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他話音剛落,便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響,全副武裝的武侍從天而降,風卷殘云一般控制了所有的叛亂者,而運籌帷幄布局這一切的幕后大佬自他們身后凜凜而來,鎧甲上遍布血跡,視線所及皆在那一人的身上,未語先笑道:“頡,我回來了。”
害怕他手中的利器會傷害到他自己,果斷而迅速地自綁腿處拔槍而出,毫不猶豫扣動扳機,只聽“砰”地一聲響,被挾持之人胸前已通紅一片,王幾步上前,不由分說把人拉到懷里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可有受傷?”
王星搖搖頭,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王立刻察覺道:“我沒有受傷,血是別人的。”
司馬玉宇疼得臉上發青,冷汗直冒,還是強忍著要出一口氣不可道:“二位可真是伉儷情深,你儂我儂,不知王妃見此情景會說些什么?”
王星聽此名字渾身一顫,他所做之事天理不容,是活該下地獄的,他能面對自己,面對王,可唯一不敢面對的只有那一人,那是他一生的虧欠。王立刻感覺到他的變化,把人摟在懷里藏的嚴嚴實實,張口對司馬玉宇道:“死到臨頭你還想干什么?!”
司馬玉宇道:“你以為我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這個寢殿里里外外你守得如此嚴密,沒有你的命令誰敢走近一步?你想想,能到這里來,并不受人阻攔的人是誰?你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她是早就看出了你們偷偷摸摸干的這些骯臟事吧?你每天抱著這個人溫柔遣眷時,可有一時半刻想過曾經的舊人來?”
王惱羞成怒,抬手朝著他的胸膛又開了一槍道:“住口!你給我住口!”
司馬玉宇撐著一口氣還在道:“怎么,戳中你的痛處了?她現在就在院外,你敢出去見她嗎?或者說,還有一個辦法,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王星心中慌亂,六神無主,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可是王卻抱著他絲毫不敢放開,朝前道:“什么辦法?”
司馬玉宇身前的衣服全數被鮮血染紅,嘴里含著血沫,好像一只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猙獰一笑道:“殺了王妃!只有殺了王妃,他才能留在你身邊。殺了她!去殺了她!”
“殺了王妃”好像是一個魔咒反反復復縈繞在他耳邊,王星這時候終于回過神來,看他整個人神色都不對了,心慌意亂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會真的信了這個人的鬼話?我告訴你!不可以!絕不可以!”王星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好想越來越不認識他了,這一切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王星下意識地往后退,這個人甚至連眼睛都成了血紅色,轉身往外走,同時下令道:“全殺了,一個不留!”
王把他強行拉走,王星像個機械的木偶人聽著里面慘叫連天,走出了好遠那些聲音還徘徊不去,他一時只覺得眼前發黑,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到底都做了什么?!這一切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來到上面的寢殿,王星才發現這是后花園的某一處,怪不得連地宮里都能聞得見桃花香氣,而那個盛裝傾城的美麗女人此時正站在院子內,桃花樹下,如花美人卻獨自潸然淚下。
女人望見他無一話一字,眼中的悲切與絕望觸目驚心,滴滴泣血,淚雨闌珊,往日種種如過眼云煙,郎情妾意皆已不在,所以她緘口不言,唯有以淚祭奠逝去的情意,祭奠早已死去的深愛著的燈!
王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每一步都狠狠踩在她的心上,因為他不是要回到她的身邊,而是為所愛之人殺她!曾幾何時她會想到今日這般結局?
兩人相隔一步之遙,王舉起□□對準她的心臟——
桃花樹下,花瓣紛飛,如花美人,滴血泣淚。
桃花樹下,花瓣紛飛,如花美人,以淚葬愛。
當鮮血從王星的胸口流出來,王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天崩地裂,王星倒在他的懷里,撫摸著他慘白的臉頰道:“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了事,這一個安安穩穩的國,一個和和美美的家是我還給你的,忘了我吧,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王星的眼淚從眼眶流出來,滴到一枚桃花瓣上,霎時間那花瓣變得鮮艷刺目,像是從他心口上凝結的一滴血淚。
王吻著他眼角的淚,又像以前那樣吻他的額頭,臉頰,眼睛,鼻子,唇,把頭埋在他的頸間,卻再感覺不到他脈搏的跳動。
“頡,你生我的氣了對不對?沒關系,我會哄你,哄到你肯原諒我為止。”
“頡,你流了好多血,你一定很疼吧?沒事,我唱歌給你聽,你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這是他時常哼在嘴邊的歌,每次只要他唱這首歌時那個人的表情總是不一樣的,他知道他心里是喜歡的。可是他今日哼了一遍又一遍,那個人非但沒有醒來,反而身體越來越冰冷,他終于開始相信,他是真的永遠地離開他了。
“頡,你不要害怕,我馬上就會追上你,這一次,你也要等著我,好不好?”
又一聲槍響,鮮血從王的胸膛流出來,滴在兩人十指交握的手上,滾燙滾燙。
他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慘然一笑道:“別生我的氣了,這一生能遇見你,足以,我無悔無怨。”
“最后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頡,我愛你——”
桃花樹下,花瓣紛紛擾擾,落在兩人的發上,肩上,懷里,像是要把他們埋葬。
可是,埋葬他們的究竟是什么,是花?是情?答案無人知曉。
不過,相信在天堂相遇的兩人知道,因為,這桃花終究不會辜負任何一個有心人……
記憶的閘門就此關上,兩世的相遇和別離刻骨銘心,鄧登感同受之心里陣陣發痛,甚至沒有辦法自由呼吸,只覺得天塌地陷跌入了一個永遠也逃不出來的漩渦。
藏書室中鄧登忽然撲倒在地,臉色蒼白,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卻是吸得多出得少,像是困在淺灘垂死掙扎的涸澤之魚。
貝拉一看神色大變,趕緊上前查看,謝頡也睜開了眼睛,當即嚇傻了似的一動也不動。
貝拉扶起那人讓他臉面朝上,不停地在耳邊給他說話道:“不要著急,慢慢呼吸,跟著我做,一——二——三——”
鄧登不停地在她的懷里掙扎,找不到一個可以順利呼吸的地方,貝拉瞧見謝頡還傻愣愣地沒有反應,喊了他一聲道:“是過度呼吸!快過來幫忙,這是受了多大的打擊至于變成這樣!”
謝頡連滾帶爬地上前,握著他的手喊道:“小燈籠,是我,我是謝頡,不要害怕,慢慢呼吸,慢慢呼吸,對,很快就會好了,沒事了。”
鄧登眼睛回過一點神來,握住他的手一點一點找回呼吸的節奏,最后叫了一聲“謝頡”算是終于活了過來。
謝頡抱住他嚇得魂飛魄散道:“你是要嚇死我嗎?!命都給你嚇短了幾十年。”
鄧登身體損耗過度此時還沒有多少力氣,但卻一反常態地抱住他抱了好長一會兒,這才說了句話道:“小頡,我明白了,你放心。”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謝頡不知道在想什么沒說話,貝拉在一旁提醒他道:“他看起來很疲倦,頡哥哥還是先帶他回去休息吧。”
謝頡點了點頭,抱他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碰到前來找人的理查德,看到懷里的鄧登愣了一下道:“這是怎么了?”
謝頡卻道:“姓狄的在哪里?”
理查德眉頭一皺,心道:“這是哪來的這么大氣?”自然不想這時候觸他霉頭,便道:“老地方,老主席那里。”
謝頡一聲不吭抱著人便離開了,這時貝拉走了出來,望著兩人的背影對他道:“你說,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讓一個人連怎么呼吸都忘了?他到底看到了怎樣的真相呢?”
理查德不解,貝拉便道:“鄧哥哥看到了頡哥哥以前的記憶,我想那一定是足以震撼人心的真相,而結局卻早已注定無法改變。”
理查德嘆了口氣,道:“概因此事與他們息息相關,何況他本就是重情之人,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有的,感情之事,傷人傷己,何必何必!”
貝拉用眼角覷著他,笑出一臉少女的嬌美和柔情道:“原來你這樣的人也知道感情之事?我當你就是塊石頭又臭又硬。”
理查德這會兒倒是沒再說教,道:“聽的多了,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貝拉小姐終有一天也會遇到這么一個人,希望你能足夠幸運從他那里得到幸福,而不是為他所傷。”
貝拉眨眨眼,很是開心道:“那就借你吉言嘍,我覺得我應該會足夠幸運,最起碼不會落得故事里那個人的結局。”
理查德也笑了笑,對她道:“走吧,我陪你練功。”
聽到練功貝拉倒是很雀躍,拉著他的手道:“好好好!只要不是習字看書怎么樣都好,你好久沒有陪我練功了,今天你可得好好補回來。”
說著就跟他討論起一些招式來,比劃來比劃去還動手演練起來,理查德心中無奈道:“從小就愛動刀動槍,舞文弄墨提起來反倒頭疼,這哪是一個姑娘,分明就是投錯了胎吧!”
謝頡把鄧登抱回宿舍,一直等到他睡熟才關上門離開,此時天星樓老主席屋前,他猶豫良久終于敲響了房門。
仿佛知道他會來此,老主席和兒子狄天行一副等了很久的模樣,見了他,很平常地招呼道:“茶已備好,相信足夠消磨今晚的時光。”
一段時間沒見,老主席看起來蒼老了不少,似有大限將至之象,謝頡心中一驚,暫時忘記了興師問罪,道:“老頭兒,星都會上上下下可指著你呢!你可別跟我說你現在就要撂挑子嗝屁了!”
老主席并不介意他的無禮,讓他到對面坐下,強撐著一股精神氣對他道:“順應天命罷了,老頭子我也活得夠久了,是時候該安心歇一歇了,只是在此之前還有些事放不下,今夜你能來正好讓我解決了這心事吧!”狄天行在老主席身邊伺候著,今夜他的身份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孝子,擺明了要作壁上觀。
謝頡便道:“老主席請說。”
老主席道:“我想我二人所說之事皆在一人身上,而他也是你今日所來之目的吧?”
謝頡坦然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正是為鄧登而來,他先前因探看我的前世記憶心神大亂甚是痛苦,我擔心這些東西會成為他的心魔,老主席是當年舊人,不知可提點我一二,也可讓我有個著落之處。”
老主席現在的神色就如主席平常看鄧登的神色一樣,是勘破一切的悲憫和慈愛,道:“所謂因種因,果種果,萬事萬物皆在這因果中,任何人都逃不脫,躲不過,你和鄧登的因果亦是如此。”
謝頡立刻聽出他話中玄機道:“您的意思是,我的前世記憶與鄧登也有關聯。”
老主席頗有感慨道:“你一向都是極機敏的,其實你和以前一點沒變,不論是樣貌還是心性,要真說變的話,只是身邊多了一個他而已,這是你的幸運,從小就和他相依相守,若是從前你有這個幸運,或許一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謝頡神色一動道:“我們前世究竟鑄就了什么樣的悲劇,是因何造成的,還請您明示。”
老主席良久不語,啜了一口茶回味了許久才道:“若硬要說原因的話,不過‘情深緣淺’四字,至于到底是什么樣的悲劇,總之鄧登如今在這里,本身就是個悲劇。”
見他眉頭緊皺似有不滿之意,老主席一笑了然,道:“本來人死如燈滅,可是為何你們偏偏有三世的牽絆你可曾想過?無非是心有執迷,拋不開放不下罷了!一人執迷也倒不至于如此,可嘆便可嘆在兩個皆是癡兒。”
謝頡聞此神色一喜道:“您說兩個皆是癡兒,那么就是說前兩世中他一直都是愛著我的,今世呢?他也是愛著我的嗎?”
老主席見此嘆了口氣道:“唉!癡心不改!你要知道,感情的事并非彼此相愛就一定能幸福,今世你們到底能不能扭轉這結局還在你二人身上,而你身上的王星之力在其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從現在起,你一定要學會控制自己,正確使用這份力量,能不能破解這詛咒就看你將這份力量運用到了幾分,除此之外,你的勝算還是很大的,今世他一直守在你的身邊這是你獲勝的最大的籌碼,希望你們能一直相互守望到最后,一起度過難關。”
謝頡聽完一番話一改先前的態度道:“謝頡明白了,我們一定可以破解這詛咒,獲得幸福!請您務必保重身體,到時我會帶他一起來看您的。”
老主席神色動容,連聲大笑道:“好好好!我就等著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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