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虛一點兒都不意外。她現在可不是正常的人類，而是妖魂。怕是“不將就”已經形成某種執念了，就算不是主執念也差之不多。

        想扭轉思維，僅靠嘴炮顯然是不行的。

        或者換種說法，她的思維根本就不可能扭轉過來。

        再加上本人挑剔慣了看誰都不順眼，想和某人寄托或完成綁定根本就接近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試探著伸出手，讓自己的手指碰到對方纖細的五指。

        兩只手輕輕靠在一起，女人并沒有抽回手。

        這部分成果是嘴炮的威力，至少雙方并不是沒有共同語言。

        女人抬眼，淡淡道：“你要做什么？想強行握住我的手？”

        李若虛微笑：“沒呀，只是提醒姐姐，我又要說話啦。注意聽。”

        女人：“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李若虛一臉的高深莫測：“姐，你信命不？”

        執念既然翻不過去，那就干脆想辦法繞過去。

        對方現在是瀕死階段，其實是很難得的機會。

        如果把握得好，也不是沒可能化腐朽為神奇，

        女人沉思片刻，猶豫道：“說不好，感覺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努力吧。”

        李若虛：“你覺得自己有當時的成就，是努力的功勞？別人都不如你努力嗎？”

        女人緩緩點頭：“我一心都撲在事業上，別人怎么可能比我更努力？”

        李若虛：“行，你最努力。那我還是想問，你覺得自己收獲的一切，配得上付出的努力嗎？比如你努力了100分，得到的有90分嗎？”

        女人沉吟著搖頭：“感覺命運也就給到80分的收獲。”

        李若虛拍桌子，順勢抓住她的手：“姐，那就是命運的力量啊。不管命運的分配公平或者不公平，你都不能否定她的存在對不對？”

        他嘴上不停，實際上有些詫異。對方的纖手摸上去很軟很溫，就和真的一模一樣。

        至少從這個層面講，能構建出堪比真實的精神世界，她的實力確實不弱。

        女人嫵媚而笑，嬌哼道：“這就是命運的力量？”

        李若虛：“是啊！你細想，當初大家都是種子趕路時，你就一定是速度最快的那一個？肯定不是啊！有比你速度快的卻意外撞了墻，有力量大的都死在開路上。

        你其實是運氣最好的那個。踩著別人開好的路恰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位置，正中靶心罷了。這是基本的生物學，姐你總要承認吧？

        再之后出生，你一看這家庭也不怎么樣啊。我為什么還要奮斗，為什么爹媽不是億萬富豪？等讀書開始分班，為什么我的同桌這么矬，為什么班主任這么嚴格？

        工作之后買彩票，為什么中大獎的不是我？為什么每次等公交總得旁邊的男人點起煙車才來，為什么我拿出手機只是看個時間老板都會恰好路過？”

        女人連忙伸手阻止：“停停停！我信命行了吧？話說回來，誰又敢不信命？誰的身上，沒有命運的影子？”

        這個是不服不行的。天地如爐，命運如火，誰不在被命運烘烤著？

        你服就行。

        李若虛掏出一枚硬幣：“姐，咱也別說將不將就了。你我相遇就是有緣，那咱們間的這段緣分能走到何處，交給命運決定行嗎？”

        這就是他繞過執念的辦法。

        再開出一條名為命運的賽道，將一切都交給天意。

        女人挑眉：“你為什么掏出個硬幣，不會是想表演魔術吧？”

        “魔術我還真會變！”李若虛興致來了，翻手間硬幣就沒了蹤影。他連忙問道：“姐你感覺如何？”

        女人翻個白眼：“不怎么樣。這是我構建的世界，你當我不知你將硬幣藏哪去了？”

        李若虛苦笑，將硬幣丟給她道：“姐你也說了，這是你構建的精神世界。硬幣有沒有玄機肯定瞞不過你。”

        女人捏著硬幣，知道這是枚普通的硬幣，但仍是一言不發。

        李若虛握緊她的手：“姐，交給命運吧！扔硬幣，如果是正面，那你就和我綁定。咱們也不談將就不將就，是命運想讓我們在一起，一起去迎接未來的挑戰。

        不管將來咱倆是狼狽掛掉還是開創一片美好的明天，都是命運的力量。這就好像你當初撞卵細胞一樣，別想太多。人、時間、位置就在這里，能不能撞出新生，就看這一下。

        咱同樣也不說給自己一個機會，這是給命運的機會。命運是真的想到此為止還是想繼續延續下去，都在這枚硬幣上啦。”

        女人輕笑一聲，竟還是捏著硬幣不動。

        李若虛站起身，認真地說道：“姐，不是我無禮，而是你真的需要幫助！”

        說完他抓住女人捏硬幣那只的纖手，輕輕舉起，又猛地上揚。

        硬幣飛了起來，在空中翻翻滾滾，“咚”地一聲落在桌面上，然后旋轉。

        一圈，兩圈……

        硬幣停下，是正面。

        女人目光有剎那的迷茫，緩緩抬頭。

        李若虛繞過桌子，送上相當官方的擁抱。輕聲道：“姐，以后一起走下去吧。”

        女人猶豫片刻，低低地“嗯”了一聲。

        兩人擁抱了好一會兒，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硬幣，喃喃道：“是不是扔一萬次都會是正面？”

        她其實反應了過來。

        這里是她構建的精神世界，很多東西都并不是真正的隨機，結果會受到自己心靈變化的影響。

        換句話說，如果她潛意識想活下去，扔一萬次硬幣都只會是正面。

        李若虛松開她，又一次抓住了那只拿起硬幣的手，拋起。

        一次，兩次，三次。

        有時是正面，有時是反面，貌似確實是隨機的。

        但之前的第一次，真是隨機的嗎？

        他沒說，并且覺得可能真不是隨機的，否則也不會賭這一次。

        他又不喜歡賭博，贏面不大賭個頭啊！

        哪怕身為邪物，漫長時間中都只能默默縮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也是很寂寞的吧？

        這時突然有個人硬插進來，陪你說了一堆莫名其妙卻又隱約合乎心意的話，是不是總有一刻，想被他牽走呢？

        至少第一次扔硬幣，那一剎那，你應該有著不同尋常的期待！

        女人深吸口氣，抬起臉蛋看向他的眼睛。

        她的表情有些羞澀，帶著緊張，眼中有點點希望在閃動。她負起手哼道：“那我就相信一次命運的力量，弟弟你可不要辜負我哦！”

        一滴淚水在眼角滑落。

        李若虛伸手幫她抹掉，認真地說道：“就算我很弱，也絕不會辜負戰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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