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眾人進門,一眼瞧見桌子后面坐著的一位一臉正氣的英俊青年,青年大概掃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謝頡和鄧登兩人的身上,神情似乎比平日里柔和許多,道:“任務完成得不錯,老國王特地來電表揚了你們,數日不見,你二人成長了不少,像個大人樣子了!”
鄧登拱手一禮道:“老國王謬贊,幸不辱使命,此行多虧了謝頡,否則不會這么圓滿收場。”
狄天行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杵在他身旁木頭樁子一樣的少年道:“嗯,此行他沒闖出大禍來多是你之功,以后監管他的責任還得你多擔起來,除了你,別人的話他多半是聽不進去的,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鄧登油然地生出一種使命感,也許他和謝頡這輩子注定是要被綁在一起了,心底一片平靜,道:“是,我早就是這般決定的。”
眼前的少年莫名地讓狄天行心生憐惜,不由嘆息道:“該來的總會來,誰都躲不掉,小登,其實小頡他心里比誰都明白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經此一行你也應該明白了,所以不要逼得自己太緊,該多給他點信任才是。”
鄧登知道主席有意寬他的心,欣然接受道:“是,我并非不信任他,我知道他絕不會讓我失望。”
謝頡越聽這話心里越覺得不對勁兒,這樣子他好像是要準備撒手不管了,這還了得!連忙道:“不不不!你的擔心是對的,先不要那么信任我,這一次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才會有這么一個圓滿的結果,要是有下一次,我是說,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的話,絕對絕對會出問題的,真的!”
鄧登瞧他急得一腦門子汗有些哭笑不得,剛覺得這人成長了不少,轉眼就原形畢露了,忍不住用手戳了他一下道:“嘿小朋友,今年幾歲了?大家都在這兒看著呢,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后半句說得很小聲,“要耍小性子也得挑個地方再耍吧!”
謝頡對“小性子”三字不置可否,不過倒也不吭聲了,狄天行趁機道:“只是凡事有個萬一,萬一有天小登不在你的身邊,你也不能任性胡來惹出大亂,這個你必須向我們保證!”
謝頡心里一急,當即跟他吵起來道:“萬一?為什么有這個萬一,就不能沒有萬一嗎?再說了,他要是不回來怎么辦?要是找不到我怎么辦,難道我也要一直等著嗎?”
鄧登發現這人完全和他們不在一個思維頻道里,他到底有沒有聽明白主席在說什么?不得不耐心跟他解釋道:“謝頡!主席只是在假設,在比喻,你不要東拉西扯好不好?總之,你要答應我如果有這么一天,你要乖乖等我回來,不許胡鬧亂來,聽明白沒有?”
他們有來有往說得熱火朝天,身后一行人都不敢作聲,此時狄天行又出口打斷道:“誰也說不準以后會發生什么事,只是提前做個防備罷了,謝頡,你好好聽著就是了。”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道:“還有,關于出發之前你晚上亂竄宿舍的問題,我在此對你嚴重警告,以后不得再犯,否則后果自負!”
謝頡被他明著暗著打壓一忍再忍,偏偏這時他又改變策略,開始使用“糖衣炮彈”道:“謝頡,你要記得凡事欲速則不達,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過程,千萬不要逼得太緊,正如一根弦若是繃得太緊,總有一天會斷的,你可明白?”
謝頡安靜下來默默思慮著,從很久之前他就覺得主席好像有意借著鄧登打壓他,明里暗里也絲毫不掩飾他對鄧登的關心,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有什么樣的淵源,不過,這份多余的關心在他眼里越發變得不順眼起來,連帶著對他的態度都轉了個山路十八彎,哼!敢明目張膽地跟我搶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這么干!
談話以謝頡的妥協做結,狄天行擺擺手讓他們一邊等著,轉而對方卓黃駿峰孟啟帆張淑幾人道:“你們幾個,最近‘小三角洲’某些黑暗地帶頻頻動作,目的似對future星不利,你們一起去看看,切忌打草驚蛇,愛爾蘭,你來帶隊!”
愛爾蘭點頭領命,幾人也齊聲道:“是。”與二人擦肩而過時幾個人擠眉弄眼,以作告別。
他們離開后,狄天行便吩咐理查德帶貝拉下去做功課,而他則帶著鄧登謝頡來到了火焰廣場無字碑前。
二人知道他帶他們來這里一定是有話要說,倒也不著急,只等他開口,隨后果然聽他道:“你們可知道這塊無字碑因何而來?從我記事起它就一直在這里,小時候常見爸爸來這里坐著,點一柱香,發一天的神。爸爸說,這塊無字碑是為幾百年前葬身在星際浩劫之中的人們而立的,那場災難我并未親眼目睹,但聽爸爸說,大半個“三角洲”就在頃刻間灰飛煙滅,無數的斷壁殘垣,尸體塵屑至今還在那里堆積如山,而這只不過因為一場“強流星”與其相撞導致爆炸,全部因王星的一念之差。”
“即便如此,爸爸還是堅持他的無辜,極力將他保下,他被關在這里的那些年,我唯一見過他一次,便是他在這里自絕的那一面。那時候我還小,問爸爸他那么厲害為什么還要自殺?爸爸告訴我,也許他已經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吧!”
“他死后幾十年,突然有一天爸爸帶回來一個小孩子,墨綠的眼睛,皮膚白的發光,和以前的那個人一樣,那個孩子從小聰明乖巧,討人喜歡到看著他就生不起氣來,爸爸時常帶他來這里坐著,讓他點香拜祭,什么都不說,一坐就是大半天,他的心性也變得越來越平穩柔和,他長大以后,爸爸就開始吩咐他去做一些事,有時候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甚至是大半年,有一天,爸爸忽然心神難安,沒多久眼前就閃現出一幅畫面,他渾身血泊倒在一個人懷里,而那個人也同樣如此,皆已氣絕。”
“我相信你們一定從老國王那里聽了不少事,但我想說,凡事有因有果,他每一次的離開都是出自自己的選擇,我希望你們一定要以一顆平和的心去對待,尤其是謝頡,以前的你哪怕犯下彌天大錯,也總有人在身后護著你,以后要護著你的只會更多,你要記著,不管發生何事都不能再讓幾百年前的悲劇重演!”
謝頡靜靜地聽著,原來他是在擔心他像前世一樣“一念成魔”嗎?是不是擔心得有點多余了,他向前將他手里的焚香接過來,對著無字碑拜了幾拜,然后插在了香爐里,道:“你就放心吧!難道我比著他們就那么不靠譜嗎?”
鄧登又重新點燃一把,恭恭敬敬地對著無字碑拜了拜,鄭重地插在香爐里道:“我們聽到了,您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不會有事的。我對著亡靈發誓,絕對會守護他,護他一生平平安安,絕不讓悲劇重演,違者天誅地滅!”
謝頡連忙捂住他的嘴道:“呸呸呸!胡說什么呢!誰用得著你發這么重的誓。”
鄧登拉著他笑道:“這有什么所謂,做到不就行了!”
狄天行心中大石這才落了地,拍了拍他們道:“好了!不打擾你們了!這兩天你們先歇著吧,近期可能還會有任務,做好準備,功課不許偷懶!”
轉身沖著不遠處偷偷摸摸躲著的兩人道:“出來吧!平時說的話都當耳旁風,都跟我回去!”
貝拉趁著狄天行正跟理查德說話,偷偷又溜了號,她跑回去并不露面,而是繼續躲在石碑后面看著他們。
狄天行一離開,鄧登忽然拉著他逃命似的跑了八丈遠,直到遠得看不見那塊石碑才停下來,謝頡一頭霧水不知他在干什么,問道:“你干嘛呢。”
鄧登放開他彎著腰直喘氣,道:“你不覺得待在那個地方渾身不舒服嗎?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似的,噫——”說著渾身打了個寒戰。
謝頡忽然哈哈笑起來,道:“小燈籠,你不會是怕鬼吧?哈哈哈~”
鄧登看著他那樣子忍不住手里發癢想打人,瞪了他一眼道:“怕鬼怎么了?怕鬼有罪啊!我就是怕鬼不行嗎?!”
謝頡努力憋笑道:“那你剛才還那么正氣凜然指天誓日跟鬼說要保護我來著,那時怎么不怕?”
鄧登頓時像被踩著了老虎尾巴,血氣上頭滿臉通紅,偏說話坑坑巴巴道:“你,你還說!是我腦子發昏不行嗎?我不要面子的嗎?我都是為了誰啊你這個混蛋!”說著就要上手揍他。
謝頡一邊躲一邊還不打算饒過他,道:“欸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召喚出來的紅色流星雨,那時我只顧著好玩拼命地呼喚它們過來,誰知道越喊你哭得越厲害,都九歲了還能哭成那個樣子,簡直太好笑了!哈哈~”
鄧登這下打得更兇了道:“你是故意的吧謝頡!正常人看到那個陣仗都會害怕的吧!再說了后來果然還是被坑了,這么長的疤到底是誰害的,到底有沒有良心了你!”
謝頡似乎成心要逗他,看他越生氣他心情越暢快,越發來勁道:“我怎么沒有良心了我!不是最后送了你一顆星星當賠禮嗎?成天寶貝似的帶著,為什么答應送給查爾斯他們,你倒挺舍得!”
鄧登忽然停下手不打了,埋下頭轉身就走,謝頡下意識要攔,被他“啪”一聲打到一邊,向前跑出好遠才回過頭罵道:“我樂意你管的著嗎?!謝頡你個大笨蛋!”
謝頡在身后笑得像個白癡,笑完后一身輕松,毫不講究地往身旁的草坪上一歪,雙手枕著腦袋望天道:“小燈籠,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為什么我總是琢磨不透呢?”
“捉摸不透你就去問吶!”貝拉的聲音忽然在他頭頂上響起,白白嚇了他一跳。
她哈哈一笑在他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放松姿態望著天道:“你對他呀,所有心思都在臉上了!你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樣子的嗎?又傻又蠢像個白癡!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不要靠近哥,哥就是個傳說’的謝頡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跟他談戀愛呢!”
謝頡不理她,她忽然后知后覺道:“欸不會真是吧?”
謝頡瞥了她一眼,冷冷淡淡道:“關你什么事!”
貝拉就像是被好奇心害死的貓,眼睛都發亮了道:“欸,我的天哪!你怎么喜歡上他的,什么時候喜歡的,他知道嗎?你告白了嗎?他拒絕你了嗎?給我說說唄。”
謝頡被她問得腦門子疼,蹬著腿趕人道:“你怎么那么煩,功課做完了嗎?趕緊走!免得一會兒那位又來抓人,我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一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貝拉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底朝天不可道:“欸我真的想不通,一個人的臉怎么能做到像你這樣說變就變的?依我說,你只有兩種表情,一種是見到鄧登時候的,一種是見不到鄧登時候的,而這世界上也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鄧登,一種是不是鄧登,即便你是王星,也用不著這么不拿自己當人吧?”
謝頡“騰”地坐起身來,瞇著眼睛道:“欸我說你什么時候嘴皮子這么利索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兩位老師教導有方啊!”
貝拉臉不紅心不跳地拱了拱手,“哪里哪里!承讓承讓!”
謝頡不想再跟這個“瘋子”為伍,要知道跟瘋子在一起他自己也會變成瘋子的,好不容易勸自己不要跟“瘋子”斤斤計較,起身準備拍拍屁股走人。
誰知道她手腳卻比他更快一步,一個閃身人就到了百米之外,還委屈巴巴地故意拿話來噎他,風一般地向前邊跑邊喊道:“鄧哥哥,救命啊!頡哥哥他欺負我!嗚嗚嗚”
貝拉十分了解他一向的習慣,一路哪也不去徑直往藏書室方向掠去,果然推開門看到那人正站在書山卷海中翻資料,在云梯上站得老高,連她那么大的喊叫聲都沒聽到。
貝拉見他那么認真也不忍心再打擾,悄咪咪同隨后跟來的人道:“他在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謝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搭理她,暗地里一揮手,招來一群小星星,小星星飛呀飛,飛到專心看書的某人身邊,愣是把書從他手上抽走了,貝拉看得滿臉震驚,鄧登卻是一臉無奈地抬頭,道:“看書都不讓人好好看。”
謝頡把書拿在手上,看著封面上寫著“星際紀要”四個大字,而翻開的那一頁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往前往后十來頁幾乎都是如此,他找到最前面的標頭,看到原來上面記錄的是兩百多年前的王星浩劫之中葬身之人的名單,有些不悅地皺著眉頭看他,道:“你看這些做什么,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糾結這個還有什么用?”
鄧登從云梯上下來,走到他的身邊把書拿過來轉過身去道:“我并不是在看這些。”
謝頡追問道:“不是看這些那是看什么?”
貝拉氣他神經太粗條,他所關心還能是什么,聯想到之前她在火焰廣場偷聽到的話,鄧登更在意的是什么不難猜出,便道:“鄧哥哥可是在意前兩代王星因何之死?”
謝頡一愣,道:“我以為你已經不在意了,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就算知道了他們是怎么死的又如何?總歸時間是回不去的。”
鄧登翻看著手里的星際紀要,道:“我想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可是找遍了所有的藏書關于王星的記錄竟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他們的死那么蹊蹺,也許背后藏著很多遺憾,難道這些都沒有人關心嗎?那些平凡的普通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只有王星,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留下,就因為他們是王星,就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強大,所以他們就應該被這樣對待?他們的生死都不需要被任何人記得嗎?這對他們這公平嗎?”
鄧登回頭望著他,道:“我知道就算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也什么都彌補不了,但是至少我知道他們存在過,知道他們的喜怒哀愁,知道他們因何而生,因何而死,我想為他們做一點事,哪怕這一點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
謝頡的瞳孔因他的話而逐漸放大,眼前的鄧登讓他驚喜交加,百感交集,胸腔中仿佛被什么東西填的滿滿當當,此時,他只覺得有他在身邊,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于是他握住他的手道:“不會的,你做的這一切不會毫無意義,你跟我來。”
他拉著他走到一處書案前,把他按到對面坐下來道:“我有辦法讓你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我是王星轉世,上一世的事情都被封存在記憶中,只要你我記憶共享便可知道這一切。”
鄧登驚訝道:“這能做到嗎?”
謝頡微微一笑道:“普通人當然是做不到的,但我并不是普通人啊!”
貝拉在一旁提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道:“那這個記憶共享危險嗎?對身體可有傷害?”
謝頡這倒沒想過,一時猶豫了,道:“以前并未做過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保證他平安無事,要不——”
鄧登立刻擺手制止道:“沒事!來吧!你這么厲害,就算有什么危險也一定能夠應付的,我相信你。”
謝頡苦笑道:“大哥,我還真是謝謝你啊!你要是有個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證我不會出事,所以,你最好不要出事。”
鄧登扭頭向貝拉抱怨道:“瞧他!這是要訛上我了!好吧,反正我倆一直都是風雨同舟同生共死,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謝頡點了點頭,又對貝拉道:“在我們記憶交融的這段時間,你一定要保證我們的周圍是絕對安靜的,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否則外界的刺激一旦加入,我們發生任何的意外都不奇怪。”
貝拉深知其中輕重,連玩笑也不敢開了,只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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