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有點兒遺憾，忍笑輕輕點頭。她眉眼彎彎，霞飛雙頰的樣子確實很美，恍惚間似乎真的回到了花兒一樣的年紀，最美好的年代。

        李若虛心中忽然生出許多的感慨。感覺她的手還貼在自己的臉上，又緩緩抬手抓住，將她的手背擱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女鬼眼中忽有一滴淚水落下，對他感激地點點頭。側臉看向了別的方向。

        剛才的那一幕，讓她實實在在回到了過去的時光中。

        只是可惜，有些東西過去就是過去了，唯剩緬懷。

        紅顏易老，韶華難挽，悔藥不存。這個世界有時就是這樣的遺憾重重。

        時間大概過去十幾分鐘，外面終于有了響動。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離開了帳篷的范圍。

        李若虛稍稍用腳尖踢開對面的窗簾，就見一道巍峨的背影正在緩緩遠去。

        那是身高接近六米的巨人。雙腿好像小樹，上半身又肥又壯。

        他的腦袋密布裂縫，縫隙里流動著放出紅光的液體，竟好像熔巖一樣。

        目送巨人遠去，總算能長出一口氣了。

        他輕笑道：“姐，我能起來了嗎？”

        女鬼嚼著口香糖，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她其實很享受此時此刻安逸寧靜的感覺，臉上仍有著許多的不舍。

        李若虛見狀就沒動——那就多躺一會兒吧。

        帳篷外的風聲漸漸變小，女鬼知道快要到離開的時間了。

        她有些遺憾，輕聲道：“這里真孤獨，真寧靜啊。其實我有時的想法幼稚的就像小孩子，夢想中就有這樣的場景。那時只有我和阿凌，還有一個俊美的丈夫。

        三個人一起生活在被世界遺望的角落。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世俗的煩心事，眼中只有彼此。然后一起天荒地老。”

        李若虛想想那樣的場景，還真挺浪漫。只是他有個問題：“姐，你和丈夫這樣過一輩子倒是沒什么問題。可阿凌不搞對象啊？只有你們三人，他上哪找媳婦去？”

        女鬼笑噴，臉蛋紅紅地嬌哼道：“有什么問題嗎？我現在也就是死了，若是還活著就再給阿凌生個妹妹唄。然后讓他們倆結婚過日子！”

        生男生女你說得算？

        李若虛咧咧嘴：“姐，這就近親結婚了。”

        女鬼低頭看他，眼睛里有些異樣的東西在涌動：“我大概是那種腦子一熱就不顧后果的女人吧。不喜歡被世俗的一些條條框框束縛住。

        當初和他也是這樣，所有人都反對還是走到了一起。近親又有什么，不生孩子就完了唄。別說是近親，就算是不同種類，一方是人一方是鬼也不在乎呢。”

        李若虛撐起上半身坐直，又掏出綁帶道：“姐，該走啦。”

        女鬼輕“嗯”一聲，略有些小尷尬。盡量解釋道：“我剛才說的只是一種可能，你理解的吧？兩個人要相處一段時間，感情到位后才會去真正考慮要不要在一起的問題。”

        李若虛扶起女鬼，背起來重新向身上綁。一邊綁一邊道：“姐，我懂的。只可惜我們都是被這方世界吞噬的倒霉蛋，隨時都有生死危機，是沒資格想東想西的。”

        女鬼等他將自己的身體綁緊，然后綁胳膊時臉蛋湊過來，假裝因為身體的搖晃突然在他的臉上輕啄了一記。

        李若虛有些驚訝，扭頭看著她的眼睛。

        女鬼嬌哼道：“我剛才是沒趴穩，不小心碰到的。”

        李若虛失笑：“你不是不小心。姐，你可能是覺得我這人不錯，又很夠義氣地不辭辛苦背著你去找兒子，所以覺得我很靠譜。然后心生一些好感。”

        女鬼這下徹底不好意思了，臉特別紅，忸怩道：“你說什么呢？”

        李若虛倒是很正經的語氣：“現在是你最手足無措，心靈最脆弱的時候。你是不冷靜的，情緒并非完全的理性。還是之前說的，我們異能者和鬼物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異能者只能在某個地方停留三天，之后就會回到我們的世界。然后又被扔去另外的地方，生死其實都不能自主。我們沒有未來！”

        女鬼哼哼道：“那你是個很不靠譜的男人嗎？”

        李若虛微愣，傲然道：“我很靠譜的！”

        說話間，他已經開始收拾外面的帳篷了。此時風沙已停，視野恢復良好。

        放眼所見，都是無邊無際的沙漠。好在天還是陰的，清風徐徐，感覺并不壞。

        他清楚記得之前草尖所指的方向，收起帳篷背好女鬼再次踏上征程。

        女鬼趴在他的背上，臉緊緊貼著他，在耳邊用軟軟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很靠譜，我的感覺向來沒錯。”

        李若虛哭笑不得：“還說感覺沒錯呢，那你和前夫的事情怎么說？”

        女鬼不在意道：“那時我的感覺還不太準。不過他就像那種非常艱難的任務，過關后我就獲得了成長，然后感覺就變準了。

        像我后來遇上那個比較心儀的男子，他結婚后就夫婦和諧，過得很幸福呢。我也很羨慕他的妻子，但錯過就是錯過了。”

        李若虛深一腳淺一腳在沙子里跋涉著，沒有開口。

        女鬼繼續道：“然后，誰說異能者和我們鬼物沒前途的？只要你足夠強大，可以跨過不同的區域和想見的人相會！”

        李若虛想到艾旗旗，轉過臉看到她的表情卻微微一怔。好奇道：“姐，你為什么這么說，是看到別人這樣做過嗎？”

        女鬼得意道：“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只有你才說呢！”

        李若虛連忙點頭，覺得自己應該在她身上刷足好感度了。

        女鬼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有個異能者和雜貨店的老板娘相遇，互生了好感。之后他還想幫著老板娘脫離苦海呢，可惜功虧一簣。

        你不知道，雜貨店的老板可壞了。對老板娘動輒打罵，相處起來不像老公和老婆，反倒像是古代的那種少爺和小丫環。

        那個異能者看不過眼，心生憐意。反正和那個老板娘私會過好幾次，僅我知道的就發生過好幾次關系。”

        李若虛眼神古怪道：“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話說和活尸發生關系是什么感覺？

        她不涼嗎？難道也吃藥了？

        不過該說不說，相比鬼物，活尸其實應該更接近活人。至少從心理上來說是這樣的。

        鬼物啥的都有些虛，如果活尸真來自平行世界，這可是真真正正和平行世界的“實體”進行過“深度”的交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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