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倚坐在橫斜的椰樹上，望向遠(yuǎn)處的碧波千疊、晴光萬重。郁秋冥則坐在椰樹下的大塊巖石上，望著疏影。她穿了紅色的長(zhǎng)裙，帶著大大的遮陽(yáng)帽，膚白若雪，盡態(tài)極妍。暖洋洋的海風(fēng)輕拂而來，她的群裾與發(fā)絲一齊隨風(fēng)飄揚(yáng)。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疏影望著藍(lán)綠相間的海水，脫口而出。

        “小影……”郁秋冥聲音低沉，由于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神色。

        疏影恍然察覺失言，趕緊找補(bǔ)：“喂，大野狼！看著如此美景你想到了什么詩(shī)句沒有？不會(huì)就是’哇靠，好美’吧？”疏影欲蓋彌彰地大笑起來：“哈哈哈……”

        郁秋冥透過墨鏡沉默地凝視了她片刻，終于緩緩開口：“長(zhǎng)恨此身非我有，何時(shí)忘卻營(yíng)營(yíng)。夜闌風(fēng)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疏影一聽竟然是自己偶像的《臨江仙》，驚嘆：“哇，竟然是個(gè)有文化的資本家！不過’江海寄余生’恐怕你舍不得呢！”

        郁秋冥勾了勾唇角：“該你了。”

        疏影盡量避免情感濃郁的詩(shī)句：”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

        她的話音剛落，郁秋冥便吟誦出《前赤壁賦》中的兩句：“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

        “行啊，大野狼，你對(duì)我的偶像很有研究嘛！”大大的墨鏡擋住了郁秋冥半張俊臉，但疏影還是覺察到了他的一絲不自然：“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該你了，有本事還對(duì)蘇子的！”

        “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mèng)，一尊還酹江月。”來自蘇軾的名篇《念奴嬌赤壁懷古》。

        疏影驚嘆：“哇，我真是小看你了大野狼！悠悠乎與顥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窮。你繼續(xù)！”

        ……

        兩人你來我往，二十幾個(gè)回合下來，竟不分伯仲。最后逼得疏影也管不了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了，脫口而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shí)。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二字還未出口她就覺不妙，立刻噤聲，緊張了起來。心里暗罵自己豬腦子，那會(huì)兒的“曾經(jīng)滄海”好不容易掩飾過去，又信口開河！總有一天被自己蠢死！

        果然，郁秋冥忽然站起，靠近疏影，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半晌，終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地念誦起蘇軾的《江城子·江景》：“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

        疏影依舊依靠著椰樹，但身體已不自然地繃緊。那箏曲，他聽懂了；那滴淚，他看到了。郁秋冥摘下了墨鏡，眸光微寒：“《云水禪心》不錯(cuò)，箏彈得好，歌唱得也好，就是……太苦情了。”

        疏影剛想辯駁打岔，郁秋冥的薄唇忽然狠狠地攫住她的，猛烈地輾轉(zhuǎn)吸吮起來。就像攻城掠地一樣強(qiáng)勢(shì)，充滿了侵略和占領(lǐng)的意味。疏影企圖躲開，卻被他禁錮著動(dòng)彈不了。只要稍稍挪動(dòng)一點(diǎn)，他那薄唇就越發(fā)地加大力度，帶著不可違抗的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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