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綜公主都代表了一種執念。因為她們是由執念所化的副人格，所以思維會顯得非常單純。

        換句話說都有些認死理。認準了一件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白裙綜公主認定了在凋零核心深處永遠迷失是自己的歸宿，還真不太好勸。

        李若虛深吸口氣，道：“公主，我承認之前把你忽悠過來可能不太負責任。但我上次的話還沒說完呢！”

        綜公主微笑：“我已經不在意了。現在你也知道了的我的狀況，我這就把你們都送走吧。”

        別啊！

        你這樣弄得我怪不好受的。就好像將某個小姑娘騙去賓館玩耍了一整晚，然后提上褲子想偷偷溜走時對方卻突然表示“我不在意，你想走就走”一樣。

        你這么懂事兒，哥就算再渣男，也有些負罪感啊！

        李若虛忙道：“公主，給我五分鐘時間！”

        綜公主：“不給！”

        話音方落，李若虛身上陡然籠罩起重重黑沼，這是真要被送走了！

        他連忙道：“公主，我要說的是一個故事。故事里那個人的情況和你差不多，你就不想知道他的結果嗎？”

        身上凋零之力所化的黑色沼泥忽地散去。

        綜公主可算是來了興趣：“你說！竟然還有人和我的情況差不多嗎？他最后是不是也停留在了深淵邊緣？如果他最后離開了深淵，我會失望的！”

        李若虛長出口氣，還愿意聽故事就好。這代表白裙綜公主的心態并沒有完全變成一潭死水。

        他悠然道：“你現在的狀態讓我想到了一個和尚，這也是關于那個和尚的故事。”

        綜公主笑瞇了眼睛：“我感覺自己現在出家當尼姑確實沒什么門檻。”

        李若虛：“那個和尚和你一樣出身富貴，因為是家里的獨生子在溺愛中長大，所以就長歪了吧。仗著家里有錢，吃喝嫖賭什么都沾，沒用十年就將萬貫家財都禍禍干凈了。”

        綜公主哼道：“我們不一樣。我小時候可乖了，母親也非常嚴格。不過之后倒是差不多，我和母親被一杯毒酒送走前同樣也一無所有了。”

        李若虛：“這時那人又過不慣苦日子，沒錢了怎么辦？又是偷又是騙又是搶，還弄出過人命呢。當地評出四大惡人，他排在第一位。

        正逢亂世，大惡人糾集了一眾手下揭竿而起，倒是趁勢干出一番事業。在最巔峰時他的軍隊有十幾萬人，控制著好幾府的地域，算命先生都說他有王霸之氣。”

        綜公主用力點頭：“這里也有些像。我和母親來到驚悚世界后在外公的幫助下很快就崛起了，手下也多了上萬的小弟。”

        她難得回憶起了過往之事。皇貴妃和綜公主能崛起的這么快，和家族的關系很大。她外公是邪級，族里真紅、紅級多如狗，很久很久之前還出過至高呢，可惜幾百年前就隕落了。

        李若虛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綜公主的家族這么強都會被擊敗。只能說一山還比一山高，皇后那邊的勢力還要更強！

        綜公主淡淡道：“你繼續說故事吧。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兩族或聯合或競爭，纏綿上千年的愛恨也算因之前的一戰畫上了句點。現在想想，真沒意思。”

        李若虛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嘆道：“那個大惡人聽算命先生都這么說了，于是自封為了皇帝，還將一處府衙擴建成了自己的皇宮。

        他的后宮有佳麗三千，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要跪在他的面前高呼萬歲。他的金庫里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這下終于花不完了。”

        綜公主等片刻沒下文，好奇道：“然后呢？”

        李若虛：“然后某一天，他突然被好兄弟和后宮佳麗們集體背叛丟了江山，只能隱姓埋名當起了和尚。”

        你這轉折略大啊！

        綜公主被整無語了。

        她沉吟片刻，還是問道：“你為什么要突然講這么個怪怪的故事？我和母親后來被打敗可不是因為什么背叛，只是實力不如別人罷了。”

        李若虛擺手：“別急，還沒講完呢。他在廟里當了三十年的和尚，曾經的大惡人變成了遠近聞名的高僧。很多人不遠千里趕來，只為找他解答一些人生的疑惑。

        和尚見慣了生死榮辱世間繁華，無論是誰來詢問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大家都說他洞明人心，有著近乎神佛的大智慧。”

        綜公主：“他再有大智慧也解答不了我的問題，因為我對答案并不感興趣。”

        李若虛：“我之所以說你的狀態和那個和尚很像，是因為他也很快遇到了人生中的大迷茫。那一天，有個青年找到了廟里。

        青年問：大師，你真的決定一生從佛了嗎？你真的擁有一顆傳說中晶瑩剔透的佛心嗎？你永遠都不會迷茫，永遠都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

        和尚回答：“我并不能知曉所有問題的答案。只是見慣了天下之事，活得比較通透罷了。我從浮華中走入靜寂，如果這樣煅出的都不是堅定不移的佛心，那什么又是佛心呢？”

        青年不信，他說：“大師你敢不敢蓄上頭發，再回塵世生活十年？如果生活十年還能一心向佛，那我就承認你擁有一顆佛心。

        青年竟是當朝的太子，和尚不敢拒絕的同時也想挑戰自己，于是就同意了。他重新蓄上頭發，又走入了紅塵之中。”

        綜公主若有所思：“然后呢？”

        李若虛：“然后和尚很驚訝。他以為自己只離開塵世三十年，沒想到一出去看到的卻是滄海桑田，世間早已經徹底換了模樣。

        從前因戰火毀掉的城池變得更高更闊更加繁榮，街上甚至出現了很多的怪人。他們高鼻深目，體味兒很大，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他的舊部早已星散，倒是還有個兒子做著海貿的生意發了大財。和尚跟著兒子的大船出海，看到了脖子比人還長的怪鹿。

        看到了很喜歡吐口水的草泥馬，看到了拳擊很厲害比成年人都高大的老鼠！看到了有人臉黑似炭，看到了穿絲質長襪的國王等等。”

        綜公主：“你講這個故事要說明什么？我對外面的事情完全提不起任何的興趣，世間事大同小異罷了。再怪的動物也只是動物，再怪的人也只是人，都沒什么意思。

        人只有兩只眼一條舌頭，看不遠吃不多，要學會知足。別說我看過吃過，就算沒有又如何？人間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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