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如既往，兩人是一起睡的。

        許是因為昨晚把被子搶走大半而讓蘇若殷感冒而感到愧疚，又許是因為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顧意又抱過來了一床更厚一些的被子，讓蘇若殷蓋這條。

        剛洗漱完的蘇若殷看著床上的兩條被子愣住。

        他和顧意一起睡一床被子已經很久了，久到他已經習慣了在家里的時候身邊會有一個更小一些的身影，和他互相依靠著睡覺。

        現在乍一下換成一人一條被子，他是真的不習慣。

        蘇若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明明弟弟還是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但他還是感覺身邊空蕩蕩的。

        另一邊，其實顧意也遲遲沒有入睡。

        蘇若殷不適應，他又何嘗不是？

        但抱來新一床被子的是他，他也不好再說要不我們還是一起蓋一條睡吧。

        顧意正糾結著，身邊的人就湊了過來，翻過身面朝著他。

        蘇若殷輕聲問：“小意，睡了嗎？”

        過了兩秒，他聽到對面那人也翻了個身，面對他輕聲道：“還沒。”

        蘇若殷想了想，人一鉆便縮進了顧意的被子里。

        面對顧意驚訝的目光，他在黑暗中笑道：“我還是不太適應。”

        說著，他把原先自己蓋的拉了過來，兩個人一起蓋兩條被子。

        他們在一個被窩里面對著面，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蘇若殷莫名又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別扭了一下，他翻身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好了，睡覺睡覺。”

        黑暗對于顧意來說影響還是蠻大的，他根本看不到身邊人的輪廓，但依然執著地去尋找著對方的身影。

        聞言，他輕輕嗯了一聲。

        等困到眼皮子打架，顧意才合上眼，陷入了夢鄉之中。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擠進了房間里，床上的兩個人睡得正香。

        片刻，年齡小一點的那個男孩兒突然驚醒，他猛地坐起，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他剛緩過神來，身邊的人也被他的動靜吵醒。

        蘇若殷揉了揉眼睛，剛醒來聲音還有點低啞：“小意，怎么了？”

        早晨剛醒過來的溫潤美人渾身帶著一股慵懶的美感，那雙獨特的藍眼中仿佛帶著光，足以讓每個看到他的人再也挪不開眼。

        顧意回過神，連忙回了一句“沒事”，縮著身子，目光也躲閃著蘇若殷，不敢多看一眼。

        蘇若殷還沒有清醒，也就沒注意到顧意的不對勁的表現。

        他撓著頭發也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蘇若殷坐著發了會兒呆醒盹兒，等意識徹底清醒之后才反應過來弟弟已經下床去洗漱了。

        “奇怪。”蘇若殷嘀咕著，下床疊被子。

        今天小意居然這么快就下床了，以往都要等到他下床去催的時候才不情不愿去洗漱的。

        蘇若殷也沒有多在意，疊好被子之后也去了洗手間，和鏡子里的顧意對上視線。

        然后，顧意很快就挪開了目光。

        蘇若殷這下是真的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的了，小意怎么好像在躲著他。

        “小意……”

        “哥哥我洗好了，你來吧。”

        在蘇若殷剛問出聲的時候，顧意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幾下擦干手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誒！”蘇若殷看著還在晃動的屬于顧意的毛巾，一臉不解。

        從洗手間出來，顧意難得回了顧家，悶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出來了。

        在他和蘇若殷的關系越來越好之后，只要是周末蘇若殷放假在家的時候，他基本是不會回自己房間的。

        可現在，他卻覺得只敢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換上新的睡衣內褲，顧意急忙把剛換下來的洗了。

        等把洗好的衣服掛在陽臺上，他才松了口氣，暗自慶幸。

        幸虧沒有弄臟了哥哥的床單。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顧意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他不知道臉紅到底是什么樣的，但每次哥哥說自己臉紅的時候臉都燙燙的，現在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燙燙的，應該是全身都紅了吧。

        顧意看著迎風飛舞的衣服，思緒不由得又回到了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上。

        其實對于那個夢，他自己也感覺迷迷糊糊的，記不清楚，但唯一能記住的就是夢中那令人耳紅心跳的氣氛，以及那一雙溫柔的藍眼睛。

        顧意看不到顏色，他不知道藍色到底是什么樣的，夢中看到的那抹顏色他也不知道是否就是所謂的藍色，大概只是他想象出來的藍色，但他知道，那絕對是他所見過的，最最溫柔的顏色了。

        像一片平靜的湖水，讓他忍不住沉溺其中，又像溫柔的溪流，流進他的內心，帶來陣陣清涼。

        顧意欣喜地知道，那一定是哥哥的眼睛，但他又對自己夢醒之后的反應感到驚慌無措。

        缺乏性教育的小孩兒第一次遺精，慌忙慌張地不敢告訴所有人，偷偷摸摸回到自己房間洗衣服，也不敢去看夢中出現的人。

        一直到周日下午，蘇若殷都沒能和顧意多說上幾句話。

        往常一直黏黏糊糊的兩個孩子這兩天卻一個躲著一個，大人們也注意到了，蘇母還特意問蘇若殷：“你和小意之間發生什么了，他怎么老躲著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蘇若殷也一臉迷茫：“我也不清楚啊，我什么都沒有做。”

        蘇母看了看他，感嘆：“行咯，看來小意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他也長大了。”

        或許真的像蘇母說的這樣吧，接下來的一周里，蘇若殷和顧意互相聯系的次數明顯變少了很多。

        不知道弟弟到底是怎么了，蘇若殷想了想，在又一個周五的晚上，抱著笑笑輕聲來到了顧意的房門外。

        是的，顧意的表現太反常了，放假了也沒來蘇家找蘇若殷，明明回家還是蘇若殷來接他，但他們之間卻也沒什么交流，到家之后他就獨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于是蘇若殷今天另辟蹊徑，決定讓笑笑出動。

        忠誠貼心的狗狗總是更能讓人敞開心扉。

        蘇若殷拍了拍笑笑的腦袋，輕聲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笑笑，不要讓哥哥失望啊。”

        他抬手摸上了顧意房間的門把手。

        門沒鎖。

        蘇若殷彎了彎眼，打開了一小條門縫，把笑笑送了進去。

        加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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