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蘇瑤原本因為找到修煉方法而雀躍的心情直接跌入谷底，她忘了，離開那里，江灼就不再屬于她。
腦子里的那本書，不管她怎樣努力遺忘，都會在這種時候不停地提醒她：你只是個配角。
蘇瑤低下頭，不愿意再說話，默默去找自己的休息室。
“兩個小時后后飛船起航，你可別再亂跑了。”艾倫對著反復(fù)無常的友人也很無奈，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小女生的心思，都這么多變嗎？
“阿灼，人家問你話呢。”索菲亞看著從剛才就一直神不守舍地盯著蘇瑤的江灼很不滿。
“哦，你問什么？”
“沒什么，哼。”
“哦，那我走了。”
索菲亞語塞，江灼居然真的直接轉(zhuǎn)身走了！她皺起眉頭，盯著蘇瑤離開的方向，氣得臉都嘟起來。她不知道為什么生氣，明明只是把江灼當(dāng)做好朋友，雖然之前江灼一直也是冷冷冰冰，但是現(xiàn)在她有種重要的東西被奪去的失落與火大。
那么弱小，還又臟又臭，自己根本不知道給阿灼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估計、估計阿灼也挺煩的。但是據(jù)說這個家伙做飯很好吃，之前還專門為了巴結(jié)阿灼還有艾倫同學(xué)做了個叫什么麻團的。難怪阿灼會不顧危險出去找她一夜，一定是因為不想欠對方什么。
索菲亞生著悶氣，卻不知道旁邊還有個人更生氣。
加文煩躁地向后捋一把金色的短發(fā)，雖然總是和索菲亞斗嘴，但是卻忍不住靠近對方。早就知道索菲亞和江灼關(guān)系好，但兩人幾乎沒怎么說話，只有索菲亞偶爾會去請教對方機甲操作的事，而且江灼總是那副冷漠的厭世模樣，他從沒放在眼里過。
可是現(xiàn)在索菲亞這個表現(xiàn)……該不會真的對江灼有什么心思吧。
溫暖的水汽在浴室里彌漫，連成線的水珠噴灑在蘇瑤的臉上，順著發(fā)紅的眼角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蘇瑤看著鏡子里自己模糊的輪廓，自言自語：“咱可不要做沒品位的事，放棄幻想，放棄幻想。”
她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又重新掛上笑容，修士就該以修煉為己任。
蘇瑤使勁把身上的臟泥搓掉，腳底下匯聚的泥水都讓她擔(dān)心不會不會把下水道堵上……
重新?lián)Q上一套干凈的衣服，束起高高的馬尾，柳葉細眉輕揚，杏眼神采奕奕，出發(fā)，返程！
她走下樓梯，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盡頭。
江灼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可是在看到蘇瑤的時候，會把所有的硬刺都折斷，露出自己脆弱的遍體鱗傷的柔軟。
他一直在等自己，甚至很緊張——蘇瑤覺得她這樣想完全是自作多情，可她總是有這種感覺。難道是因為她看到過對方狼狽的樣子，而產(chǎn)生的錯覺？但是……管那么多做什么。
就算不屬于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江灼就是江灼，她的恩公，與最重要的伙伴。
“瑤瑤，該走了。”
“嗯。”
蘇瑤微笑地跑過去，和江灼并成一排，她看著江灼漂亮的側(cè)臉，鼓起勇氣試探地開口：“我們是好朋友的吧？”
江灼停下來，看著她。他不知道蘇瑤為什么突然會這樣說，可這么說的意義他們都是清楚的。是不是他太煩了，總是纏著對方，逼得對方要劃清界限。心里的那團火，被一盆水澆下，噗地熄滅，只剩黑煙無盡的漫延。
她喜歡的是加文。
江灼移開視線，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眼里的陰霾，只能用全身的力氣艱難地從嗓子里發(fā)出一個單音。
蘇瑤也怕江灼看出自己佯裝的朋友宣言，看著前方，不再說那些沒頭沒腦的話。
如果只是做朋友就能留在她/他身邊的話，那就做朋友吧——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得出一個結(jié)論。
飛船起飛的那一刻，蘇瑤趴在窗前，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漠不關(guān)心，而是認真地觀察這顆神秘又美麗的星球。這顆星球以后也算是有她的朋友了，她和石頭蟲們約定好了，隔段時間就會來看它們一次，就算沒有寶石贈給她，她也會免費給它們……做個甲殼護理的。
這里不止有朋友們，還有她和江灼的回憶。想到那些狼狽又羞恥的回憶，蘇瑤忍不住笑起來。她活了五百年，還是第一次這樣受人照顧、被人關(guān)心，感覺真好。
“這是什么地方？瞧瞧這簡陋的房子，瞧瞧這污濁的空氣，瞧瞧這毫無品位的茶杯！”
毫無品位的茶杯哐當(dāng)一聲落地，碎成渣渣。
“沒有辦法，仙界就是這樣。”
蘇瑤安撫著眼前灰毛的肉球，收著四只短小的腳，撲閃著兩雙翅膀的家伙。
渾沌很想做個嫌棄到極致的表情，但是因為它沒有臉，努力了半天終于放棄改為用聲音表達不滿：“這不可能是仙界！”
“我也不想承認，可這里確實是仙界。”蘇瑤不太有誠意地敷衍自己的愛寵一番，開始整理自己旅行帶回來的衣物。
她有了靈氣后，嘗試打開自己的芥子空間，沒想到還真打開了一角。結(jié)果沒撈到天材地寶，把這么個不省心的東西放出來了。
渾沌對她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搞不懂自己渡劫期大佬的主人，怎么看起那么弱。靈寵的等級因為受到契約的限制，不能超過過主人，所以現(xiàn)在它只能飛一飛，或者拿頭去頂看不順眼的東西。
蘇瑤也不管它，任它頂翻自己的茶杯，她很能理解對方的心情，因為她能轉(zhuǎn)變過來也是承受了不小的痛苦呢。
“要不然你在芥子空間里再等等，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會結(jié)丹。”
“騙子騙子！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你那些火靈脾氣都非常差，動不動就要燒我的毛！”
“呃……它們平時脾氣挺好的啊，是不是你惹人家生氣。”蘇瑤心虛地轉(zhuǎn)過頭。
渾沌氣得又頂翻了一個花盆，這個沒有人性的主人居然還有閑心養(yǎng)花！
“喂，你知道仙界養(yǎng)花有多難嗎！這盆好久才開出這么一朵，還被你給弄壞了。”
渾沌抬起粗短的小腿，肥厚的爪子無情地踩在那朵可憐的花上。
不愧是四大兇獸之一，冷酷無情，蘇瑤決定還是閉上嘴巴。
直到深夜，渾沌終于鬧夠了，翅膀和“臉”上全部都是臟污。蘇瑤認命地抱起沉甸甸的毛球，放在溫水里搓洗，“累了吧。”
渾沌浮在水面，伸出一只爪子握住蘇瑤的手指，濕毛貼在胖墩墩的身體上，雖然沒有吭聲，但明顯還在別扭。不過看在蘇瑤還算體貼的份上，它決定今天就先到這兒了。
它翻了個身，露出q彈的肚皮，正想往上面撩一撩熱水，就聽到它主人擔(dān)憂中略帶嫌棄的聲音：“我明天得上學(xué)，你看你這么胖肯定沒法跟著我，你能變小嗎？”
“上學(xué)，聽聽這個可笑的詞兒，想不到能用在太虛界第一術(shù)士的身上啊，真該讓你那些崇拜者來看看。”
蘇瑤腦袋上趴著一個拳頭大的毛球，正用沒有五官的臉努力擺出各種表情，還一直在陰陽怪氣。蘇瑤無奈地嘆口氣，不就是昨天說了句它胖，結(jié)果記仇到現(xiàn)在。
“蘇瑤，好巧啊。”
眼前的人褐色的半長頭發(fā)，眼睛微微上挑，臉上還帶著點雀斑。不認識。
貝蒂看著無視她直接走過去的蘇瑤，笑容僵硬，伸手拉住她：“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你哪位？”蘇瑤覺得這個人皮笑肉不笑的，不像個好人。
“你也太小心眼了吧，居然裝作不認識我？之前帶你去找綠蜥人確實是有點冒進，但我們當(dāng)時真的聽說他們那有提升基因等級的辦法，否則他們?yōu)槭裁磿敲磸妷涯亍Ｄ憧茨悻F(xiàn)在不也沒事嘛，別生氣了。”
“貝蒂你跟她講那么多做什么，我們問心無愧就可以。”旁邊的短發(fā)女生不屑地瞥蘇瑤一眼，仿佛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蘇瑤來了興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dāng)著她的面來搞這種套路。
她頭上的渾沌顯然也很意外，它興奮地抓著蘇瑤的頭發(fā)：“挑釁，我聽出來了，是挑釁！”
“哎喲？這是個什么東西？是它在說話嗎，可它的嘴在哪里？”貝蒂好奇地看著渾沌，伸手就要去拿。
“拿開你的臟手！老子頂你嗷！”渾沌伏下前肢，支著四根短翅，蓄勢待發(fā)的模樣。
“小東西脾氣還挺大。”
“我勸你不要碰它，它頂一下確實挺疼的。”畢竟渾沌就是把頂人作為必殺技，據(jù)說頂過的仙人無數(shù)，還頂斷過天柱，名號響徹三界。
“小氣就說小氣，還那么多理由。”短發(fā)女嗤笑。
“塞爾瑪，不要這么說嘛，畢竟是人家的東西。吶瑤瑤，這個小東西挺可愛的，我借著玩幾天，你應(yīng)該愿意的吧？”貝蒂笑瞇瞇地看著蘇瑤。
“你可以回到我一個問題嗎？”
“呵呵，什么？”
“你是說之前是你帶我離開生活區(qū)去找綠蜥人的？除了你，還有誰？”
“喲，你該不會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吧，你這是什么語氣？我來告訴你，就只有貝蒂和我，怎么樣？你想怎么樣？”塞爾瑪?shù)谋亲由嫌袀�鐵環(huán)，扯起嘴角笑的時候讓蘇瑤想到被牽著鼻子齜牙咧嘴的老牛。
蘇瑤抱拳：“當(dāng)然是，有仇報仇。”
這下連貝蒂都要笑出來，她剛想要伸出手就被一股風(fēng)浪掀翻，滾了數(shù)米才停下。接著她的大腿上皮膚凹進去一塊，像是被拳頭捶進去的一般，可是她身邊并沒有其他人，只有蘇瑤站在幾米外。她聽著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大張著嘴巴又哭又喊。
塞爾瑪受到的傷比她還重，胳膊不正常地向外彎曲，嘴里不停噴出鮮血，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蘇瑤頭頂上那個毛團還在跳來跳去：“殺死她們，殺死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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