。
  “二叔!”
  聽見熟悉的聲音,本來還在小解的任二一哆嗦,直接尿了一手都是。
  回頭一看。
  說話的人赫然能和他記憶中的人對上號。
  “任……任巖?”
  看到來者,作為任巖的親叔叔,任二沒有絲毫喜悅,反倒滿臉都是驚懼不安。
  而在這驚懼不安之后,則是愧疚與自責。
  不過天色卻恰好把他復雜的表情全部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任二呆愣了片刻,才猛然回過神來,努力裝作一切自然的樣子開了口。
  “石頭,你……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就剛剛啊!二叔,俺之前忙著趕路也沒注意天色,結果趕到村子附近的時候已是晚上,路上雜草又太多,說出來也不怕您笑俺,俺方才一個人趕回來,一路上可都提心吊膽呢!”
  任巖笑呵呵地說到這里,頓了頓,繼續道:“好在進了村之后,便總算是不用擔驚受怕了。”
  “二叔,也不知玉蟬睡了沒,俺這一趟在外邊賣完了山貨,尋思她若是這會兒沒睡的話,俺便把這倆月賣貨的事兒講給她聽。”
  任二聽到任巖這話后,整個人都是一怔。
  他突然想起了十天前村子里的慘劇。
  想起了村口老槐樹上一具又一具掛起來的尸體。
  想起當初任家那任明軒帶著家丁去玉蟬家門口逼婚,他竭力去勸阻,卻始終被人攔在家門之外,還慘遭暴打時的憤怒。
  想起他得知玉蟬被任明軒意外刺死,并且還要娶已死的玉蟬為妻時,他從頭到腳的悲涼與絕望。
  眼淚不知何時已從任二的眼中溢出了眼眶。
  他實在不知道怎么去和自己這親侄兒說出那些話。
  他完全無法面對任巖,更完全無法面對茍且活到現在的自己。
  見自己的二叔半天沒有回應,任巖主動走了過去。
  “二叔,跟你說話哩,咋不理俺啊?話說……二叔,你咋還穿著個裙子哩?你這是穿著裙子吧?太暗了俺瞅不見……”
  聽著任巖的話。
  任二的表情復雜到了極點,他絕望且內疚到了極致,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后。
  他開始一五一十地告知任巖有權利知道的那一切。
  “玉蟬……”
  “死了?”
  得到這一消息,聽著自己最親的二叔講完那一切,此前任巖臉上歸家的興奮與對未來婚事的憧憬,盡皆消散殆盡。
  他麻木且絕望地看了任二最后一眼,隨后落寞地走向村東頭,那處已經被全村人視為禁忌的土屋。
  他想著。
  這一趟受盡白眼,歷經千難萬阻,總算趕到臨安以高價賣了貨。
  有好多事情好多故事,他都曾答應過玉蟬要講的。
  玉蟬已經死了。
  可也總得去玉蟬的屋子看一眼才是。
  任二悲戚地看著任巖離開,卻不知自己應該做什么。
  眼淚不斷從他眼中涌出。
  他也只能看著自己的侄兒一步一步走向那邊的土屋。
  土屋里。
  任巖點起了已經有些許蜘蛛網的燭燈。
  “玉蟬。”
  “俺回來了。”
  “俺這一趟,可賺了不少錢哩。”
  “除去成本,這一趟的獲利,反正是足夠咱們完婚的了!”
  “俺本來想著成親之后,俺就跟你在村里種地,也不到處奔波著賣什么山貨了……”
  “可是……”
  任巖說著說著,突然痛哭起來,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掙扎與絕望。
  他雖是在痛哭,可卻沒有發出什么聲音來。
  大抵,是怕驚擾了已經魂作九幽的玉蟬。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會兒是笑一會兒是哭的任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最安全的位置,取出了一個裝錢的錢袋。
  而后,他又是小心地將那錢袋里的錢,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取出,排放整齊地放在玉蟬生前常常坐著縫衣服的桌上。
  完成這一切后的任巖,輕輕地吹滅了燭燈,緊跟著默默走出了玉蟬的房間。
  “玉蟬已經死了……”
  “那害人的雜種任明軒也已經死了。”
  “那畜牲任員外跟他那女表子老婆也死了。”
  “都不用俺去幫你報仇了。”
  “俺是不是應該開心點啊?”
  任巖臉上露出大笑。
  “可俺實在開心不起來啊!”
  任巖笑著笑著,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明明是七尺男兒,表情卻委屈得像是個三歲孩童。
  他笑著,哭著,朝著任家村村后走去。
  “二叔說他們把你葬在了宗祠后邊的墳地。”
  “二叔說村里人都說你變成了厲鬼……”
  “俺才不信。”
  “俺的玉蟬那么好的心地,死前沒有害過任何人,死后怎么也不可能變成鬼害人哩。”
  “那任家的人,都是老天爺看不下去才讓他們死的。”
  “俺是這么覺著的,玉蟬你覺著哩?”
  任巖笑著哭著,朝著村里人避之而不及的那處墳地、那頂紅轎走去。
  那時玉蟬最后存在的地方。
  他得去看看。
  玉蟬最不喜孤單。
  他必須得去陪玉蟬說說話。
  他笑著,哭著。
  遠遠看著。
  一步一步朝那個位置走著。
  哭著。
  笑著。
  ……
  ……
  柳璃持劍坐在屋中。
  此時她的神情全無此前和易錚說話時的自然,有的只有謹慎。
  盡管這些天來一直都沒有出現任何人失蹤、被鬼所殺的情況。
  但目前并不知曉具體原因,只能等待再一次使用能力的她,依舊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
  不過今夜卻并未有任何異常的動靜。
  現在已經是五更天了,一切仍然安靜平常。
  她覺著今夜許是和此前的諸多夜晚一樣,并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
  那么……
  那女鬼是為何不再對人出手了呢?
  那鬼爪從馮長仁體內復蘇已有十日,可卻也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可就在她心中如此所想之時。
  一聲慘叫突然響起。
  柳璃立即蹬腿起身,奪門而出。
  慘叫是從村子北邊響起的。
  她拔劍欲要趕赴那個方向時。
  方才被驚醒的易錚直接抄著長刀,以比她還要更快的速度沖向了那邊。
  柳璃神色一凜,快步緊追著前邊的易錚。
  其他的村民,也都是被這一聲慘叫驚動。不過哪怕已經安穩活過了十日,他們這會兒也是沒有任何膽量敢出門去湊熱鬧,都是紛紛緊張且驚恐地在屋里看著窗外,等著外邊的消息。
  最先趕到地點之后,易錚直接沖進了傳出參加的房屋。
  在這之后,他看到了一具面容安詳的尸體。
  那一聲慘叫。
  和十日前那許多聲慘叫一樣。
  的確代表著有人死了。
  看到尸體的具體細節后。
  易錚迅速眉頭緊鎖起來,立即蹲下身開始查探著尸體。
  這時,速度比易錚慢上許多的柳璃也是趕到了這間房子。
  她先是看了一眼愁云密布的易錚,隨即才望向那具神色安詳的尸體。
  而后,她的一雙秀眉也是高高皺起。
  “這!”
  “是什么情況?”
  “死者!”
  “竟是一女子?”
  柳璃心頭錯愕到了極點。
  而這時。
  比易錚柳璃都要慢的茍盷,總算是姍姍來遲趕到了這里。
  “柳姑娘,易兄,什么情況?又死人了?”
  柳璃給茍盷讓了一些身位后,茍盷總算是看到了尸體的情況。
  此時,易錚已經簡單查探過了尸體。
  “無傷無痕。”
  “和以前一樣,不是鬼爪,而是那女鬼的手筆。”
  “但卻不應該是它的手筆。”
  盡管易錚這話聽起來有些矛盾,但無論是柳璃還是茍盷,都有著同樣的想法。
  伴隨著“滋滋”的聲音響起。
  茍盷使勁咽了口唾沫,而后才出聲道:“之前不是一直殺男裝的嗎?”
  “現在怎么開始殺女裝了?”
  柳璃雖未說話,但內心的疑惑卻也和茍盷是一模一樣的。
  易錚回頭看向茍盷問道:“茍兄,你可有記時間?現在是什么時候?”
  茍盷立刻答道:“五更。”
  得到回答后,易錚即刻向柳璃開口:“不管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般殺人手法,必然是那女鬼。”
  “現在殺女裝者,不大可能是因為規律有變更,而更有可能是因為這本就是我們之前未能推測出的完整規律。”
  “每隔十天交換殺人目標,大抵是這樣。”
  “不過不管究竟如何,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
  “如果順利的話,我們便能再一次將其封印!甚至都不需要柳姑娘你再付出代價使用能力!”
  聽著易錚的話,柳璃立即反應了過來,點頭道:“我立刻去通知所有村民。”
  三人分工,開始通知所有村民。
  沒花多久時間,所有的村民便都由原本的女裝換成了男裝。
  而在這之后,易錚隨便找了個前幾日搶孩子糧食的男人,讓人將其換上了女裝,而后捆綁起來。
  將這人安置到一處地點之后,在易錚的命令下,所有村民像是之前那般,紛紛躲藏好。
  因為已經有過許多次經驗,一切進展都非常順利。
  當柳璃和易錚呆在那被捆束的男子旁等待時,才剛剛寅時二刻。
  如果規律仍然是半個時辰進行一次殺戮的話。
  距離五更半,還尚有兩刻鐘的時間。
  被全身束縛的男子滿臉絕望,時不時發出掙扎的嗚咽聲。
  易錚二人沒有搭理這人的動靜,全程保持謹慎地耐心等待時辰到來。
  很快,兩刻鐘過去。
  寅時四刻到。
  按照此前女鬼殺戮的規律,這將是它進行殺戮的時間。
  易錚和柳璃均是在原地屏息凝視,高度警惕起來。
  很快,一陣陰森涼風吹散而過。
  紅衣出現在了二人的視野之中。
  但讓易錚和柳璃同時愣住的是……
  這次出現的,并非他們的“老熟鬼”玉蟬!
  而是一個此前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
  這男子穿著的也并非紅色嫁衣,而是那任明軒此前曾穿過的紅色喜服!
  這人是誰?
  時間沒有給易錚與柳璃多想的機會。
  此鬼并沒有理會站在旁邊身穿男裝的易錚與柳璃。
  這只男鬼和之前的女鬼一樣,都是直接奔著目標而去的。
  而在這喜服男鬼襲向那捆住男子的瞬間,柳璃已經在開始動用黃泉路引,試圖將之封印。
  地上嗚咽的男子,怔怔地看著那熟悉的面孔朝自己迎來,怔怔地看著對方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去恐懼。
  因為對方……
  他認識!
  他的第一念頭,是錯愕,是意外。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里看到對方,還是以這般的模樣。
  “他明明不在村中啊!”
  這被捆住的男子還在這么想著的時候。
  那喜服男鬼已經將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這時。
  柳璃那邊也已經完成了所有動作。
  原本渾身陰森戾氣的喜服鬼,瞬時間被黑燈籠吸了進去。
  緊接著,黑色燈罩自動彈出,瞬間困住了它。
  本著謹慎起見的想法,柳璃認真觀察了一番手中的黑色燈籠,隨即才向易錚開口道:“成功了。”
  易錚點頭,瞥了一眼旁邊地上已經氣息全無的男子。
  這人沒有任夫人那么好運,而是死在了鬼物被封印之前。
  隨后,易錚并沒有立刻讓柳璃收回黑燈籠,而是決定要時刻觀察著黑燈籠的情況。
  柳璃全神貫注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黑燈籠上。
  易錚則是在這時將藏在附近的茍盷喊了出來,讓其立刻去派幾個人嘗試出村。
  完成這一切后。
  他也是跟著柳璃一起觀察起了黑燈籠的情況。
  起初一切正常。
  可時間過了約莫兩刻之后。
  原本散發著幽幽黑光的燈芯位置……
  竟然突然熄滅了!
  毫無任何征兆,突如其來地直接熄滅!
  燈芯的黑光,代表著的便是被封印住的厲鬼!
  此時燈滅!
  則代表著厲鬼已經破封!
  然而在整個黃泉司,都從未有鬼物破封黃泉路引的先例!
  目睹這樣吊詭的一幕!
  易錚與柳璃,頓時都是怔住。


  (https://www.dzxsw.cc/book/23802244/70132366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