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虛默默聽著眾人的反饋，問道:“你們從前完全沒有獨處的念頭？”

        火云邪神:“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獨處的念頭，而是我們受到本能的影響太大。刀俎喜歡沒事找事，魚肉也安寧不下來總想著去觸霉頭。

        或許偶爾也會有獨處的念頭一閃而逝，但很難留存下來。就算因為什么事獨處一段時間也會感覺很煎熬，好像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生動物般躁動不安。”

        阿藍肯定道:“就是這么回事。但在羅夫提之火被陳樹執掌后我們盡管仍然不會主動去尋求獨處，偶爾獨處時卻會感覺到安逸甚至有一點點快樂。

        從前我還以為是自然進化的結果，現在看來并非如此。大家既然都是從陳樹到來之后才突然產生的變化，情緒的異變絕對就是因他而來。”

        陸小林看一眼沉思的李若虛，問道:“你們具體說說獨處時的情況，詳細描繪一下當時的感受。”

        火云邪神道:“這方面我比較有發言權，畢竟可以感受到手下的情況，覆蓋面也更廣一些。在很早的時候，我就發現手下里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刀俎比起魚肉更喜歡抱團，畢竟零元購啥的不太適合單獨行動你們都懂的。陳樹的意識降臨后，我發現偶爾閑下來刀俎不再像從前一樣都去找同伴玩樂了。

        極少數會留在只有自己的小空間里。早期世界還很簡陋，他們會鼓搗兩下能量團，將其變成一些小蟲子、小鳥一類，后來世界完善后又開始鼓搗玩具、電子產品等等。

        不過在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會一個人默默地發著呆，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心事。或是回味欺負人的過程，過是檢討上次沒抓到某個魚肉的失利等等。”

        陸小林皺眉道:“是這樣的嗎？”

        李若虛總算結束了沉思，道:“看來陳樹的精神滲透影響非常大。陳樹的包容性可以讓他接受一切，這已經在所有刀俎和魚肉的心中留下了烙印。

        簡單來說就是接受能力變強，大家的心態更容易放松和平靜下來。在這一過程中，大家都接受了陳樹所帶來的小世界。”

        陳樹古怪道:“小世界？”

        陸小林倒是贊同道:“我同意虛哥關于小世界的說法。人的情緒很復雜、變化又快，也只有穩定的情緒狀態才可能發揮穩定的作用。

        之前我們統計過，濁流的噴發和氣旋的倒灌頻率都很穩定。其中肯定有一個個穩定的情緒小世界提供著支撐。”

        李若虛:“與其說是穩定，不如說是某種由復雜情緒組成的情緒團。不管其中的各種情緒怎么變，情緒團都是不變的。陳樹，你在小隊里會享受孤獨嗎？”

        陳樹咧嘴算是默認，卻沒說什么。做為小隊里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背鍋位，他確實有著自己的小世界。不止享受孤獨，甚至還喜歡孤獨。

        大概從中學時期開始，他就開始喜歡一個人獨處了。在生活中受到委屈還會偷偷寫日記，并且記錄的文字一定要使用自己發明的語言保證別人都看不懂才行。

        吃飯時他喜歡一個人躲在沒人的天臺默默享受片刻的安寧。

        學校里有籃球比賽時也會一個人躲在遠處觀看，然后在比賽的同時腦子高速運轉，暢想自己下場帶領隊伍獲得勝利的英姿。

        睡覺之前他也會發散思維，想一些可笑的事情讓自己盡量和美夢靠近一些。

        小世界是什么呢？

        對他來說那是可以讓自己徹底放松下來的生存狀態，是允許自己放肆流淚或舔舐傷口的私密空間。

        有時他也會想，蕓蕓眾生又真的有多大區別嗎？

        但正因為他有著自己獨特的小世界，所以才會和別人區分開來吧。

        陸小林看到陳樹一臉的感慨，好奇道:“虛哥，所以小世界到底是什么東西？”

        李若虛放眼四顧，喃喃道:“小世界是什么？那是每個人人格最獨立的狀態。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時，我們其實正在擁抱著自我。

        我們反思自己最近的得失，因為成功而為自己驕傲得意，因為失敗或失誤而獨自懊惱自省。又因為沒什么得失而憧憬未來。

        小世界不能用一種情緒來概括。那是一種很復雜的情緒集合，其中未嘗不能包括憤怒的情緒。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更多的小世界。”

        陸小林用力點頭。他感覺“小世界”的猜測很靠譜，值得全面實驗一次。

        陳樹撓頭道:“更多的小世界？怎么搞？”

        火云邪神也看了過來，有些好奇道:“沒辦法搞吧？”

        這玩易還能主動創造的？按照他的理解和李若虛的說法，小世界只是某個人偶爾會進入的孤獨狀態。

        以他的了解，無論是刀俎和魚肉受到本能的影響，孤獨狀態的出現概率可能還要比正常人低上很多倍。

        陸小林聞言也開始撓頭。

        五女和火云邪神都在苦苦思索。

        李若虛聳肩:“你們思路走窄了，我們身為世界的主宰級存在，辦法簡直不要太多。比如來一場大雨，讓所有人都特么回家呆著去。啥也干不了，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發酵吧！

        然后小世界的建立要從娃娃抓起。可以適當引導他們發現一些獨屬于自己的‘秘密基地’一類，盡早形成獨處的習慣。

        或者干脆就整出點兒意外。比如趁著車多時把隧道搞塌但別砸死人，所有人都在車里反思人生吧。

        再或者多整出點兒意外，把那些結婚的搞離婚，戀愛的搞分手。盡可能為他們創造獨自發酵情緒的環境和空間。”

        眾人紛紛側目。這特么也太不是人了吧？

        陳樹有些不太忍心。

        火云邪神倒是看得開，勸道:“下手吧！人生總要有些酸甜苦苦苦苦苦辣才算正常。”

        阿青吐槽道:“你的‘苦’太多了吧？”

        李若虛笑道:“沒有苦哪有甜，越苦才會越甜。大家也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都是為了這個世界好。只有世界產生了正面作用才能存在下去，或許還能從至高存在那里撈些好處呢。”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陳樹于是不再客氣了，揮手調動某幾條世界規則，整個世界瞬間陰云密布狂風四起。

        李若虛死死盯著網中之城，隨口道:“順便劈下來幾道閃電啥的。比如要是有哪幾對兒情侶正在因為什么矛盾發誓呢，你劈一記狠的把他們給嚇唬的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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